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清早院外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嘈杂声。
“究竟发生何事了?”柳垂容被这喧闹声吵醒,匆匆传唤外袍,疾步出去问道。
绿珠行色匆匆赶来禀报:“夫人,外面来了大批官兵,声称要搜查国公府。”
柳垂容听闻,心头猛地一紧,深知来者不善。
当下,萧令初遍寻沈敬之无果,自然将矛头指向了国公府。
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说道:“先去应付着,我随后就来。”
稍作洗漱,柳垂容便匆忙来到府门口。
“各位官爷,大清早的,这是何意?”柳垂容发问。
她今日只是简单盘了个发髻,戴着一支素簪,却也颇有当家主母的仪态风范。
时至今日,萧令初已然只手遮天,要处置掉国公府理应易如反掌。毕竟安宁公主已身陷牢狱,如今这府中老弱病残,能担事的唯有她这一介弱女子。如此的世家大族,按理不该让他有所忌惮。
然而,他却始终留着国公府,维持着表面的荣光,这反倒更惹人猜忌。
若说他是念及姑侄情分,留着国公府,可将亲姑姑投入大牢的也是他。如此一来,京中关于宫中玉玺丢失,圣上的贴身太监当街被射杀,萧令初弑君篡位的种种谣言,便在柳垂容心中不断翻腾。
为首的官兵闷声不响,领着众人就准备强行闯入府中。好在姜蕴玉及时得到消息,飞身赶来,横剑挡在柳垂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手中的利剑直直指向对方。
“姜姐姐。”柳垂容轻扯姜蕴玉的衣袖,柔声说道。
她仰头望去,只见姜蕴玉身着黑色劲装,鬓角的汗水尚未擦拭,想必是在练武场刚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柳垂容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愫,原来女子也能护人周全,给人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为首的官兵认出了姜蕴玉,见此情形,神色略显慌张,低声道:“奉命行事,有人举报国公府私藏大理寺在逃罪犯,还请夫人让下官进去搜查。”
柳垂容从姜蕴玉身后走出,神色冷峻,厉声道:“无凭无据,就敢来国公府搜查,你们就不惧被问责吗?”
就在柳垂容与官兵僵持不下之时,绿珠一路飞奔,来到府门口,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柳垂容神色稍缓,态度也不再那般强硬,对为首的官兵说道:“各位既然是奉命行事,那请便吧,但若是搜不出什么,还请给国公府一个说法。”
虽说官兵们对柳垂容态度的转变有些疑惑,但此刻也无暇细想,便带人在国公府内四处搜查。罗管家则跟着绿珠在后面紧紧盯着,丝毫不敢松懈。
府外这般大的动静,沈清寒又怎甘躲在院内。他命金子取出自己柜中的宝剑,手持利剑匆匆赶到前厅。
见官兵们对待屋内摆设如此粗鲁,她让金子拔剑而出,对着官兵寒声喝道:“此剑乃是圣上念在我护卫北关有功特地赏赐的。”
话音刚落,沈清寒稳坐木椅,挽动剑柄,一道凌厉剑气瞬间飞出,将斜对面官兵的裤腰带挑断。
那人只觉一阵刺骨寒气袭来,尚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裤腰带便已挂在了沈清寒手中的剑上。等他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
姜蕴玉瞧见这一幕,暗自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清寒还是喜欢使这一招,虽说手段略显卑鄙,但着实好用。
官兵们一番大肆搜查后,一无所获,为首的官兵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沈清寒望着离去官兵的背影,幽幽说道:“回去给你们主子带句话,看我这把剑,他到底认不认。”
这把剑乃是用上等的寒天玄铁铸成,名为“辟邪剑”,是圣上特地赏赐给沈清寒的,上可斩杀昏君,下可斩杀邪祟。此剑也算是国公府的护身符,沈清寒让人带话回去,想必那些觊觎国公府的人也会有所忌惮,能安分些许。
待这些人走后,柳垂容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跌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
六月初六,宜入殓,移柩,破土,安葬。萧令初也在等着沈敬之自投罗网,毕竟那东西在他手中多留一日,自己的皇位便多一分不安稳。
在这万分紧张的局势之下,沈敬之决定先派人混入宫中,打探萧令初在招魂大典上的具体动向与部署。经过一番周折,派出去的探子终于带回重要消息,并且将布防图带出了宫。
沈敬之轻抬眼眸,看了一眼从宫中溜出来的探子,从他手中接过布防图,只一眼便知晓自己被出卖了。
匕首瞬间从他手中刺入对方心脏,速度之快,林祁政都未反应过来。
林祁政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沈敬之:“敬之,这……”
沈敬之面无表情,拔出匕首,略显嫌弃地用对方的衣袖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他出卖了我们,这布防图是假的,只怕是萧令初命他来迷惑我们的。”
