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但不掩起清莠雅俊的面容,漆黑的夜色更显面冠如玉,正是那被少女们称为“雅悦公子”的自家少爷元端。
只是此时这副长气出短气进的半死不活模样倒是惹人怜惜,纵使牲畜无害的倒霉模样也没能让君绒忘记刚才的寒颤厉色。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人果真有着两幅面孔,外面光鲜温润,内里结果是个嗜血狂徒,眼睛瞪起来仿佛要嚼骨饮血一般。
君绒惊愕之余渐渐镇定下来,掏出丝帕抹去元端脸颊的汗珠,小心的将衣服扒开,一身伤痕展露无遗,大多都是陈年旧伤,但处于心脏下方的位置还在细微渗血,血沾着精瘦白皙的胸膛上看不清伤口的大小。
看着着实严重,君绒哭丧着脸,心底又害怕又无措,她从未看过这般严重的伤,可怎么治啊?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君绒这般想着,鼻翼间浮动着血腥味,她皱着眉动作幅度极小的避免衣服被沾染上,眼睛一闭就将瓶子的药倒在手掌就往那处按去。
君绒不敢看,手心炙热感受到男子身体猛地一颤,随后男子痛苦呻吟了一声喘着粗气。
难不成醒了?君绒侧过头,双眼试探的往身下人望去,果然一双眼睛直盯着她,惨白干壳的薄唇紧绷着,无声但带着巨大的压力,如同巨石朝自己快速压碾过来。
她双手颤抖飞快的松开,往后退了几下,畏首畏尾的埋在膝间,只露一双明亮但恐惧的眼,防备的盯着元端。
元端艰难的依起上身,愠色的看了看伤口,伤口沾了药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由于元端的动作似乎又有撕裂淌血的趋势。
他寒厉的依靠在身后树干上,原本温和如春的脸上此时煞气十足,眉头紧促似在压制着疼痛,凤眼此时正盯着慌乱狼狈的君绒。
发鬂如雾,几根碎发被汗侵湿沾在雪白的脸蛋上,红唇紧闭,一副仿佛要濒临吓死的惴惴不安的模样。
“你看到我的脸了?”这句虽是用的反问句,但是说话的腔调却是狠厉的肯定。
面巾都被扯下来,脸自然看的一干二净。君绒此时身子抖得仿佛谷子抖筛般,元端瞧着,在月光下的君绒竟比上次见面更加娇艳夺目,此时更是惹人疼惜蹂躏。
元端眼眸微凝,如同看待猎物般瞧着君绒,想着这个姨娘是杀是留。
空气似乎凝结,君绒感觉自己在生与死的边缘跳转,那骇人的眼中终于离开了自己身上,找回求生的**,她颤抖着用着一口好听的声音哀求道:“少…少爷,妾不会…不会说出去的!会保密的!”
“你如何保证?世上口风最严的只有死人!”不知道元端是如何受着这般重的伤还能不断续的说这么长的话,君绒也没有心思去好奇,她只关心自己能否从这活着出去。
元端说完,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他手边正有银光映入,细看是一把长剑反射着光泽。君绒浑身发软,睁着大大的眼睛泛着晶莹泪光,眼下淡淡润红,生怕他一剑朝自己砍了过来。
这样一副吓得魂断魄散的模样,若真是元府那边派来的间谍,那也太没有威胁力了吧!细想着,若不让她出去帮自己找人来,今天说不定都要命绝于此了。
利弊权衡之下,元端静默半刻才开口:“若不想死,你就要听我的话!”
“嗯嗯……”君绒直摇头,双眼顿时充满了期待,眼眸如同两颗耀眼的黑濯石般。
元端又审视了几眼,带着沙哑低声道:“凑近些!”
君绒此时听话的很,虽然害怕恐惧,下盘发软还是立马移了过去。元端面无表情的脸越凑越近,身上凌厉的气息也随之席卷包裹。
元端看着君绒乖巧的蹲在自己面前,模样娇柔妍丽,凑到玲珑的耳畔低语,没多久又离开接着说“你找了人就可以滚回去了!”
