“啧,笨蛋。”
祁雪说着,放下手中的东西,微微起身向前探去,抬手覆上他的唇角,极轻地擦过他最柔软的肌肤,像飞过一只翩跹的蝴蝶。
窗外风起,撩拨起她未挽起的头发,一缕青丝勾上他的赤^裸的脖颈。
唇角和脖子上两处极敏感的地方同时传来酥痒的感觉,承影瞳孔倏地睁大,然后腾地站了起来,躲开她的触碰。
祁雪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指尖残留着他的体温。
“我吃好了,荷塘等你。”
承影的身影闪的飞快,但祁雪还是看到了他红得滴血的耳垂。
嗤笑一声,继续慢悠悠享受她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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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闲庭信步,想想承影刚刚的可爱表情,祁雪便觉看着万物都可爱起来。
还未看见他的身影,却先听到了有人大叫着求饶的声音。
祁雪赶紧快跑几步,只见承影依旧站的挺拔,脚下踩着个人,正是求饶声的主人。
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再定睛一看,地上那人不就是前几日在林子里遇见的那个破落道士吗?
“怎么回事?”
“鬼鬼祟祟,杀了。”
说着便欲拔剑。
“哎。”
祁雪抬手按住他腕子,将剑推了回去。
短短几日里便和这道士遇见了两次,她不信缘分,更不信巧合,所以也对他的出现持怀疑态度,但是也不必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吧。
与承影对了个眼神,轻轻摇了摇头,感受到掌心里他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祁雪才松开手。
“臭道士,你这一路不会是跟着我们来的吧。林子里的事儿还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小道不敢,小道哪里敢呐。”
伏在地上的人蜷缩着转了转身体,拜在祁雪脚边。
“小道真的是云游到此,与二位有缘才频频相见呐。”
祁雪冷哼一声,“云游?你一身道士打扮,不去名山上的道教圣地云游,反而到这么个偏僻的小村庄来,你不会跟我说你是在苦修吧。”
道士眼珠一转,嗫嚅了几句。
见他还不吐口,承影也不想和他废话,剑声微响,冰冷的触感已经搭在他脖子上。
“我说!我说!”
滚烫的血顺着剑锋从他的脖子流进衣领,素净的道袍洇红了一片。
“我,我是来寻宝的,少侠饶命。”
果然,承影早就猜到他来此的原因也是贵妃冢,毕竟这墓中的宝物甚多,江湖中必定有人觊觎已久。
既然如此更不能留他狗命。
“留他有用。”
祁雪打断了他剑锋向下的劲力,承影面露不满,等她继续说一个理由。
“他一个道士,必定懂风水。”
听闻此言,承影眼神微动,抬手收了剑。
剑尖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顺着风力将剑身残留的血液甩下,干干净净地收回了鞘中。
道士劫后余生,捂着仍在汩汩流血的伤口,眼神迷离,嘴唇苍白,昏死过去。
祁雪俯下身去查看伤口,血肉模糊的让她有些反胃,但还是强撑着用帕子压住伤处止血。
本以为承影只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是真想置他于死地。
“你动真格的。”
“不然呢?”
承影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地俯看她,这样居高临下的角度,祁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样的承影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这是条人命!”
“身无长物,便只能任人宰割,我技高一筹,便对他们想杀便杀,若是有一日我落于下风,那被别人取了性命也无话可说。”
祁雪叹了口气,她现在就挺无话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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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道士挪回客栈费了两人好些气力,但好在回去的时候他还能喘气。
叫村里的大夫来看过后,给他服了药,止了血,问到他情况的时候,大夫捋着胡子摇了摇头,说他命悬一线,看看能不能熬过今夜吧。
明明不是她动的手,但祁雪心里却仍满是歉意。
也许他是想盗取墓里的宝贝,但不管怎么说,他都罪不至死,难道就因为他与承影可能会产生利益冲突,承影就要杀了他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见她自从回了客栈以后就滴水未进,承影斟了杯热茶给她。
“他若是今日就该命绝于此,你在这盯他到天亮也无济于事。”
祁雪本就满腔怒气,闻言再也压制不住,抬手打翻那杯盏。承影反应极快,必不会让那杯子碎在地上,但接住的同时又难免被热茶灼了手,眼见着白净的皮肤霎时间变红,腾腾热气氤氲了一片。
承影脸色变也没变,似是感受到她在生气,所以一句话没说,默默地去放好了杯子,擦干净手。
祁雪见他这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万般心绪纠缠在一起,化作一滴泪珠盈在她眼眶。
“你不该这样的。”
承影以为她是因为破坏了利用他探墓的计划而动怒,便淡然说道,“他若死了,我再去找个懂风水的便是。”
祁雪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你是怕他跟你抢墓里的东西,所以才想杀了他,对吗?”
