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屿一股脑把自己想说的都发了过去以后,手机却安静下来了。
彭屿单手扣着可乐杯盖,泽年哥在忙?还是嫌他太吵了?
“彭屿,看什么呢你?”
章霖发现彭屿吃个饭一直盯着手机瞧,忍不住凑过去想看一眼,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彭屿居然直接把手机锁屏了。
“没什么,看两条消息而已。”
章霖有些不信的哦了一声,但也没再追问,“你真要在这实习?那你的比赛怎么办?”
彭屿犹豫了下,但还是含糊的开口,“郑老师的一个朋友在这工作,他说一个月也能整到论文数据,我才来的。”
章霖瞪大了一些眼睛,“朋友?诶,那干脆问问能不能把你调你老师朋友那组去呗,有他带你不是事半功倍。”章霖喝了口可乐,“是这样,以我打探到的情报,这个组的领导真的挺不适合你的。”
彭屿有些好笑的挤眉,这怎么还谈上适不适合了。
章霖给了他一拳,“你别笑,真的!我那时候跟你说的,其实有点安慰你的意思了。这组的主任确实能力强,也公平,没有职场上那些钩心斗角的。但是,就是有点严谨过头了,对人对事都很严格的。”
“人家是领导,这也正常吧?”
章霖一脸恨铁不成钢,“是!是正常,但是你想啊,你现在这种情况,你遇上这么个领导,你比赛怎么办?你训练怎么办?他就不松口,不放你,你怎么办!”
彭屿有些为难,他现在就希望领导能松一点,给他放放水。但万一这领导真的一根筋死心眼,万事都要彭屿自己蹦跶、还管得死紧,他可能真要完。
彭屿对自己的水平很有自知之明,别说一个月,半年能搞出来就不错了。
傅泽年的这场会议也算是临近尾声了,无非是那些客户揪着点问题在这翻来覆去的确认,恨不得一个字拆成两半的读。
傅泽年看了两眼手机,等着大学生把消息发完。
他骗人?
傅泽年嘴角动了动,心里念叨了句,小孩子。
委屈的酸味就差通过手机钻进他心里了。
把主任做了半个多月的中间体打碎了?
没有后续,看来这个中间体是没法拯救了。
不过彭屿不是胡闹的人,应该是发生了意外,打碎了再补就好了。
主任出差?
傅泽年看了一眼周围的同事,这里面,只有他一个主任吧。
毕竟开着会,傅泽年瞥了两眼就抓住了这么几个信息。
“Fu?”
傅泽年没有英文名,白胖的老外客户也就直接叫他的姓,虽然有点跑调。
傅泽年把手机锁屏,推了下眼镜,视线在自己同事身上一个一个扫过。
可以确认,被打碎中间体的那个倒霉主任,就是他自己了。
各位同事被看的在心里忍不住开始复盘,从他们第一次见到傅泽年至今,他们有得罪过这位大神吗?
项目经理眼睛都快眨抽筋了,傅泽年终于看了一眼客户,言简意赅地把客户最后提的几个问题给解答了一遍。
又寒暄了几句,白胖老外才终于笑着点头,这次的会议可以圆满结束了。
但出差还没结束。
项目经理老刘起身挽住傅泽年胳膊,“哎哎,傅主任,一会吃饭你一定得来啊。”
傅泽年顺着老刘抽搐的眼角看过去,那些客户不少都在看他。
“嗯,我先打个电话。”
老刘当即笑着安排了一个同事等他,他则先带着客户们去饭店。
傅泽年走到走廊上,首都今天的天气很好,走廊上是一片的落地窗,傅泽年长身玉立地走到栏杆前,仿佛是走进了蓝天白云的油画里。
“鹏程,是我。”
王鹏程正在吃午饭,一看是傅泽年的电话连忙擦擦嘴坐直,“是,傅博,有什么事吗?”
“我做的Hamish的中间体,被打碎了吗?”
王鹏程瞬间被空气噎了一下,“额,是、是的,今天新来了一个实习生,我们说话的时候正好张宇拿您的中间体去做数据,不小心就给打碎了。”
傅泽年嗯了一声,通话沉默了两秒,鹏程师兄和周围鸦雀无声的同事们交换了个眼神,刚要开口就听傅泽年突然问了个问题。
“新来的实习生叫什么名字?”
王鹏程愣了下,叫彭屿,但是傅博,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是我不够小心,到时候要是补做的话,我可以来做。”
傅泽年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老刘找的这件会议室很好,楼层很高,傅泽年站在这往外看去时,一览无余,甚至可以看到远处的安门广场。
今天似乎有什么活动,他抬头看去的时候,安门广场上遍布着很多小点,细看下是一个个彩色的风筝。
傅泽年这次是真真实实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看来,他和彭屿的缘分不浅。
傅博士那边晴空万里,彭屿这倒是下起了小雨。
两人吃完了汉堡往外走时,就掉起了雨点。
章霖:“靠,也没说今天会下雨啊。”
彭屿撞了下他的肩膀,“嗯?章妈妈也有看错天气的时候?”
