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渡落地的瞬间,夜鸾影也转过头。
“妖孽,快从我师姐身体离开!”秦婉婉手持坤羽缎,面带敌意,整个人呈攻击姿态。
夜鸾影见状明白过来。
“秦师妹,是我。”她说着掌心一翻,掉落在地的渊渡瞬间回到她的手中。
“啊,鸾师姐?”半晌秦婉婉才反应过来,“你没有被妖物附身吗?”说完便收起手中的坤羽缎。
夜鸾影叹口气,“你怎么会觉得我被妖物附身了?”
秦婉婉便说,若非如此,她怎么会突然拔剑要杀凤影?
“你误会了。”夜鸾影把渊渡握在手中,接着悬在昏睡的凤影跟前,“我只是想看看凤影有无异样。”她于是问秦婉婉知不知道琅玄洞和观澜观被灭门的事,得到肯定答复后,才继续道,“那妖物先前能蛊惑了我,未必就不会对凤影下手,如今天心阁危急,凤影伤好后又一直不醒,我这才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师姐你是说……那妖物可能也下手害了凤影?!”
夜鸾影嗯了一声,“渊渡能够看出异样,因此我才抽出渊渡想一试。”
秦婉婉这才明白自己刚刚竟是打扰了对方,忙不迭道歉,接着道,“那师姐你继续,我保证不打扰你了!”说着看向对方手中的剑,眼带敬佩,“先前只听说师姐铸剑之术高超,不想铸成的剑竟还有如此能力,真是叫人佩服。”
她心思单纯,听了师姐的话后也不去追问渊渡为何会有这样的能力,夜鸾影显然也不打算细说。
半刻后,夜鸾影才收回悬着的渊渡。
“师姐,如何了?”见她结束,秦婉婉第一时间开口问。
夜鸾影攥着渊渡,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只说了句,“没什么问题。”
秦婉婉便放心下来。
“想来也是,若是师弟被妖物所害,师父不可能查不出来。只是不知道究竟怎么了,至今都醒不来,师父看重凤影师弟,每日都要问上两三次情况,这阁中最好的药都用了,师父每隔两日也会为他渡灵力,可就是不见效。至今师弟都不曾醒来过,真是奇怪……”
是啊,真是奇怪。
夜鸾影微微转头,垂眸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
分明伤口都已痊愈,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不是没怀疑过什么,毕竟有些事太巧了,可就连渊渡都看不出异样。想当初渊渡刚成时,只要在凤影身边,就必定躁动不安,那时的夜鸾影从未怀疑过他,可如今渊渡都探不出来的,夜鸾影却没这么相信了。
-
夜鸾影之后向阁主自请,日夜都守在凤影的房中。
也不知她和清虚道人怎么说的,总之最终的结果便是,除了她,谁也不能轻易靠近凤影的房间。
原本之前一直都是秦婉婉和明远轮流照看凤影的,如今只有她一人了,其他两人自然被安排了别的事。
具体什么事夜鸾影也没问,只是隐约听说是抵御异魔入侵的。
倒是夜鸾影,先前的她总是喜欢待在剑阁,如今为了守着凤影,连剑也不练了。
秦婉婉曾来找过她,问她需不需要轮换,如此也好有时间休息,不至太过劳累,却被她拒绝了。
最终秦婉婉也只能感慨句,“师姐待凤影师弟也是真好,自己身子还未好全,便惦记着他的情况。难怪以往师弟总喜欢黏着你。”
夜鸾影对此并不表态,只是每日都待在房间中,怀中抱着把渊渡,日夜如此。
如此往复循环半月,凤影还是不见醒来,她也耐心,除了被秦婉婉撞见的那次,便再也没用渊渡试探过。
秦婉婉偶尔会来跟她说目前天心阁情况。
譬如阁主下令门中弟子要上下一心,加紧修炼,若是有怕死的可自行离开,日后便和天心阁再无瓜葛。至于阁中各种密卷和重要秘法全都另有安排,再有就是这段时日起天心阁不再招收新的弟子,同时还派了人去其余各派联系,看能否请到人愿意助天心阁一程。
而那个被派去和各派联系的,便是阁主首徒明远。
正是因为明远不在阁中了,秦婉婉才隔三差五来找夜鸾影,毕竟算下来,他们四人师承阁主,其余的都只算同门罢了,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过夜鸾影也不是什么喜欢聊天的人,因此秦婉婉每次都只来坐坐便走,不好让阁主知晓。
也多亏了她,夜鸾影才知道目前阁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这天夜里,她照例环着怀中的渊渡,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着的人。这样的夜她过了半个月,每天都是一样的情景,她从天黑坐到天明,又从天明到了天黑。旁人觉着枯燥,夜鸾影却好似没什么感觉。
只是这半月来,她无聊之时,想了不少事。
她想起当初凤影入门时的情景。
