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年的怀抱里很黑,也很安静,彭屿闭着眼睛耳边只剩下男人沉稳的心跳声。
包裹性的怀抱隔绝了夜里的凉风,围绕在彭屿鼻尖的是带着体温的熟悉香气。
他脸上还挂着泪,手却绊在傅泽年身后,冷静下来后他有些脸红,更不敢动了。
肩膀、后背紧了紧,从胸膛传来的声音震得彭屿耳根发麻,“好点了吗?”
彭屿闷闷地点了点头,但脸上都是泪,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抬头,又在黑暗里想看看是不是都蹭泽年哥衣服上了啊?
可惜他有夜盲症,泽年哥用衣服挡得又紧,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彭屿小心翼翼地用额头去试,果然感觉一片洇湿。
“怎么了?”
“泽年哥,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傅泽年在寒风中呼了口气,哈气缥缈,他的心却是滚烫的。
“没事,这件衣服穿了两天了。”
彭屿想起泽年哥借给他的那件大衣,没忍住弯起了嘴角。
“林远庭走了吗?”
“不知道,应该是走了。”
彭屿刚下楼就撞见了靠在车边的傅泽年,他愣了一下后就听见楼道里传来的关门声,情急之下,他直接拉着傅泽年躲到了角落,还用大衣挡住了脸。
青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红着眼睛和脸从傅泽年怀里仰头,两人身高差了近一个头,这一仰头,两张脸近在咫尺。
彭屿惊了下,微微后退,但两人抱得紧,傅泽年的大衣还搭在彭屿背后。他这一慌当即带着两人向墙边靠去。
傅泽年抽出一只手抵住墙,一条腿不可避免地向前迈了一步,怀里的青年当即一个不稳,伸手向后也像扶墙。
结果压住了傅泽年的大衣,拽得两人又是撞到了一起。
“别动。”
傅泽年一把捏住青年的腰,怀里的人浑身一个激灵笑出了声,“好痒。”
傅泽年手肘撑墙,垂眸看着怀里双眼红红又露出笑颜的人,路灯的光斜斜地落在青年脸上,往下只照见一抹锁骨,就再挤不进两人之间的黑暗。
彭屿睫毛还湿着,一手扶着傅泽年的肩,一手横在两人之间握着傅泽年抓他腰的手腕,脸红得抬头,睫毛忽闪,躲开了视线又看过来,几番来回看的傅泽年口有些干。
“泽年哥。”
“嗯。”
彭屿脑袋冒烟,闭眼侧头,“我可以站好了。”
青年的头发有些长,零零碎碎地遮着额头,现在一低头,挡的更多。
想伸手把头发撩走。
他松开手想后撤一步,眼神却止不住地黏在青年的唇上,彭屿因为紧张,不自知地舔了下嘴唇。
轰!
傅泽年感觉小腹一紧,眉头刚颤了颤,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
“彭屿!”
傅泽年刚要收回的手被彭屿一把握紧,撞回腰上痒得他又笑了一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林远庭。
他刚才问了保安,没看到彭屿出小区,他又回头来找。
“泽年哥,别让他、唔。”
不等彭屿说完,腰间的手一紧,直接揽着彭屿靠回了男人胸前。
傅泽年手臂用力把他转向缝隙里侧,撑墙的手也收回来捂住了彭屿的嘴,他微微低头用整个身子挡住了彭屿。
彭屿被迫仰头,后背抵着傅泽年的手臂和墙,两人之间近的彭屿几乎感觉到了傅泽年脸上眼镜的微凉。
“彭屿?”
缝隙外林远庭似乎驻足了一瞬,但很快就走开了。
彭屿咽了下口水,瞪着眼睛和镜片后的双眼对视。
男人缓缓挪开捂嘴的手,却没松手,依旧低头看他。
“我今晚来,是出于酒后的一时起意,我来兑现我的诺言,但不需要你知道,如果你不需要帮忙,我会在九点开车回去。”
彭屿脸有些烫,也不知道是被傅泽年掌心的温度染的还是怎么,他呼吸有些快,“那、那怎么行。”
傅泽年很快接话,“但我现在……”傅泽年难得言语犹豫,彭屿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见男人神情认真而又像是有一丝痴迷。
他听见表情冷酷的男人用磁性低沉的嗓音对他说,“我想……”
吻一下你。
彭屿还没听见傅泽年后面想说的是什么,男人突然很火烧手了一样乍然退开,行动间居然有些慌张。
但他这一退开,彭屿倒是不好受了。
温暖的怀抱没了,寒风几乎直接裹了过来,冻的彭屿打了个喷嚏。
他搓搓手臂上前,“泽年哥,你怎么了?”
傅泽年推了下眼镜,“没事,刚才墙上有蜘蛛。”
“啊?!”
彭屿连忙伸手去拍自己后背,“泽年哥!你快帮我看看,没爬我后背上吧?”