“是,挡在我前面的一切风险,哪怕是潜在的,我都会除之。”
看着他冷淡的表情,祁雪开始怀疑自己对他直觉一般的信任是不是错了。
“这是你们江湖生存的规矩吗?”
“这是这个世界生存的规矩。”
是啊,她只看见了明目张胆的刀剑相向,还有那些防不胜防的暗箭呢,她听父亲讲过过朝堂之上的唇枪舌战,那些不惜用肮脏手段来谋取利益的奸臣,脸上笑得谦卑,反手就能从背后刺穿人心脏,踩着无数无辜百姓的命稳坐高堂。
哪怕她不愿承认,但承影说的确实是对的。
这个世界的规则确实如此。
“那如果有一日,我站在你的对立面,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吗?像今天一样。”
祁雪眼里的泪光未干,被烛火映照得发亮,
承影喉头一塞。
他天性不会撒谎,但是此刻又确实说不出个答案。如若换了别人,他肯定的答案绝对毫不犹豫,可是想象一下如果站在对面的人是祁雪,他当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我不知道。”
他避开她似火般炙热又如水般柔情的眼神,低头小声道。
床上的道士忽然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祁雪来不及细想承影的反应,赶紧起身去察看。
只见他口吐白沫,浑身痉挛,抽搐不已,包扎好的伤口又隐隐渗出血迹来。
祁雪伸手探向他身体。
“好烫。”
灼热的体温烫的她一哆嗦,缩回了手。
“明明服过药了,怎么还越烧越厉害了。不行,我得再去叫大夫来看看。”
承影走到她面前,按住她肩膀不让她起身。
“把他扶起来。”
祁雪怒道,“你还想他死的再快点是吧?”
承影面不改色,甚至连语气都没变,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把他扶起来。”
祁雪看他脸色严肃,不像是作假,更何况这人已经半死不活,放任不管的话必死无疑,他也没必要再多费力气,于是咬了咬牙,还是架住那道士的肩膀,慢慢地将他扶了起来。
承影没等那道士坐起来,就直接坐到他身后,伸出一掌顶在他背上。
祁雪松开手,他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承影一掌上,但却支撑得稳稳当当。
只见他掌下生风,好似有一股气流环绕在两人身上,他们的衣角和发梢都被鼓动得飞扬起来。
祁雪往旁边退了两步,没想到为了救他,承影竟舍得渡自己的真气给他。
眼见着承影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祁雪想用帕子替他拭去,但又怕打扰他用功一不留神岔了气,所以就站在一旁绞着衣角干着急。
大约半柱香后,道士噗地一声吐出一口污血,但脸色明显变得好了些,不再像个死人一样发青发白了。
承影也长舒了口气,微张开紧闭的眼睛,收了掌力,扶他小心地躺下。
祁雪忙斟了水送到他手边,他接过以后才反应过来那水都已经凉了。但承影并没多言,直接灌进嘴里。
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为挽救了一个生命而开心,还是对承影恶意揣测的愧疚,哪种心情更多些,她也说不清楚。万般心绪到了嘴边只剩下两个字。
“谢谢。”
承影放下水杯,终于看见她舒展开的眉头,浅淡道。
“不想看你生气罢了。”
他说得声音极轻,祁雪没有听清,于是踮起脚往他嘴边凑了凑。
“什么?”
眼前的娇容突然放大,承影一下子清醒了些,刚刚控制真气游走于道士全身的静脉的时候实在是耗神,连自己都不知道刚刚是如何说出那句话的。反应过来时只觉耳朵发烫,赶紧转了身不看她。
祁雪知晓他现在身心俱疲,所以也没再追问,送他回了房,又吩咐店里准备了些吃食,然后也回了自己房间和衣睡下了。
第二日,那道士便悠悠转醒了,大夫惊讶于这一夜奇迹般地恢复速度,说他现在只是外伤仍比较厉害,内里已无需过分调理了。
见承影从昨晚回了房以后便没再出屋,祁雪心知他耗费了元气,也需要好好调理,于是去采买了些新鲜的食材,亲自去下厨给承影准备餐食。
当她端着餐盘站在他房门前时,心下竟有些忐忑,正踌躇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屋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门没锁。”
祁雪咬了咬唇,推开门走了进去。
透过床幔上的轻纱,祁雪只能看见他大概的身形,约莫着他正盘坐在床上,做着收束运气的手势。
果然,她刚将碗筷摆好,承影就掀开床幔走了过来。
他只着一件白色里衣,腰间的束带也系的松松垮垮。
祁雪的眼神原本在他有些虚浮的脚步上,可不知不觉就挪到了他微敞的领口里。
清晰的锁骨,还有肌肉的线条让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承影抬手拢了拢衣领,坐到她面前,对着一桌饭菜问道。
“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