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厅屋侧边的柱子踏入宴会,耳边充斥着乐声与男女说话的声音,君绒随意望了望就低下了头,除了位于前方还剩了几个空位,厅中基本都坐满了了,分为两列,前方坐着男人,身后的座位都是女子,有年轻的女子,也有夫人打扮的女人,应是随行家眷。
君绒今日猜的不错,在场的女子都是姿容出色,各有颜色,纵然比不过君绒与许珂柔,但是拿到外面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砚台将君绒带到一个桌几前,身旁的位置还没有来人,位于元端后方除了自己,应该就是那位表小姐了。君绒对砚台微微颌首就坐下,绿意则站在君绒的右后方。
君绒刚入座周边似有若无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好玩气息,坐在前方的元端不由一怔,原本挂着柔笑的脸僵了一下,薄唇一紧,对于砚台汇报“已将君姨娘带到”时也没有过多理会。
元端浑身仿佛气血上涌,险些有些绷不住自己的面具了。眼底闪过一瞬的寒芒,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白。
身旁站立这一茜红长裙的美貌少女,眉眼柔和精致,肌肤白皙。那少女柔顺的凑近元端,低眉顺眼的跪在元端身旁,纤手拎起白玉酒壶给元端的杯满上。
元端原本僵硬怪异的表情看了一眼少女竟奇异般的恢复了过来,重新挂上了和熙的笑,跟身旁的人寒暄起来。
君绒对元端的异样浑然不知,也没注意元端身旁有什么人,她只是鸦睫扑扇,低垂着头感觉到四周有着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下更加紧张,保持着姿态没有丝毫动作。
突然一道炙热的目光让她感觉十分不自在,不像其余的人一般看一眼就转开,这目光竟然是盯住自己不放,如芒在背,仿佛自己浑身都被看光了。
她抬眸往那处一瞥,就瞧见元端的右边赫然坐着元允,脸上挂着笑,嘴角携着不怀好意,那眼底更是弥漫着觊觎与猥琐。
君绒眉头一拧,满脸厌恶,不由朝着元允就飞了一记白眼,那元允竟然笑容更加灿烂。
君绒掩下厌恶不再看他,心道:这个元允也太过放恣孟浪了吧!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何不要脸!
细微的响动从君绒左边响起,转过头就看到许珂柔身着青白碧霞元纹纱裙,随云髻中插着绿雪含芳簪,羸弱无骨的身姿配上清冷雅静的模样,整个人宛若山顶那朵沐浴寒雪的雪莲。
她面容娴静,眉眼似乎万年不化的雪峰山巅,由着身旁的似乎叫灵华的侍女搀扶着坐下,朝着元端的方向才柔和了几分,眉眼如初雪融化般。
君绒感觉有两人都朝这边望来,她侧头望去,原来是元端与元允正在望着刚到的许珂柔,那元允脸上竟然有着惊艳与嫉妒,这惊艳自然是对许珂柔,而这嫉恨则是对元端。
或许是不知道元端竟然艳福不浅,身后的许珂柔与君绒都是上好的颜色。
元端今日穿的十分好看,云雁细锦衣贴实着身体,一袭墨发上带了玉冠,此时对着许珂柔微笑着无声的打招呼,幅度完美的凤眼溢满柔光,在灯光下,精致温雅的脸庞渡上一层绒光,一直惹得不少小姐夫人侧目而视,君绒都被元端这副模样微微愣住了,不得不说元端这副模样长的真是好,坐在一旁的元允此时简直衬成了长相寡淡之人。
元端收回视线时,随便扫了一眼君绒,那笑容尚未消散,君绒感觉心脏都砰砰直跳,随即那眼角翘起带着一丝凌厉,让君绒原本骚动的心又安静的放回远处,表情一凝不敢再看元端一眼。
听着元端跟着人寒暄说话,君绒只是看着正中的舞姬舞动着腰肢,看着裹在她们身上的薄纱舞衣随着动作浮动,浑身也慢慢放松下来,主位的位置还空着,周边三个位子亦没有人。
丝竹幽幽,回荡在耳边,人声来往纷杂,元端挂着笑,表情温润的跟前来打招呼的人说着话,来人则将视线若有似无的投向君绒与许珂柔身上,充满着打量与垂涎。
君绒浑身有些不自在,余光瞟向一旁的许珂柔,看见她依旧挺直着腰杆端坐在那,乌发披肩,丝毫没有受到别人打量的影响,她在柔光下更添一丝温柔,目光专注,望去所在正是元端那处,欲说还休般的眼波,似皑皑白雪消融。
看来这表小姐是真喜欢元端啊!