章霖虚抬一脚笑骂着让他滚。
彭屿:“雨不大,跑回去吧。”
两个人年轻体壮,一路小跑着回了公司。
吃了顿饭心情也好了不少的彭屿一只脚刚踏进办公室,直觉让他一把抓住了门框,止住了走进去的动作。
办公室里的师姐、师兄们一脸惋惜的表情,看得他后背发毛。
章霖走上前挡在彭屿身侧,“鹏程师兄,你们这是咋了啊?”
王鹏程一脸欲言又止地起身,“彭屿,主任知道他中间体被打碎的事了。”
章霖皱了下眉,还不等说话就听师姐补充道,“是主任自己打电话来说的,不过他也没说怪你们,语气也挺正常的,是吧鹏程师兄?”
彭屿垂眸听完,最终抬起头微笑道:“没事,毕竟确实是我有错在先,鹏程师兄,主任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吗?我想跟他道歉。”
鹏程师兄摇了摇头,“不过正常来讲,今天周三,主任下周一就会正常来上班了。”
彭屿点了点头,“那师兄你可以先给我看看那个中间体是怎么做出来的吗?要是补做的话,我也想帮忙。”
鹏程师兄这下很干脆,“那晓蕾,你把线路给彭屿看下,顺带教教他吧,主任回来之前,就你先带带彭屿吧。”
彭屿跟着晓蕾师姐看了一个多小时,顺带给彭屿讲了些实验室的要求等等。
在彭屿脑子里,几十万的脑细胞大军前仆后继,却连敌人雄伟高壮的城墙都没翻过去。
彭屿完全看不懂。
晓蕾师姐安慰他:“没事的,其实你不需要完全弄懂这些合成的线路啊,你要是都懂了,你都可以去当主任给我们画线路了,怎么可能还坐在这。”
“再说了,这条线路也是当初我们谁都做不出来,主任他自己找了很多文献、摸索了很多种办法才做出来的,所以你也不要有挫败感,知道了吗?”
彭屿被安慰的嘴角从下垂变得平缓了一些。
“师姐,我出去打个电话可以吗?”他小声地补充一句,“看这些奇奇怪怪的结构式看得我有点想吐。”
晓蕾哈哈一笑,“去吧去吧,这事不用跟我申请,有问题来找我就好。”
彭屿走到楼梯间,楼梯间窗户打开着,脱离了空调、暖气,彭屿觉得自己有些昏胀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抬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郑老师?”
郑老师刚打完一场乒乓球,“怎么?你又惹事了?”
彭屿苦笑了下,“没有,我能惹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昨晚是泽年哥给你打电话的吧?他想学太极拳?”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郑老师一听泽年哥就感觉浑身发冷,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他学什么太极拳,你干吗?有事快说。”
外面的雨滴顺着风飘到窗户里,彭屿伸手按住窗框上的一滴雨水,“我这一周都不去训练了,泽年哥要找教太极拳的人的话,你让我去吧?不过我不要他的钱。还有,我这个月能不能去你的兴趣班教两节课啊?”
郑老师擦汗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啊你这是,啊,不要傅泽年的钱,就要我的钱?!”
彭屿被逗的笑出了声,就听郑老师继续问道:“到底惹什么事了你?”
彭屿想了想,“我这周可能要很麻烦泽年哥,所以想先做点什么,当作感谢他。”
彭屿心里盘算着,他先帮泽年哥做点什么,到时候傅泽年肯定不好意思不管他吧!
他这么一说,郑老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最后跟彭屿说了句,“你就安心实习吧,这周不来训练周末给我加练!教太极拳兼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还有,别想赚我的钱,臭小子。”
彭屿笑了下,答了声好。
而远在首都饭桌上的傅泽年,这顿饭却是吃得眉头紧皱。
他好像忘了点什么,但是忘了什么呢?
他身边的白胖老外刚要把手搭到他腿上,就见傅泽年黑着脸腾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临出门丢下一句,“我打个电话,失陪。”
老刘咬牙,先斩后奏,漂亮。
彭屿对着窗户呼了半天气,拍了拍脸想着精神一些。这一个月搞定论文是难了,但是弥补他打碎的中间体应该可以吧!
正当他信心满满准备回去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
彭屿看着陌生的号码,快递?
“喂?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好彭屿,我是傅泽年。”
彭屿突然打了个哆嗦,他向后看了眼,突然吹来一股凉风?
“彭屿?”
“啊啊,我、我在听。”
青涩无措地大学生好像就站在傅泽年面前。
彭屿挠了挠耳朵,就听电话那头傅泽年再开口时,语调仿佛带着笑意。
“第一天,还好吗?”
彭屿:好个屁,老狐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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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