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怎么能如此对我?这个女的不过是个侍女,是个伺候人的东西,怎能得你的怜惜!”声音之哀怨,隔着门都能感受到,听声音是表小姐许珂柔。
砚台没有继续敲门,里面的说话声还在响起,这种情况之下,君绒与砚台只能在外听完这出闹剧。
元端似乎十分头疼烦躁,但是依旧保持住了翩翩公子的风度,语气依旧保持了平缓与轻柔,试图去安抚许珂柔,“表妹,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误解?昨日那个凌俞明明就是要的你身边这个丫头,今日你竟然要我替她嫁过去?这是误会!”许珂柔明显声嘶力竭,全无没了平日清冷淡然的模样。
然后顿了顿又说:“你这丫头,果然是个惑主魅人的狐媚子,你哭什么哭,如今受委屈的可是我!”训斥的话语隐约带着哭腔。
许珂柔说完就是一阵悲伤的哭泣声响起,元端半刻解释道:“柔儿,凌俞公子是宰相的孙儿,你嫁进去肯定能过的很好,毓秀不过是个托词,他实际看上的是你!”
“表哥,你不要诓我,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思,为何要我嫁与旁人?是我才华与相貌有那点不好?”
元端似乎不想与之争执下去,显得有些冷淡:“好了,没有这回事,我对表妹你没有半点不满,只是我需要你嫁入宰相府,若你不愿,我就再帮你找户人家,你就嫁了吧!”
许珂柔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声声啜泣,“表哥,你真不愿娶我?”女子的询问等来的一阵沉默,半饷又听许珂柔说道:“好,我嫁,只要表哥能永远记住我!”声音不掩其中悲伤与心碎。
然后门的声音响起,紧闭的门被打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人脸露了出来,清丽雅洁的脸庞此时盛着心灰意冷,看到君绒时也是淡淡望了眼就离开了。
许珂柔远去的背影显得十分羸弱纤细,步伐显得有些踉踉跄跄,看着有些可怜。
君绒也知道为什么许珂柔会变成这个样子,最心爱的人要将自己作为一件物品替代自己的爱人送给别人,这种情况怎么不令人难受,许珂柔的心都怕是碎成了几瓣了吧。
“还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元端声音响起,君绒思绪回位,转回了目光朝房内望去,这件房间果然是元端的书房,桌子四周的书架都码满了书。
元端站在桌前,身姿挺拔,双眼微沉,嘴唇紧闭,看不出有多伤心,只知道应该是很不高兴。
君绒看到他这副模样十分习惯,毕竟她如今每次见到他都是这番模样,除了有外人在的时候。
习惯是习惯,但是君绒还是下意识好怕,她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离的元端远远的站着。
屋内十分凉快,熏陶中正飘着渺渺烟雾,散发出阵阵檀香将君绒携带的体香勉强掩盖,左边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生长正好的荷花,对,没错,元端这个书房是紧挨着荷花池,看上去惬意舒适。
里面还放了几个冰鉴,少爷屋内冰块的份例与她自然是不同的,她君绒除了在下午能放一些冰,还要省一些冰块来做冰点小吃,故此显得十分拮据。
元端似乎在作画,君绒原本以为只他一人在这里面,才站进来没多久,一道粉色身影就从右边的隔间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正是那日出尽风头的毓秀,此时她眉眼秀丽清新,乌发挽髻,看上去十分舒服。只是眼下泛红,鼻尖也有些红,眼底还有未散去的雲色,想来是刚才被许珂柔骂哭了。
她看到君绒那一刹那顿了顿,但很久恢复了过来,端着微笑走到元端身边为其磨墨,娴静秀致。
元端本来阴沉的脸也如同雨后初晴变得温柔起来,还轻声询问毓秀,两人站在一起俨然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硬生生的将君绒衬成了个摆设物件。
元端还试图去碰触毓秀耳边掉落的碎发,脸上带着温和笑意。毓秀明显有些不好意思的瞧了一眼站着的君绒,羞涩的偏过头躲开了。