那时的她和大师兄恰好从山下历练回天心阁,正要去天心堂找师父述职,便听得说门中又来了个小师弟,天资聪颖,根骨奇佳。经过拭剑台时,那里围了不少弟子,都是在和小师弟说话的。后来遇见秦婉婉她和明远才知道,小师弟拜入了阁主门下,成了他们的四师弟,也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小师弟之后,师父便再没收过弟子了。
夜鸾影入门多年,但性子一直都是冷淡的,彼时秦婉婉也才入门不到一年,甚少与她接触,也被她的冷面所劝退,自然不怎么敢与她多聊。而师父清虚道人因着她日渐平庸的能力,和沉默寡言的性子也逐渐冷落了她。至于其他长老便更不必说,谁也不会喜欢一个见了面连声尊称都不会叫,只会拱手见礼的弟子。因此那时除了和她几乎同时入门的明远,竟无人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可这种情况,在小师弟凤影来了后便被打破了。
十四岁的小少年性格开朗,活泼天真,见了谁都是一副笑嘻嘻的天真模样。和夜鸾影不一样,他根骨清奇,资质奇佳,是百年难遇的修道之才,且性格讨喜,十分会说话,谁和他聊天都是会觉着开心。自然的,他入门不多时便受到阁中上下所有人的喜爱。谁见了他都会带上三分笑。
只除了夜鸾影。
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师弟,她完全没有感觉。原本就不是情绪丰富的人,再加上这几年阁中弟子没几个将她放在眼里的,因此夜鸾影也就不似大师兄和秦师妹那般,还特意挑了时间去和凤影见面寒暄。
而是自己做自己的,沉迷于铸剑之道,日日泡在剑阁之中。
巧的是,她和凤影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剑阁。
彼时她正在炼制新的剑,已经花了好几日功夫,因着全身心都在剑胚上,便也没注意常年只有自己一人的剑阁中忽然多了个人。等到剑胚制成,她施法将其从剑炉中拿出后,身后却响起道清脆的声音。
“哇,好厉害!”
那日,忽然出声的凤影差点被夜鸾影刺伤,而也是这次之后,夜鸾影才算真正见到了自己这个小师弟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天真开朗的小孩子。
一直到很久之后,他在夜鸾影心中,都还是这样的印象。
事后夜鸾影才知道,凤影听说阁中还有一铸剑之处,自己素未谋面的二师姐便常年待在那里,他出于好奇便来瞧瞧。
原以为只是见一面罢了,谁知那之后,这个小师弟竟不知为何黏上了她。
夜鸾影在阁中出了名的性子孤僻,冷漠寡情,就连明远在她跟前都聊不了几句。可偏偏凤影是个怪胎,竟对自己这个二师姐一见如故,整日跟在身后,即便从未得到过回应也乐此不疲。
夜鸾影不是一个喜欢记事情的人,她经历过太多了,许多都已经成了记忆的尘埃,随着时间而消散了。
可她至今记得,那个凤影常常来剑阁找她的日子里,有一回对方是捧着本诗集来的。
“师姐,我今天看到了首凡人所写的诗,觉得写的很好!”
那时凤影将诗集翻开,如玉的指尖指着诗的其中一句。
——破镜已分鸾凤影,遗衣空带麝兰香。
“师姐你看,这里面有我和你的名字!”凤影非常兴奋和高兴,夜鸾影则只是瞥了眼,接着问他是否知道这诗的意思,对方却摇摇头,说不知道。
“既不明白意思,又为何如此开心?”
“因为这里面有我们俩的名字!”
少年的声音是那样清脆,回答得又是那样果断。
仅仅是因为诗中有两人的名字,便能让他高兴许久。
彼时的夜鸾影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却也罕见地,记住了当时的场景,也记住了那句诗。
后来她去查过,那是首悼亡诗,乃悼念亡妻之作。
正是因此,夜鸾影那时更确定凤影并不知道那首诗意味着什么,不过是孩子气的喜欢罢了。
可眼下……
夜深之时,明月高悬,房中没点灯,便显得一片漆黑,唯有窗外月光透过窗纱朦朦胧胧照射进来,隐约能看见床上人安静睡着的模样。
凤影。
凤影……
破镜已分鸾凤影。
夜鸾影在心中念了一次又一次对方的名字和那句诗,脑中却难以遏制地想起那些久远的记忆。
【我没有名字。】
【你姓夜,叫夜鸾影?】
【那我也姓夜好了,我想想,我就叫夜……】
记忆在这瞬间戛然而止,夜鸾影的眼底,暗色隐隐显露。
凤影这个名字,真的只是巧合吗?
是不是写的不好呀,感觉这本都没什么人看,好冷清(叹气)
我觉得师弟很可爱呀,你们不喜欢他吗?
那下章放大魔王出来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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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