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知道什么?”樊星畏惧的看向景行,他的眼神带着审视和畏惧,被戳破后明显慌乱,他现在脑子里有无数种假设,关于景行的目的,不过对方却始终不说,只是玩弄着他的底线。
“你猜?”
樊星知道,这个人一定是知道的比他想的更多,一定是这样,但是既然他都知道为什么要问自己?事情已经过去太久,证据早就已经失效,就算是把他刚才说的话录下来也不会有用,这种话可以有很多理由否认真实性。
即使知道眼前人有自己难以预料的本事,但理智还是稍稍回来,男人试探着开口,“你这么做不会有用的,你没办法把当年的事情查清,就算查清了也不会有有什么用。”
景行却不在意他的反抗,甚至根本没多给他一个眼神,只是往身侧退开,自顾自继续说。
“吴涵当时被排挤每天都过得烦闷又委屈,不过很快她就谈了恋爱,可是那个男孩好像并不了解她,甚至因为吴涵身边出现其他人而恼羞成怒,这个小女孩也是可怜,她估计都不知道自己男朋友根本不喜欢自己。”
樊星眼里景行高大的身躯逐渐放大,细微的足音听起来无比恐怖,不过最恐怖的还是他接下来的话。
“他喜欢的是因为青春期女孩刚显露出的一点颜色,或许是她被欺负时偶尔躲闪的眼神,亦或者这个吊车尾偶尔在安静无人时说出的几句颇有思想的话,这都让他觉得有意思,充满了被激素催生的征服欲,不过这个人可不会因为这点所谓的感兴趣喜欢上她,这种接近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规划好什么时候收网,然后抽身而退。”
“虽然喜欢是假的,但报复是真的,吴涵比他想的难缠,还麻烦得多,但他很有办法,随随便便几句话,偶尔的带头挑拨,让整个班级都开始孤立她,最后一个放学路上他趁着没人,把她拖到一个巷子玷污了她。”
景行的身影缓缓下压,弯腰俯视着他,在他眼前的男人瞳仁不自主的发颤,从他眼里景行却只看见恐惧,没有一点忏悔。
很真实,也很荒唐。
景行很清楚,这还不够,直直看着他,“是啊,其实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害怕遭到报应?害怕被发现?证据呢?谁信啊?是谁能提这个女孩撑腰,是她即使没事发生也要在亲戚朋友面前有空就贬低女孩的爸,还是那个吴涵稍微情绪不好就厉声呵斥癫狂如疯的妈!”“没人在乎她,果然,这件事发生后,就连他所谓家里的关系都没用上,一切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可是!万万没人想到!”
“女孩居然这么没有替他考虑,居然怀孕了!而且还敢告诉他!好大的胆子!男人觉得真是奇耻大辱啊,怎么能让人发现这么一个人人厌烦的人和自己有关系呢?不过是玩玩,怎么会当真?于是他把女孩怀孕的消息添油加醋的说成被人包养,可他明明没说什么啊,后面人们传的那些从小就和小混混一起玩,堕胎多次这些都不是他说的啊,他虽然学习不好,但也是个家长,老师、同学眼里的好孩子,从来都不多说话,只是乖顺的听着……”
“后来啊,女孩退学了,据说生下来的孩子是个死胎,后来整个人疯疯癫癫的,逢人就要孩子,再后来她消失了,没人知道去哪儿了。”
“樊先生”,景行笑着看着他,笑意却不达眼底,眼神冰冷,“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男人被死死抓住动弹不得,只能别过头不看他的眼睛,狠狠道“我怎么知道!”
景行把他脑袋狠狠掰回来,让他看着自己,“你怎么不知道呢?你那天要找的不就是这儿吗?楼下就是她的埋骨地啊!你忘了,就是你把她打晕的,当时在街上碰到她,没想到居然发了疯的抓着你打,然后的事情用我多说吗?”
景行狠狠抓住他的头发,手指紧紧缠住不算短的发丝,手上用力强迫男人抬头看着自己,“你真够狠啊,把人弄死不算,还怕亡灵寻仇,听说你花了不少钱请了开光的桃木狠狠钉住她的四肢让她魂魄无法脱离这里,符咒镇住她的神魂让她不入轮回。”
父亲从小到大的无端责骂,母亲的无视冷漠,她早就麻木了,被孤立她甚至都觉得没什么,过是没人和她说话,鼓起勇气和人交际被忽视,和父亲的喜怒无常动辄打骂相比甚至不值一提……可笑的是带头孤立她的人居然是曾经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人,男孩和她表白的时候,害怕极了,不是被人喜欢的心跳悸动也不是被不喜欢人表白的懊恼无奈,而是害怕,发自内心的恐惧,她一瞬间就想到她的父亲,一幕幕的画面不断浮现,她甚至怕的发抖。”
“但你让她相信你了,然后把她好不容易掏出来的真心狠狠的撕碎,临走还要嗤笑一声,说她下贱。”
樊星哆嗦着,他害怕了,他不想死,不想死,之前听说这里开发楼盘他就一直担心,害怕女人的尸骨被发现,自从出了事他就更害怕,虽然他的符纸让她没办法化成恶鬼,但他害怕真相大白于众,他不能绝对不能出事,这个死女人别想把他害死!