林祁政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萧令初这混蛋真是阴险狡诈,没事,宫中还有冯良,我就不信弄不来一张真的布防图。”
沈敬之望着手中的布防图,陷入沉思。
萧令初没那么愚蠢,拿一张假的布防图来忽悠自己。突然,沈敬之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林祁政打了个手势,暗示如今院外恐怕已被埋伏,需赶紧撤退。
两人匆匆收拾东西,从暗道迅速离开。
只怕外面的弓箭手早已准备就绪,只等沈敬之发现自己被出卖,走出屋子准备转移。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沈敬之竟能在屋内凭空消失。
沈敬之见萧令初已然按捺不住,准备提前动手。
外面的弓箭手足足等了三炷香的时间,都未见到沈敬之的身影。待到察觉情况不对,准备强行攻入时,推开屋门,却发现地上除了那暗探的尸体,再无其他人影。
沈敬之与林祁政早已带着手下撤离,萧令初得知此消息,不怒反笑:“我这个表哥,最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把戏了,下令将招魂大典提前,明日就举行。”
然而,他手上暴起的青筋,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境。
他此刻笃定沈敬之根本来不及部署,一张假的布防图,等明日沈敬之得知招魂大典提前,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而此时,沈敬之已猜出他的想法。他与林祁政离开之后,兵分两路,由林祁政暗中联络国公府的旧部与大臣,而他则借机混入宫中。
另一边,姜老将军也接到了沈敬之今夜动手的消息。他准备直接率兵攻入宫中,同时吸引大部分禁军的注意力,而沈敬之则从宫中密道潜入养心殿。
黑夜如墨,沉沉地笼罩着皇宫的每一个角落。萧令初倚靠在养心殿的软榻上,心中总觉忐忑不安,命人送一杯安神茶进来。
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准备,萧令初右手轻轻揉压着太阳穴,只觉头疼欲裂。
没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盏便放到了他眼前。他未抬头,伸手示意让人退下,可那小太监却仿若未闻,直挺挺地站在一旁。萧令初有些不耐烦地抬头道:“朕让你下去,没听见吗?”
这一抬头,才发现站在面前的并非小太监,而是沈敬之。
萧令初脸色骤变,猛地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惊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护驾!”
沈敬之冷笑一声:“萧令初,论辈分你应当还叫我一声表哥呢,怎么这鸠占鹊巢的皇位你坐得可还舒坦?”
萧令初强自镇定,斥责道:“沈敬之,你私自闯入皇宫,该当何罪?”
沈敬之却步步紧逼,眼中寒意弥漫:“怎么?近日来不是天天找我吗?如今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反倒不乐意了?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怒无常。”
萧令初连连后退,色厉内荏地大喊:“来人!护驾!”
此时,林祁政率领着国公府的旧部在宫外制造混乱,与姜老将军成功会合,一同奋力抵御禁军。
宫内乱作一团,宫女与太监们惊惶失措,四处奔逃,根本无暇顾及养心殿内的萧令初。
墨燃带着寒衙司的众人,也赶来一同杀敌,冲破重重关卡,直奔养心殿援助沈敬之。
危急关头,镇远大将军杨玄率领大军也杀入宫中,看样子是决意拼死护住萧令初。
“沈敬之,你恐怕还不知道,萧令舟被我下了毒,活不了多久。你若敢上前一步,我就将解药彻底毁掉。”萧令初从怀中掏出一个棕色药瓶,将药丸举在烛火之上,神色得意至极。
沈敬之示意寒衙司众人暂且停止前进,冷冷地看着萧令初:“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我大可以让人重新配置,倒是你,弑君篡位,天理难容,蛇蝎心肠。我怎知你手中的是解药,随便拿出个药丸当自己的护身符,萧令初你还真是天真。”
恰逢此时,林祁政将萧令舟从暗室救出。
萧令舟倒是没受太多苦楚,毕竟他的好弟弟还指望他能出现在父王的招魂大典上,为自己正名。只不过所中的寒香之毒,每到夜里发作便能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林祁政将人救出后交给陈若观,得知萧令舟中毒,连忙赶往养心殿。在屋外刚好听见萧令初威胁沈敬之,匆匆踏进殿内。
扫视了一眼僵持不下的二人,林祁政拉着沈敬之的衣袖附耳低语,告知陈若观所言萧令舟确实中毒了,而且此毒无解,每每发作只能依靠萧令初手中的药丸压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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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