傅泽年看着衣着单薄的青年在他面前转圈,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没有,先上车。”
彭屿一坐在车上就被冰凉的座椅凉了一下,他看着伸手打开空调和座椅加热的男人,“泽年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六点二十到的。”
“六点二十?!”
彭屿看了眼车里的时间,现在都八点多了!
泽年哥在这等了快两个小时?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我该早点下来的。”
他想起刚才下楼就看到泽年哥在车边等着的样子,心里更加愧疚了。
这两天泽年哥也没联系他,他以为泽年哥不会来了。
傅泽年摘下眼镜放到车前,“那天喝醉了,没法判断贸然来的话是否会给你造成困扰。”
他看着青年低着头的样子,琢磨了一会试探的补救,“是我自己想来,和你没关系。”
彭屿抬头看他,“怎么没关系,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来……”
傅泽年在这方面绕不过弯,他还是擅长解决问题,捏了下山根干脆开口道:“今晚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其实也没什么……”
“彭屿。”
彭屿当即噤声,就听傅泽年开口道:“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强。”
彭屿嘴一瘪,泽年哥真是太好了。
他把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傅泽年说了,但就算复述一遍,他仍然想不出一个解决办法。
他知道,妈妈只是想他现实一点安稳地过日子,但他想追自己的梦想。
林远庭就一边去吧。
“泽年哥,我妈妈在我爸去世后,被打击得有点严重,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我不甘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而且,我去你们公司实习了几天以后,我真的觉得我什么不会,就算我放弃武术,我又能干什么去呢?人家公司会要我吗?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安。”
傅泽年听完,沉思了一会开口,“你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担心你以后的工作,而是出于你妈妈不支持你。”
彭屿听完摸摸耳朵笑,“好像是这样。”
傅泽年点头,“好,我知道了。”
“啊?你又知道啦?那我该怎么办啊?”
傅泽年已经伸手打开门,闻言回首看他一眼,“选梦想,做你想做的,我会帮你。”
说完就利落地下车了,头都不回地走上了楼。
彭屿愣在了车里。
这是第一个,这么坚定不移支持他,还更加坚定不移地说帮他的人。
更可怕的是,彭屿知道,泽年哥有能力,肯定能帮他解决问题。
泽年哥像一道阳光,势不可挡的穿透云层落在他身上,透过亿万光年,带给他温暖。
彭屿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最后越翘越高。
斗志就像见了风的火苗,窜天一般的高涨。
青春有时候根本不需要大饼,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走!我跟你一起!
就足够他勇往直前。
彭屿坐了一会,伸手打开车门也跟了下去,风好像也没那么冰凉了,彭屿几步跑到楼梯口,刚要上去,林远庭从转角出来,“彭屿。”
彭屿脚步一顿,站在楼梯口等他。
“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也不穿件衣服。”
彭屿挡住林远庭给他披衣服的动作,“庭哥。”
林远庭动作一顿,就听彭屿开口道:“庭哥,我们虽然一起长大,但是老旧了、不合适的东西,就是该淘汰的。你总吃一家的面,虽然熟悉,但你每次都要挑出面的香菜,这家面就不适合你。”
林远庭挂上有些牵强的笑,“小屿,别闹了,我已经和梅姨说了要和你结婚,我会对你好的。我没有和那个女同事在一起,那天只是一时冲动……”
彭屿:“你之前说,我分不清对你的喜欢,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确实是拿你当哥哥想黏着你,没有那种拥抱就会心悸的感觉。”
林远庭最是倔,这点彭屿清楚,他话已经说明白,便想转身去追傅泽年,也不知道泽年哥上去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结果林远庭突然伸手抱住他,胡乱之间还想亲他一口似的。
两人一凑近,彭屿当即厌恶地皱眉后退,只觉得摸在他后背的手让他觉得恶心。
他一把推开林远庭,可还不等他骂,就看到时间男人反倒一副皱眉难忍的样子。
彭屿简直觉得好笑,“你不喜欢男人,何必勉强自己?”
林远庭也有些崩溃地笑了,“喜欢很重要?我们是结婚,我们在别人眼里最合适。”
彭屿冷笑,终于爆了一句粗口,“你他妈自己合适去吧。”
他说完就转身上了楼,一点迟疑都没有。
结果他冲到家门口却是惊呆了,只见梅女士居然是笑着的。
“彭屿,臭小子,穿那点跑什么!”
傅泽年侧身让开两人的视线,伸手把那件被梅女士洗过的衣服搭在彭屿肩上,“和妈妈说再见,我带你回北城。”
彭屿愣愣的被傅泽年扣扣子,愣愣地道了句,“妈妈再见。”
梅女士瞪了他一眼,接着笑靥如花地叮嘱傅泽年,“小傅慢点开车啊,辛苦你跑一趟,我家彭屿就麻烦你了。”
傅泽年难得笑了下,点了下头,“您放心。”
彭屿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他不是在做梦吧?
彭屿:???见鬼了还是他在做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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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