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窗边突然传来一阵稀碎的声音,帐幕垂下的男人悄然的睁开双眼,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在房内翻找的身影。
黑衣裹身,动作矫健轻盈,不是一般的盗人飞贼。晥绿居看上去防守薄弱,侍女众多,但是周边却是隐藏着许多专门训练的暗卫,元端身边所留的贴身侍女除却毓秀,其余皆是武艺不凡的侍卫。
能顺利进入元端内室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元端躺在床上没有打草惊蛇,他如今身子有碍,硬冲出去不过是莽夫之举,而且那边的人已经开始怀疑起他了。
那黑衣人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动作,脚步运气翻窗而出。元端身着细滑的单衣从床上坐起,轻薄的帐幕中隐约透出他的一张玉颜俊容。
白皙分明的手指撩起纱帘,男子衣衫微散露出细腻光泽的肌肤,凸起的喉结微动牵扯淡淡欲色,棱角分明的脸隽秀雅致,若忽略元端那双含着凌厉的芒光凤眼,看上去真是一派风姿卓越的贵公子。
但实际情况根本不是,这是一头隐藏在这具身子中波涛暗涌,满带凶狠的狼。
元端微阖双眼,沉思半饷,起身下床,他本来睡眠就十分不好,每日不过是假寐几刻,偶尔一入梦就是那些魑魅魍魉的景象。
他坐于窗前的桌几边,那檀木几上正摆着一把雕刻精美花纹的古琴,看着房外灰蒙的缕缕云雾随着风飘动在天际明月前。
月光向下挥洒,元端被笼罩其中泛着淡淡银光,原本坚硬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衬上那副容颜更是玉树芝兰,温润如玉。
脑海中浮现着一些碎片似的场景,梨花垂泪的宫装美妇,温热轻柔的抚摸以及低语悠长的女童声,元端双手轻抚琴弦,随之长指轻挑,古琴便奏出寥寥如烟的乐声朝外飘去,流畅动听,连绵回想。
分布在院落各角的暗卫也沉浸在其中,突然琴声突变,一声破音响起戛然而止,随即是重物击落的摔落声。
睡于外屋的禾溪快步走进,昏黑的屋只有些许月光照亮,看到元端正一脸恼怒的站在那里,身上只穿了单衣,浑身围绕着戾气,让人不敢上前。
往地上一看,价值千金的古琴已经变成了木渣一堆,散落在地。
禾溪脸色未变,仿佛习以为常,给屋内点上烛灯,温和的眉眼微垂,语气谦恭低声道:“主子,可否让奴婢去请毓秀姑娘来!”
往日元端脾气暴戾的时候,只要请毓秀来照顾,元端一看到毓秀,原本凌厉的气息也会隐没下去,故此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惯例了。
这次元端脾气来的突然,平日里只是在白天,今日竟在大晚上如此生气也是不常见。
元端没有回答,整间屋子似乎僵持住了,禾溪也依旧弓着身纹丝不动。须臾,才听元端说:“今晚有贼人溜入,在外守夜的人都给我去领五十鞭!”语气煞气赫然而见。
禾溪闻言,双眼微睁又垂下,道:“是!”说完就退出屋子。
这夜的君绒也睡的不太安稳,不知道是不是晚间受的惊吓太过频繁,睡梦中也是乱七八糟的画面。
她梦见自己身处一间四面封闭的密室,只有一道铁门可以出入。君绒想要行动,却发现自己浑身被什么紧紧绑住。
君绒感觉梦中的自己情绪十分紧绷,心底满满的都是恐慌与害怕,双眼一直目瞪瞪的盯着铁门,就像那里关着一头野兽恶鬼,门一开就会从那里出来将自己撕碎吃掉。
铁门外似乎传来几声铁链碰撞的声音,她警惕的转过头,十分提防的死盯着。门被打开,一个青衣男子走进了,面容模糊看不清,只感觉步伐轻巧,身姿卓越,一派翩然,模样应是好看的。
但是瞧见这男子走入,在梦中自己确实下意识的害怕颤栗,浑身紧张,这种害怕如同从骨子刻入不可磨灭。
男子的脚步声很轻,但是梦中却能听见明显的响动,清脆空寂,如同恶魔来前的预兆。
君绒自己无论如何害怕也抵挡不住那男子往自己走来的脚步,直至跟前,男子乌发从脖颈滑落垂落,伴随着脸也凑到自己的下颚,梦中触感清晰,温热的鼻息似乎就喷洒在肌肤上,不禁起了浅浅一层的鸡皮疙瘩。
接着只听男子清浅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绒绒,你可真是天生的狐狸精~”君绒猛然一下睁开双眼,眼底是藏不住的惊悚暗色。