小巧的耳垂一直延生到雪白的面颊上带着淡淡的粉色,衬着桃色衣衫更添一抹娇丽。
君绒面不改色心不跳全当没看见,视线直直的停留在一边摆放的精致山水花瓶上。
元端看到毓秀低垂的眉眼,心下一动却没有继续,只是温柔的叫毓秀去那些新鲜的水果。
毓秀低眉顺眼的答应,裙裾摆动如一只翅膀扇动的蝴蝶翩然而去,在路过君绒身旁时,眼底波动着一丝不屑与得意睨了她一眼。
君绒浑然不知,她如今只是担心元端单独将她留在书房是想要干什么,心底缓缓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
门被合上,凉凉的屋内只剩元端与君绒两人。自毓秀离开后,君绒就感觉周围气氛立马变得低压凝固,眼前的元端依旧俊雅斐然,但是浑身却环绕着一股冷漠。
君绒开始有些无措与不安,元端则是径直拿起笔勾勒着什么,当君绒是空气一般。
房内没人说话,只是偶尔笔尖与纸张碰触的声音,还有窗边池塘传来“呱呱”的蛙叫与清脆的虫鸣,明明是万里无云,天气明媚的时候,君绒却感觉有股阴冷由下往上而来。
她不禁抬头小心的看了看元端,发现那人自在逍遥的依旧琢磨着他手里的事情。
君绒略微有些局促与紧张,声音有些胆怯的轻声问道:“少爷,您找我可有什么事?”
元端长眉一拧,细笔与砚台碰撞发出一声脆响,他抬起头盯了君绒一眼,脸色满满的虞色,眼神凛冽深邃,明显一副不爽的模样。
君绒一瞧见就马上不敢说话,胸膛的心脏更是砰砰直跳,脸色紧张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君绒的腿站的感觉酸麻了,但是迫于元端的威慑不敢随意乱动,故此一直咬紧牙关僵在那里。
元端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看了面前的成果很久,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接着他抬起头终于正眼看向君绒。
君绒此时正带着哀怨与无奈,不曾想竟正对上一双黑眸,浑身一激灵立马站直,双眼下垂显得谦恭安分。
“你刚才也听到了吧?”
君绒知道他指的是与许珂柔的争论,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答了声“是!”
元端依旧声线平缓,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影响到他,“我对我自己的表妹都如此,你身为我的姨娘,一个靠钱买进来的女人更是应该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君绒感觉这话带着一丝威胁,头脑快速转动,思索着元端这话是什么意义,不等她摸出个什么结果,元端就直接说道:“我过两日就要进京,你便不再是我的姨娘,反正我们也没有去府衙过户,说到底你还是个清白女子!”
元端打量了君绒上下,雪白细腻的肌肤,乌黑浓郁的长发,娇媚精致的五官,纤细但却不瘦弱的身子,每一寸都仿佛是符合男人的心意所生。
任凭他不喜欢,元端也不得不承认君绒自进来晥绿居后,每见一次都会比上一次多美一分。
就如现在,她就在笔直的站在那里,似乎没有做什么突兀的动作,整个人就如嫩生生的绿芽开出的姣美的花苞,与生俱来的美貌差不多胜过晥绿居任何一位女子。
再加上天赋异禀的异香,君绒是个很好的花瓶,他想其他男人看到她都会心生窥探与垂怜,可这其他男人并不包括他。
“少爷是要赶我…出去?”君绒忐忑不安的问,心底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她以为是元端他们要去皇城,嫌她是个累赘都不要她了。
君绒的如意算盘打的好,但是元端却不会如她所愿。似乎被她这句话逗笑了,语气充满嘲讽:“你倒是想的美!”
君绒心瞬间冷了下来,又听到元端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再冠有我女人的帽子,但是也是我的下人奴仆,恢复你未成婚的打扮,一切都要听我的!”
“是…是!”君绒明媚的眉间瞬间笼罩忧虑,对自己命运的无法捉摸感到无力与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