他居然笑了,干笑几声,说:“你没有证据,只要女人不在了就是死无对证!”
“可就是你杀了她,别人不知道你还骗的过自己吗?”
“我没有!”
樊星突然的一句话吓得周围几人一惊,连带着最前面在上楼的景行也回头看向他,一脸关切询问道,“樊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
樊星转身看着周围几个人,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居然突然变换了,原本面前压迫感十足的男人突然消失,再一看就在最前面转角处的楼梯,怎么会这样?
还有那些话,那些……会不会也是假的,都是他自己想的太多才神情恍惚,所以根本就没事,都是臆想而已。
没等樊星多想,他的手臂一热,随之被轻轻一扶,身侧张明磊正掺着他,似乎是怕他摔倒还冲他笑了一下安抚道,“我听说你最近几天休息的不好,医院那些事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替你付完了。”
说完张明磊还特意话题一转提到了最近的同学会,让他转换一下思想好好去放松一下。
“听说,那个陈怡也会去,咱们好久都没见了,倒时候好好聚聚。”
站在最上面停着的景行听到这儿也开玩笑插了句嘴,“哟,听名字是个女生。”
张明磊听见这话就要解释,但却被景行先开口拦了下来,“哎,樊先生,这个陈怡是不是你高中暗恋的人啊?你哥们特意当你面前提,估计是这个意思,说不定人家还在等你呢。”
陈怡……
这个名字让樊星心里一沉,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高中时候的女朋友,也是班级的班花,不过这个人她却不能这么在人前提起,人家是班花是班干,学习更是数一数二的好,过去高中时期他年轻气盛,加上成绩不错长得也好,也能觉得自己是配得上对方的。
不过现在看来过去那些想法不过是荒谬。
他只能沉默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不过张明磊这么细致的人自然发现了他的不适,自然而然把话接了过去,手上安抚的拍了拍,示意他放心。
“不过是高中同学,这陈怡可是班花这么多年不见了,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大家见面叙叙旧,喝点酒,大师刚才可是说错了哈哈哈。”
“是吗?那真是可惜啊”景行没在意的耸耸肩,拉着宋寻就转身朝上继续走。
身后两人也逐渐跟上,没走几步就听见前面不轻不重传来一句话——
“这楼阴气不轻,也不知道你们找来的大师能不能镇得住。”
说这话的人就当个随口一说,不过听得人似乎就没这么轻松,作为普通凡人,手上虽然不至于没有缚鸡之力,但这点力气对于冤魂之类来说就不够看,樊星听见脚步一滞,不过他身侧的张明磊却什么事都没有似乎是对刚才景行所说毫不在意。
张明磊开口道,“什么人和您相比一定是才疏学浅,也只有景大师这样的高人才能庇佑一方平安。”
“张老板这话说的让人听起来真舒服,不愧是大老板,张老板的话却是谬赞了,我也不是什么事都管的,不是只有活人的意愿才重要,在我看来那些没法开口鸣冤的死人我也会替他好好抱一抱不平。”
景行上楼的脚步一顿,回身看着身后两人,黑暗的楼道里,他的表情没人看的清,他们只听听见这几句似乎没边际的话,“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冤魂虽然有些会被困在所在地难以逃逸,却也不代表他就是无力反抗,久而久之这块地方就成了他的领地,这一块天地就由他做主,他能在这里做很多事情,作为领地的主人,未经他许可作为外人进入,可是要被惩罚的。”
“什么惩罚?”从刚才开始一直沉默的樊星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是看他的心情了”,景行说的很轻松,“我们这样和他毫无牵扯的普通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事,但是要是他身前的仇人就未必了,这块地方阴气这么重,被困在此处的冤魂一看就是怨气冲天,这种情况自然是要报复,至于手段——”
男人眉头一挑,“那当然是越残忍越好,不过我听说简单的杀人分尸是满足不了这些怨气极大的鬼,他们估计会先好好折磨这个人,然后才杀了他。”
这话说完景行盯着樊星方向看了一眼,在樊星的视角看来这眼神就是意味深长,即使张明磊就在他身边,就在刚才景行说话时,樊星明显感觉到一阵阴风打在脖颈上,而这里就是楼道,哪有什么窗户吹来这种角度的邪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