在君绒打量之际,突然瞧见许珂柔原本变得有些柔和的脸瞬间僵了一下,看着有些不自然,但是目光依旧定在元端的方向,牙齿微咬红唇,有些不甘心的模样。
君绒有些惊讶,顺着目光望去,就发现原来元端身旁还有一少女,茜红衣裙包裹着纤细柔软的身躯,背对着自己看不清模样,只能瞧见侧过来的一点轮廓看出长相不凡,嘴角含笑与元端低语了什么。
君绒微眯着双眼,看了看许珂柔,又瞧了瞧前方凑的很近的男女,心底有些好奇与疑惑。
此时或许是看到这样一副气氛怪怪的画面,君绒此时没有多少紧张,浑身软下来靠在桌几上,一手支着下巴,宽袖由此滑落在手臂半弯出,表情含笑,显出几丝惬意。
君绒此时正在脑海中猜测女子的身份,想来候在元端身旁应该是个侍女吧!没有见过,看来是放在房中的贴身侍女,一般不常在外走动。
瞧着许珂柔这副模样,看来这个侍女与元端关系匪浅啊!
近日看多了一些爱情话本,在君绒的脑海中浅浅勾勒了一出三角恋的爱恨情仇,只是这其中根本没有把自己放进去,浑然忘记了自己是元端名义上的姨娘。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整个厅内的气氛活跃了不少,中间的舞姬分成两队从左右两方退出,君绒往外望去,瞧见厅门处有几人簇拥着三人,身后也紧跟着几位女眷,其中有着几张熟面孔,元慧与元颖还要大夫人都装扮精致来了。
等到走近后,君绒才看见一人是元府的大老爷,另外两人都未曾见过,一个身着华衣的年轻男子,眼底微青,脸上挂着笑,走路虚浮,一副精气不足的纨绔模样。
大老爷身旁则是与其年岁差不多的男人,看向纨绔男人的时候有些谄媚,二老爷这个主人却跟在三人的后边,似乎有些被孤立了。
君绒眉间笼上一丝疑惑的神色,那几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往前方位置走来。
四人中除了二老爷之外,其余三人在元端与元允其实作揖行礼时都朝君绒与许珂柔投来难以捉摸的目光。
君绒跟着元端起身行礼问话,低垂着头,顶着灼灼目光屈身。
全场人坐下后,君绒还感觉一道目光在上下打量自己,抬眸就看见那刚进来的青年男子竟然坐在正高位上,目光肆无忌惮,浑身瘫靠在一妖媚暴露的女子身上。
二老爷坐在元端身旁,大老爷与另一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坐在对面一列,相同的是身旁皆有美貌侍女陪同伺候。
君绒有些惊慌与无措的低下头,双手攥着衣袖,后背依稀有些冷汗,那男人的目光比元允的目光更加露骨,君绒心底隐隐担心:如果那男子看上了自己,元端会不会将自己送出去?
君绒身上的香气有些严重的飘洒开来,周边的人都能在鼻尖嗅到那股腻香,幸而这厅中女子众多,胭脂水粉味道也算是浓烈,分不清这股气味是从哪而来。
身为晥绿居主人的二老爷起身招呼,众人开始说起话,你一句我一句。
君绒才知道坐在主位的有些肾亏的年轻男人是宰相三房孙子凌俞,这次到古蔺县似乎是带着什么事情的。大老爷身旁的男人则是他的顶头上司梁洲太守曲逸,
那正中的凌俞搂着身旁的女子,手端酒杯幽幽转动,视线还是转悠在君绒周边,看起来十分目中无人。
宴会实在十分无聊,除了晚宴上的菜肴,君绒瑟缩在自己的位置上,舞姬重新舞动起跳,琴弦悠扬响彻整个大厅。
她忙不停口的用木筷夹着菜咀嚼着,不闻其他的声音。
“晥绿居果然是‘人间仙府’啊!我瞧着元三公子身旁的女子皆是绝色,让人艳羡啊!”凌俞的声音头一次开口道。
君绒抬头正对上男子的目光,如蛇般滑腻触感,让人厌恶不已。一旁安坐如山的许珂柔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表露出了惊慌。
君绒掩下内心的反感,不由正了正身子端坐在位置上,更加局促不安。目光不由投向前方挺俊的背影。
元端放下手中的筷,双手作揖,温雅俊逸,语气清朗含笑望向凌俞:“凌公子缪赞,我后面这二位,一位是我的表妹,一位是我的姨娘,都是乡村出身的普通女子,哪里比的上凌公子,远行求学在外不知见过多少钟灵神秀的女子!”
“哪里?我在晥绿居这么久也见了不少府中女子,随处一放都是才色出众,尤其是元公子的表妹与姨娘,我倒是很是喜欢这样的普通女子!”
场中的人都开始附和,将君绒与许珂柔都夸耀上了天,话语之间皆是胡侃调笑,赫人成了众矢之的。
元端神色未变,一旁的二老爷倒是起身说话:“让凌公子瞧上自然是他们天大的福分,或许今日一见便是天赐良缘!”
这一袭话一出,君绒与许珂柔两人表情难看,二老爷说这话不就是要把她们两送出去嘛!?
她们两人不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忧虑与难看。
元端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僵了几秒,似乎维持不住表面的端正了。
旁人看来不过是由于凌俞当众抢人的难堪与窘迫,只有元端清楚不过是自己出了问题。
他暗暗运气按压住体内紊乱的气,看到二老爷起身就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