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端轻笑了一声,原本是十分温柔的笑,但在君绒听来就如同恶鬼的低语,“你莫是嫌我占位置?”
“怎么会!少爷最是丰神俊朗,身姿挺拔了,妾从未见过少爷身材这般好的人!”君绒急忙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未来,口慌乱的出声。
元端看着君绒显露在自己面前的眼眸,澄澈透亮,几缕阳光的衬托下能映出耀眼的流光,真是好看惑人的珠子,但却在这么一样娇媚勾人的脸皮上,真是暴殄天物!
男子神色愈暗,脸上笑容收敛,只是那样直勾勾的看着,身上弥漫着骇人的气息。
君绒眼眸微动,身子传来清晰的发软无力,双腿都不由打颤起来,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她想要走的越远越好!
抵抗着男子嗜血般的凶恶眼神,君绒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逃离想法,若一直在这,她怕是要早夭于此吧!
纤细的手腕被猛地抓住,一阵风袭过,君绒倒入了元端的怀中,依稀瞥见院落树下绿意朝自己投来的含着深意的微笑。
对啊,元端背对着窗,自然绿意也不知她如今面对的是怎样的一双寒如冰霜的脸,约莫是以为自己与元端正在打情骂俏,耳鬓厮磨呢!
她头枕在元端健硕的大腿上,鼻尖都是男子清冽的竹香,君绒眼皮微整,感觉眼前都被元端的影子笼罩,蔽塞的让她有些透不过起来。
感觉到男子的手已经紧紧将自己禁锢着,另一只手磨挲着自己的下巴,声音低沉但带着势不可挡的压迫感,“你莫是看过不少男子的身体?”
不等君绒说话,手指的力气越发的大,君绒感觉自己的下颌都要裂开了,自己之后喝水不会都漏吧?
君绒不知道自己在这般场景下怎么还能想到这种问题,但是她都是想着,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今天或许这人就要杀人灭口了吧,成为那个誓死保护他秘密的死人中的一员。
“果然是相由心生!”元端说完就放开了君绒,君绒一扑通就向后摔倒在地上,睁开眼看见元端正满脸嫌弃的用携带的手帕使劲擦拭自己的手。
君绒此时也说不出话,也不敢说,就木愣愣垂着头坐在地上,纷乱的发丝有几缕散在耳边,越发衬得肌肤细嫩如雪,看不清面容静静等待着发落。
“给我继续读上回的话本子!”
一声随意的话语冲去了君绒濒死的恐惧,双眼睁的圆圆的,模样颇有些痴傻的瞧着眼前已经恢复常态的元端。
姿态高雅流畅,面容柔和雅静,如今正在端起榻几上的绿玉瓷杯轻酌着茶水,完全看不出刚才那般模样,更不会想到那张弧度精致的薄唇刚才是吐出了一句多么厚颜无耻的话。
君绒眼角微湿,心底十分委屈,迫于元端的压迫,跑到自己的床边从枕头下掏出一本写着“风流少爷俏丫头”的话本子。
开始读时,语气中还夹杂着胆怯与害怕,见榻上的男子没了动静后,读的就越发自然通畅,除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情节时会有些羞怯窘迫。
少女嗓音娇柔如水,字字如脆玉击在空气中,元端依在窗边,原本烦躁的心被熨帖下来,没看到君绒那模样,只听一副嗓子倒是挺顺人心,仿佛间回到那间狭小的杂物间,呼吸间是温暖的触感,耳畔是清晰灵动的念书声,驱散黑暗与丑恶,暂得一丝惬意与松展。
两人少有的安静轻松时刻很快就被打断,砚台从外走进来,看到元端闭眼依在床上,君绒读书声瞬间停止,一脸懵楞的看着砚台,砚台脸色似乎未变,只是望向元端的方向,弯腰轻声唤了声“少爷!”
元端本就在假寐,外面进来了人自然很快清醒,他端正身子轻声询问:“怎么了?”
“少爷,老爷找你!”砚台垂着头十分恭敬,君绒看向元端,似乎瞥见眼底的一丝冷漠,有些不可置信的再望,那双凤眼已然含笑,君绒当做自己看晃了眼,不敢乱动发出声音,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小。
元端颔首,起身简单整理了一番衣衫,睨了缩在床上的娇小身躯就往外走去,砚台低着头跟着元端的步子紧随其后。
屋内走了元端,君绒瞬间瘫软在床榻上,外面天色正好,槐树与竹叶郁郁葱葱,勃勃生机,焕发着自然的充蕴与美丽。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望着窗外的一席景象,将脸迈进软和的枕面,淡淡惆怅涌上心头。绿意看到元端跟砚台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绿意便走进屋内。
看到君绒的模样,以为是对刚刚发生的事害羞了,轻声带笑的说道:“姨娘!别捂着了,以后习惯了就好了,再说,也没什么羞人的!”
君绒自然知晓这丫头误会了,但是此时也懒于解释,只当自己累了不再理会。
晥绿居前院的颐润楼顶,二老爷元启与元端对坐在一白玉棋盘旁,正中放着存放水果的冰鉴,虽然正值下午炎热之际,但是两人所处之处冰凉袭人,全然与外面两个世界。
二老爷执黑子放在棋盘上,没有抬头语气随意:“端儿,你最近去秋溪院很频繁啊!”
“这不是父亲的嘱托嘛!”白皙修长的手指与晶莹的白玉棋子交相辉映,元端宛若清月的脸庞映在暗处,声音朗低沉撩人中带着讽意
二老爷嘴角微弯,用着十分高兴的声音假意道:“没想到端儿如此孝顺,我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元端没有开口只是淡笑了几声,又听见二老爷说:“今晚凌俞要邀古蔺县以及周边的富绅官僚,地点就在晥绿居,去好好安排吧,带你那个姨娘出席!”
“为何要带她?”
二老爷语气平和的说:“凌俞邀人当然是要找美人了,我们送去的可全没有瞧上,说不定你那个姨娘就能一步登天送给他,这般你也能有个正当借口进入皇城!”
元端原本还算柔和的脸庞渐渐严峻起来,薄唇紧呡,长眉微促。
二老爷瞧着有些好笑,反问道:“你别是看上了她,我记得你可十分讨厌她啊!”
没等元端回答又说:“反正不想遭他人怀疑,就抓住机会,你可别忘了元府那处还盯着你,珂柔养了这么久也可以带入京换些东西回来了!”
一局未完,二老爷就起身,佯装疲惫暂停了棋局,临走前只是意味深长的留了一句“我这可是为了你”,然后就走了。
元端一直噤声沉默的跪坐在软垫上,握着白玉棋子的手掩在长袖中用力的颤抖,眼睫盖住了眼底的狂风暗影,楼中只有一道笔直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