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 第4章 这样够近了吗

江汐棠不清楚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有些奇怪，什么“啾啾”？这是哪个小宠物的名字？

“为何发愣？”祁愈侧眼看过来。

祁愈的眉目凌厉，有如寒冬的北风，自带一股穿透骨髓的寒意。从她儿时起，就是这般了，现在想突然改过来，是不可能的。

“奴在。”江汐棠反应过来，立刻答道。

这个名字既然是在两人独处时起的，那就说明祁愈不想被别人知道。江汐棠颇为识趣，并不多问。

一开始，江汐棠以为伺候祁愈这件事很难。在外人眼中，祁愈心思深藏，下面的人总是很难猜测。且祁愈冷心冷情，难以亲近。

更何况总有祁愈脾气不好，对底下人严厉的传闻。

而最近在府里呆的这段时间，她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祁愈是不好接近，也不好说话，但只要不逾矩，不多生出其他想法，做好本分事，也能保证不被责罚。

......

医萃和众侍女在外头，其他侍女向她打听江汐棠是什么来头。

医萃略有些不耐，训斥道，“何必管人家是什么来头？现在我们都是为世子做事的，就都把心放一放，踏踏实实老老实实的，莫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其他人听到训斥，也不敢再多问，纷纷缄口不言，去做其他的事了。

江汐棠一个人留在厢房内为祁愈端茶倒水，两人倒也和谐。

“你搬去和医萃她们那了？”

江汐棠应答道，“殿下，因还未收拾妥当，故而我暂住在别院中，殿下放心，我会尽快搬离。”

“不必搬了，你就住在那儿吧。”祁愈不经意道。

这话自然让江汐棠受宠若惊，即使像医萃那样级别的侍女，也没有自己单独住。而她居然能像原来一样。

“谢殿下，但...”

世子的贴身侍女共同住在一处，如果她一个人，恐怕不能融合进去。要想寻找机会，就不能只把心放在祁愈身上。

“你不想一个人住？”祁愈冷冰冰的问，她一番好意，为何这女人不愿接受？她的小鸟需要一个漂亮笼子，而不是住在鸟窝里。

江汐棠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局促地摆摆手，“不是的，殿下，我只是...想离您近一点。”

她灵光一闪，医萃她们住的地方就是世子寝殿附近，比她现在住的别院近得多，来来回回也方便。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现在的依仗就是祁愈，多说些好听的话，总是没错的。

祁愈一噎，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理由。

上次江汐棠就说要侍奉她，还说更喜欢她，现在又说想离她近一点。

祁愈皱了皱眉，这女人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不过她要是喜欢上自己，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她觉得江汐棠竟敢对她于直言欢喜之意，倒也是勇气可嘉。敢对男子表达情意的女子，都是不多见的。更不用说是女子对女子...

“你想离我近一点？那同吃同睡如何呢？”祁愈神色清冷，宛如寒夜中的皎月，叫人不敢直视。

江汐棠以为她在嘲讽自己，一瞬间尴尬到满脸通红。

原先看着祁愈一本正经，没想到和她说起话来竟这般不着调。

“殿下，奴不敢。”

祁愈见她竟没听出自己话里的真实情绪，这只是开玩笑罢了。又见她低着头，祁愈心情愈发美妙，起身过去捏了捏泛红的脸蛋，果然滚烫。

热度逐渐升高的脸颊忽然碰到冰凉的指尖，江汐棠下意识地往后缩去。“倒是暖手。”祁愈满意道，看来冬天的煤炭也可以省掉了。

没等人回话，她便转身离开，鸟儿虽好玩，但不能沉迷其中。

“医萃。”

医萃快走两步，在门外道，“殿下有何吩咐？”

“找个人把左耳房收拾了，再把她的东西收拾过去。”

医萃会意，心中顿时惊雷炸起。殿下居然让汐棠住进耳房。耳房就在寝殿的旁边，这样一来，江汐棠还真是“贴身侍女了”，比她还要贴身。

殿下心防重，即使是她跟随了殿下几年，也从未有如此待遇。果然，她们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也让医萃陷入了沉思。

看来所谓贴身侍女不过是个躲避世人舌根子的幌子，实际上，汐棠应当是殿下的...

