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日头未落,元端便来了院子。
君绒这是第二次见到元端,他站在那株树枝茂盛的树干旁,身旁只有一清秀小厮,身姿挺拔笔直,微抬头望着树,背对着君绒让她看不清模样。
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一袭银杉着身,光从背影看来就是风流倜傥,俊逸非凡。
夕阳斜下撒下余晖,君绒远远看着竟感觉翠绿的树叶都发着光,此时微风拂过带去一丝热气,树旁男子竟是要乘风飞去的样子,仙气亦然,高贵之气砰然而生。
君绒心扉仿佛被羽毛梢过,变得柔软收紧,美眸闪过一抹惊艳但很快掠过掩下,声色未变。紧跟着的绿意瞧见倒是不掩其激动与兴奋,满满的都是对自家主子的夸赞与惊艳,声音不大在君绒耳庞道:“姨娘,是少爷!”
君绒不动声色,嘴角翘起,语气平和:“知道了!”
那小厮见君绒出来,凑过去给元端说了什么,那身影转过,一张清斐雅致的玉面便露了出来,露出笑容就朝君绒走来。
君绒一下子也被元端的笑晃了神,更别说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了,眼睛都看了直愣愣。
短短的距离走过来时间很短,但元端却在君绒眼中放慢了动作,一举一动都透出其光风霁月,如诗如画,悦人心目。
回过神来,一只骨骼分明白皙的手都已在眼前,君绒有些迷茫与诧异,然后眼眸微垂,嘴唇紧呡,似乎有些紧张的迟疑将手放在元端的手上,通过接触传来一丝燥热从下至上发散开来。
男子柔和一笑,将白嫩柔软的手收紧,举止优雅温柔的牵引着女子从石阶上下来。
元端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娇羞女子,脸上浮着红润的晕影,身量尚未绽开但已见窈窕之姿,脸露稚嫩却五官精致妍丽,眼梢似带着艳丽之色,他眼底笼上暗影,笑意更浓。
“第二次见夫人果然是颜色娇艳如花!”元端缓缓开口,若是其他男子说出来或许是一副纨绔调戏的模样,但在面前的男子说出来却杂夹着真心的欣赏。
君绒闻言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的窘样被人瞧见。元端笑着不再言语,只是将女子的手微微收拢,却不想君绒失神之下被桃红衣裙绊倒朝着男子方向,长臂一揽遂落入了温软的怀抱。
君绒一阵烧红连忙从胸膛窜出,松开了男子宽厚的手隔了距离,带着羞涩与急切道着歉,元端淡笑只是轻拍着君绒后背道:“走吧,不用紧张!”
这话惊异的将君绒急促的心跳平静下来,她颌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小步的跟着元端的步伐,低着头一副娇羞小媳妇模样。
一旁的绿意与随身的小厮看着一副场景,两人不约而同的相望而视,露出窃喜与戏谑的笑容。
几人走在路上,君绒低着头都能感觉四周有着约隐约现的目光投在他们身上,准确来说是在自己身旁这男子身上,她小心带着好奇的瞧着元端,男子很高,比她高出至少一个头,在她的视线下看到男子雕刻般的下巴与一双含着星河的狭长漂亮凤眼,看着看着就有些发呆。
这个男子虽未及冠但身上总是带着深沉静谧的气息,让人总把视线移在他身上。
似乎眼神过于炙热让男人感觉到,侧目往下一看,恰好与君绒目光相撞,让君绒如惊弓之鸟抱头鼠窜般移开视线,心中起了一阵忐忑,有被撞破的恼羞,也有惊慌与失措。
幸而只是淡笑了一声就移开了视线,让她不用那般局促与尴尬。
君绒今日才发现自己有着花痴的特性,身旁的夫君实在是太过招眼,总是让她露出这番窘样,望着常常失魂落魄,迷了心智般。
看到她的人总说她好看,惑人心魂,但是如今君绒倒感觉身旁男子纵使清雅绝尘却也招人心神,实乃男颜惑色。
突然传来一清冷冷的男性嗓音,“等会进去不用紧张害怕,我会护你!”是元端凑近对她说话,说话平淡但带着毋庸置疑。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嘛!
君绒有些迟疑不知道他这番话的意思,虽然这是第二次来此,但是第一次来这里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刁难啊!