顿了顿又含着阴沉的语气道:“最后不要多嘴,不然……”话没有说完整,但是君绒也知晓不是什么好听的下场。
原本被男人炙热的呼吸灼烧的发红的脸蛋瞬间冰冷,抖筛子般点头。
“滚吧!”
君绒缓了缓僵硬的身子,跑回了小道上,不敢也不想回头看元端那张带着如芒在背眼神的冷脸。
走了一段路后,整理了头发与衣袖,发现裙摆沾了点血,利落的将其撕下,朝着元端所指示的方向走去。
冷静下来,顺着入府的记忆走到绕府的院墙,鬼鬼祟祟的找起了狗洞。元端让她从狗洞出府,然后到县城的土地庙去找人。
正仔细找着,一声训斥声响起,“是谁在那处?”君绒闻声瞬间僵硬,苍白着脸转过身,发现是一绿衣女子,映在月光中,面容朦胧但精致,此时正带着怀疑看着自己。
元端说的这面墙本来就不常有人了,怎么这般倒霉就被人逮到了,君绒想着,今日怕是她此生最倒霉的一天吧!
她正仿徨的想着怎么开口,就听那少女说:“你是今日买进府的侍女?”
君绒正死劲想着理由,结果陌生女子就给自己找好了。君绒缓下内心的紧张,开口道:“是的,姐姐,我今日才进府,有些想家,所以就来此透气赏月!”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毕竟她的长相太过明显了。
女子仔细瞧了瞧隐在墙影下的娇小身影,最终看清了君绒娇艳的长相,君绒那一刻感觉自己完蛋了,冷汗淋淋,却不曾想,那女子开口道:“瞧你这模样也知是今天进来的!记得早些回去,明天还要授课呢?”然后就走了。
君绒疑惑这晥绿居今日竟然进了一批长相娇艳的侍女,侍女还要授课?细听之下,离着不远的院落还亮着灯,里面传来细微的娇笑声,新安置的侍女应该就在哪里吧!
她虚惊之下不由感叹,怪不得被称为‘人间仙府’啊!对于端茶送水的侍女,教育都如此严苛负责。
危险离去,君绒又仔细找着,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堆满碎石长满草丛的墙角扒出了个洞。
这洞看着极小,君绒无法只能又用手扒拉了一会,比了比大小勉强自己能钻出去才停下来。
君绒没想到再到外面的世界会是这种场景,街道漆黑只有依稀的打更人的声音和狗吠声,幽暗中空无一人。
君绒掩住自己内心的害怕,经过刚才那番,孤身走在黑夜的街道上倒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只去过土地庙一次,所幸对去过的地方路线都比较敏感,原地困惑了一会就找到了土地庙,怪不得元端说这土地庙拐个弯走一会就到了。
这庙在夜中很是明显,暗中一点灯光,昏亮但灿烂。君绒一进去就看到一红衣男子背对着在鼓捣什么。
她快步走进,声响惊动了那男子,男子生的风流,一双桃花眼正带着审视,衣裳散开露出豆腐般的肌肤正吃着花生,君绒率先开口:“请问您是云歌嘛?”声音如莺鸣,娇软细腻。
“姑娘是?”云歌开口,脸上含笑柔和,双眼带着戒备。
君绒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云歌似乎有些狐疑,元端这小子怎么会让这么个美人来喊自己,他就不怕?
想归想,心中忧虑着元端的伤势生死也要走着一趟。云歌拢好衣服起身向外走去,君绒紧跟其后,安静的街道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云歌靠近晥绿居的外墙,回首望着离自己不远,正迈着小步艰难追赶的君绒:“你是说在荷花池那里?”
“嗯,小道旁的草丛中!”
云歌颌首,翻墙而进没有理会衣裳发丝凌乱的君绒。君绒惊愕,最后只能认命的原路返回去钻狗洞,仓皇的跑回了自己院落中。
对于自己的狼肺,她只用了在外摔倒迷路的借口呼弄了过去,不等绿意反应,就让绿意打水洗澡,将绿意关在门外,后怕的钻进床帐中,闭上眼猛然就想起那双骇人的双眼,折腾翻身到半夜也迷迷糊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