只不过该如何形容二人的关系呢？夫妻...不对。妻妻...对了。

不行，医萃心里暗道，还是得再观察观察，若她私底下以夫人的礼仪对待汐棠被世子知道后，发现是个误会，那就办坏了事。

且江姑娘的眉目与华昭公主有些相像，只是公主早已远嫁和亲。难道...他们世子和华昭公主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医萃发觉自己似乎又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可公主明明与卜小姐更亲近，为何不是卜小姐要了江姑娘去？医萃又想不明白了。

“医萃！”祁愈很不满，最近是怎么了，个个都走神？“去领罚。”

医萃恍然回神，谢罪后慌忙领命退下。

“这样够近了吗？”祁愈微微俯身，薄唇轻启。

江汐棠从她的话中似乎听见了戏谑之意，可这种话却令她窘迫不已，自己这张嘴，总是乱说话，给祁愈留下了把柄似的。

“谢殿下，奴婢会尽心尽力服侍殿下。”

“尽心尽力——”祁愈冷哼笑道，“只要别把我的寝殿淹了。”

江汐棠还以为她在嫌弃自己哭得太多了，尴尬得不知所以，她埋着头，小声应答道，“是。”

“过段时间就是中秋，到时随我进宫。”

每年中秋，祁愈都会被召进宫中参加宴席，一是因为宗室子嗣凋零，二是因为皇帝做戏要做足。往年的中秋宫宴，没什么好看的，今年她带江汐棠进宫，不知道会搅出什么样的水花。

祁愈心中竟然有些期待。

“是。”江汐棠心中却是忐忑，皇宫以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就算去踏入县衙，她也得先掂量掂量再准备一番。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马上就要去参加中秋宫宴了。

“明日，我会亲自教你在宫中的礼仪。”倒不是祁愈不放心府中的女官，只是——近来有的是时间。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便没什么话了，接下来的时间在江汐棠看来，分外难熬。

......

江汐棠和医萃两人一起当差，趁着卜宴楚来找祁愈有事相商，两人退下。

医萃和江汐棠相处了这么一小段时间，也看得出来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又想到世子为了江汐棠费尽心思，也要把人留在身边，不仅感慨万千。

她不敢像府里的老人一样说是看着祁愈长大的，好歹也是跟着世子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江汐棠是除了世子难得的两位朋友之外第一个让世子生出多彩斑斓的情绪波动的人。

随后她又联想到世子的吩咐和两人的暗暗的互动，心中竟如蜜一般甜滋滋的。

女人喜欢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世子高兴就好。再说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甭说女子和女子，马和驴还能在一起生下骡子呢。那么既然女人和女人都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汐棠突然被医萃用这种眼神看，忽然感觉周围凉凉的，周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为什么医萃也便变奇怪了，难道是她误会了什么，为何脸上的笑那般——荡漾？

“阿萃姐姐？”江汐棠试探性地叫了叫。医萃打了一个激灵，“汐棠，姐姐不姐姐的，叫我阿萃便好。

医萃想追问，可又想到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即使她问了，江汐棠恐怕也不会承认的。

这样还是不问的好，免得坏了世子的事。

且自己只是个婢女，还是认清自个身份罢。

医萃到底是忍住了。

还好罚只是罚月俸。

————

“太后喜欢小辈，今年的中秋宫宴定然和往年一样，但年年长大，今年恐怕会给适龄男女指婚了。”卜宴楚感叹道，“我父亲不会让其他人插手我的婚事，你就不一定了。”

祁愈轻轻冷哼一声，她是清楚的。

当今皇帝只有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比起先皇来，这个数量还是太少了。

原本当朝皇帝除了祁南一个亲弟弟，还有其他几个兄长，但夺位之争太过惨烈，成王败寇，他们早已死了个干净。直到皇帝登基之后，祁南也心起反叛之意。

实际上，其中缘由只有卜宴楚和祁愈清楚。

卜宴楚和祁愈交换过她们的秘密。

这时卜宴楚吃吃一笑，“想不到你这家伙竟然这么狠，小小年纪就想到要给他们下药。”

祁愈白了她一眼，眉头紧锁，她的优势就是年纪小，又拿准了太后和善，愿享天伦之乐，小小年纪的她明白只要这一脉孩子少，她存活的机会就更大。

因此早在她九岁多的时候，她就萌生了给宫中后妃下药的想法。

她九岁那年，祁王二十六岁，皇帝三十二岁。

那年皇帝膝下也只有一个皇子，比祁愈大了两岁。

皇帝祁北命中无子，即使没有祁愈下药，恐怕也没有几个孩子，但祁愈为了保证没有那么多竞争对手，趁着在宫里的日子，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把药下在了宫里专用的水源里。

关于这药会不会影响宫中众人的身体，祁愈可不管这些，最好死都一起死了。

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查到过。一是并没有人察觉，二是她只是一个九岁小孩。

至于这药，是从她母妃那里拿来的。

正在此时，外头又有人来报，说是王爷来找，想带走江汐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