在她沉思期间,元端已经将她的手握住,大步往里间走去,路过站立服侍的丫鬟都小心翼翼打量着刚回府的三少爷,心中又是悔意与娇羞。
要知道之前老夫人是打算从她院中的贴身婢女选姨娘的,但是不知是谁说那三少爷十年不回一趟家,端的是副纨绔丑陋之像就没人敢嫁,谁知竟是这样一天人模样,就算是大房的大少爷也没这般英俊出众,所以望向身旁的君绒就有些艳羡与嫉妒了。
这些传言早已在府中传流已久,绿意听闻也不敢对君绒说,生怕自家姨娘担忧,故此君绒一直不知道关于自己未来夫君的星点信息。
走进屋内,该有的人都在,还多了几人,落座的人看见并列的两人走进来,无一不露出诧异惊艳。
元端已经十年都未回来,离开元家时才九岁,就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谁知在外一回来就成了要及冠的青年模样,还长的俊逸非凡,气质出众。
如今牵着娇媚好看的君绒站在一起,更是郎才女貌,宛若天生一对。
打扮雍容的老太太旁边还有一生有美髯的中年男人,身着绿袍端的是副儒雅稳重,这便是那在梁洲任官的大老爷元弘,身旁坐着的元允与其有七八分相似,一眼便看的出是父子。君绒诧异的是没想到大老爷这时候在家中,按理说才到月初未到休沐的日子啊。
她思绪转向身旁挺拔的男子,心道:难道就因为外甥回来?
跟着元端行了礼便由着大夫人面带热情的招呼入座,君绒生知自己的身份不会贸然开口,只是安静的悄然打量着一切,突然就感觉有道炙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君绒强忍不适的不予理会,想也知道是元允,君绒对此人简直是又恶又厌,连自己的堂弟媳都觊觎,整日的花花肠子看来也不是个多有出息的人。
“十年不见,端儿越发丰神俊朗,跟你父亲越发像了!可惜……”老太太话为说完,愈后所带的忧伤油然而生,眼眶似有泪花转动。
坐在老夫人一旁的大夫人帮忙擦泪,大老爷开口:“母亲,今日端儿回来可是喜事啊!知道母亲思念二弟,二弟会知道母亲的苦心!”
“是啊,老夫人身子刚有好转,莫要忧心伤了身子,二老爷在外也有担心!”长相楚楚可怜的王姨娘一把抢过话头接着道,声音轻柔婉转。
她一说完紧挨着的大夫人明显脸上变了变,眼底闪过厌恶睨了她一眼。
没想到二小姐元颖养出个小白兔的性子,这生母王姨娘倒是个柔中带刚强硬的个性,敢惹当家主母的不快。
王姨娘名王昕,是元家的分支中的一远方表妹,生着一副小白花柔弱的模样,还与大老爷有着表兄妹的情意,大老爷平日里更宠爱她,将大夫人更是看做一个摆设,听说出任时还时常带着王姨娘,所出的孩子元颖也是放在家里的,故此那日敬茶并没看到这位姨娘。
元允一干人紧接着附和安慰,元端也语气轻缓道:“老祖母放心,我前些日子接到父亲的信,听闻梁洲马上要进行皇家茶商的竞标,想来父亲也要回来了!”
“是嘛?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破涕而笑,饭桌上的气氛越发和缓,一盘盘的菜肴被端了上来,君绒本来百无聊奈的坐在那里,双眼视线无趣的打量,当看到珍稀精致的菜肴第一眼,君绒就不由咽了咽,毕竟她之前可没有吃过这般吃食,在小院里的膳食只能说比她之前好,根本不能跟现在比。
君绒双眼瞬间发亮,目不转睛的盯着鱼贯而入的丫鬟。这时,老夫人与大老爷正在询问元允的学业情况,而大夫人与王姨娘则在与自己女儿窃窃私语,只有元端与君绒两人这处安静的坐着,倒是有些寂寥了。
君绒此时一门心思都放在食物上,涂着鲜艳口脂的红唇一启一闭,肤色欺霜赛雪,桃色的衣裙更显杏面桃腮,娇艳如花中又带着可爱俏丽。
元端低垂着头细细打量,看着如幼稚小童般的神色,长翘的睫毛一扑一扇,顺着视线竟是在望着菜肴,流露出丝丝渴望,有些像馋嘴的小孩。
元端心道,这姨娘还是个好吃的。真是浑身上下毫无长处可取,但是秉着负责认真的态度,外在的假象当然要尽善尽美,不能露丁点端倪。
终于菜上齐了,众人开始动筷,君绒十分老实的夹着自己跟前的菜,嘴里嚼着肉圆子,眼睛却瞟着离自己有些远的清蒸鲈鱼身上,不好意思伸出手去夹这么远的菜,她最喜欢鱼了,虽然刺多。
突然一双筷子出现在眼前,筷头还夹着一块沾着汁的鱼肉放在君绒瓷盘中,君绒顺着望去,就看到是元端,她看着露出一抹感谢的笑,然后元端也回视一笑。
元端微微靠向君绒方向,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还要吗?”
君绒听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着浅浅的红晕,幸而涂了粉看不太出来。她只是含蓄的轻轻摇了摇头,虽然她还想吃但是不好意思麻烦身旁的人。
却不想元端仿佛没看见般接着又夹了一块,还是她最喜欢的肚子那部分的,她低声轻语的说了一句“谢谢!”含着满满的感激,心像突然鼓起又突然被戳破飞上了天空般。
“今天端儿应该会待在家里住吧?”老夫人突然出声,脸上带着慈爱的笑,但又似乎眼底笼罩着暗影有些似笑非笑,她问的对象是元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