她微动身子就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冷汗,薄薄的衣衫贴在肌肤上十分不好受。君绒黛眉紧促,撑起身子依在床榻上。
梦中那男子呼吸的热气与低沉磁性的声音似乎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想起,心胸不禁一阵收拢窒息,她不知道梦中的男子是谁,但是能知道是自己以前认识的人,也肯定是个恶梦的存在。
她不再回想梦中的场景,顺过床帘的空隙看到天边是一片暗蓝,很浅很浅的云雾缭绕在其间,微凉的风顺着窗榄吹入带着野花草地的清甜,仿佛被棉花堵塞的心也松络了几分。
君绒这时才感觉眼皮有些朦胧,冷汗被风一吹感觉有丝冷,她重新躺下,睁着惺忪的眼沉思打算着未来。
自己既然要走还是要早做打算,在外要有足够的银钱,自己一直待在院子里,除了那日去了趟城隍庙再也没有出门了,还是要出去好好勘察一下路线。
想着想着,君绒就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她才想好要第二天找个理由出门逛逛,还没有等她去说,这个机会就直接摆在了她面前,而且还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君绒听到她要出门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下午,她已经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天,但是还是没有做好心理预设去找元端说自己要出门的事情。
院里的槐树长的正是茂盛,树枝分叉而上,郁郁葱葱的树叶翩然其上,偶有一两只鸟停留留下几声鸣叫,宛然一副生机勃勃,趣意赢然的模样。
君绒身着简单的青衣,青绿相间,头上只簪着一缃色珠花,乌发垂背,衣袖领间露出的雪肌娇嫩丝滑,不同于晚宴的娇媚艳容,如今青衣乌发衬的娇容干净嫩白,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爱怜可人。
但是清新自然的人儿此时正带着几丝愁容,如天工雕刻的容颜眉头皱起,一直在树下徘徊不定。
“姨娘,你都在这想了这么久了,天气越发大了,回屋吧!屋内有冰候着!”绿意前来劝道。
君绒停住脚,转过头看了眼绿意,然后瘪瘪嘴又加深了几分忧虑,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语气哀怨无奈:“唉,我就是不敢去跟少爷说!”
绿意又近了几步,拉着君绒的衣袖道:“我今日出去拿冰块的时候,瞧见前院热闹,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一打听才知道那位宰相家的公子明日就是要回去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君绒有些疑惑,只听绿意接着解释道:“这一听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姨娘可否还记得昨晚少爷可是说要给毓秀姑娘送嫁的!”
君绒了然的点点头,但是眼底已经是掺着不知所然,绿意只得说的清些,“奴婢的意思是不如姨娘再等几天,少爷与老爷说不定会跟凌俞公子同去,到时候宅院中不就没人能约束姨娘了嘛!”
君绒闻言,眉间忧愁一挥而去,留下的只有兴奋的喜色,想着他们一走,自己就能离开的更加顺利了。
这时,门外来了个人,正是元端身边的小厮砚台,元端派他来传君绒去宛月院。
君绒与绿意不明所以的对视了一下,君绒朝着砚台回道:“好,我随你去!”
君绒将绿意留在院落里给自己做桃子冰点,自己一人随着砚台来到了宛月院外,路上还碰到了禾溪跟她请安,君绒一看到她就想起昨晚看到的景象,挤出的笑容显得十分不自然。
进了院走到一屋外,看着样子似乎是一书房。
砚台让君绒在门外等候,打算自己先进去通报。但是还没有等砚台去敲门的时候,房内就传来女子的一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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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