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淡月笼纱,华灯初上,更显夜色柔美。
“留两间上房给我这两位贵客。”阿昌吩咐完了站在一边的店小二便与赫连重初、赤纱二人一同出了云来客栈。
这是一年一度的花灯会,也是一年一次的夜市。
元朝的平江城夜景,纵横交错的大路,似平江城内的血脉经络,两边的店铺门口皆盏上了灯,站在路间望去,路两边一排的街灯像夜幕里明亮的星星;一些店铺门前,满树红丝;人,都聚到了街市了;交织成一派蓬勃、欢快的场景。
尾随在赤纱身后,隔着十个左右的路人,一个高瘦的男子对旁边较壮的男子说,“这下该如何,她身边有两个男人,不好下手。”
“那姑娘搭上的男人怎么都像没武功的一样。”较壮的男子狐疑了一句,继续接话说,“放心,晚上那小娘子会住在云来客栈,到时再动手也不迟,我们也趁这花灯会先去玩乐一番。”
两个男子退出人群,转过了街角,通过捷径去了舞蹁跹的方向。
这种欢愉热闹的场面,同时也是最有潜藏着危机的可能,身在江湖的赫连重初就有这样的警觉,虽然表情上是气定闲情,但却是耳听八方,眼观四方。
“你叫小纱?”阿昌听赫连重初是这么叫赤纱的。
“啊?”阿爹说出门在外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为好,赤纱不经意侧头,看到赫连重初棕色的眼睛里飘着浅浅的……温柔?而他的表情上写着几个字“小纱是我才可以叫的。”于是赤纱无奈的说,“我叫纱纱。”她不想赫连重初又说出什么话来,不如依了他。
好吧,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名字,可是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名字,也只有用本身的名字为基础想出来,赤纱没有去看赫连重初的表情,大概他现在脸上还是写着类似的字“纱纱也是只有我可以叫的。”
名字即一个人的代号,看开点,哪天她还改名叫如花呢,赤纱看着左右两边的路灯照亮了昏暗,心里匆匆掠过一种熟悉感,好像来到这个时代后,有时的举手踏足那一瞬间会掠过莫名的熟悉感,好像从前来过这条街,或者梦到过这条街。
“纱纱?”身着棕衣,浅棕衣襟的阿昌挑眉,试探的唤道,这名字没有姓,看来不是真实姓名呢,纱纱撒谎都不会撒呢,和七年前的小姑娘一样。
一时不习惯纱纱这名字,赤纱鸡皮疙瘩聚起,脑中自动跳出三个字“自作孽。”
走过人潮,跟着阿昌走下几层台阶,到了河边,上了一艘画舫。
入了画舫内,摆设着华丽的桌椅,出了舱,微抬头就看到河边两岸灯火璨然,月牙白的拱桥的倒影似升在湖水中的明月。
舱内的桌上摆着几碟香滑可口的品柔酥,赤纱在看到这些甜点后眼睛闪亮如天上的繁星。
“美景,佳人……”赫连重初立于船舱前,轻摇玉扇,缓缓开口,嘴边勾起一个莫测的笑容,转过身,望向那眉清目秀的棕衣青年,“昌兄真是备足了劲啊。”
“哪里哪里,只是尽地主之谊。”阿昌明白赫连重初其中的讽刺之意,但也只是笑笑,他这次的目的只是想惹恼那闻人掠。
岸边走过的女子都提着颜色各异的灯笼或者莲花烛台,“我的灯笼忘记带了呢。”一语刚落,赫连重初勾着浅笑看着阿昌说,“昌兄肯定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赤纱望向阿昌的双手,果然,他似乎变魔术般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了几个孔明灯。
今晚,注定是一个热闹的夜晚。
点燃了灯芯,几个白色的孔明灯在赤纱手里被放飞,缓缓升入一片夜幕。
升空的孔明灯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在看到放灯的女子后都不由自主驻足望了过去,立于画舫上的女子双手轻举,刘海刚及一双柳眉上,盘起半头的发丝,其余如绸缎般的黑发垂落在后背腰间,一袭白纱衣如黑夜里绽放的梨花。
淡蓝色衣襟,水蓝色腰带束腰,简单清雅,淡蓝色边的袖口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着绣有白玉兰的水蓝长裙,碎玉似的牙齿露出一排,立于画舫之上,似画非画。
“那就是舞翩跹的玉珊吗?”听闻玉珊姑娘今晚会出现在这里,他特地来看,但此刻他的却显得有些讶异,都说舞蹁跹的玉珊风姿卓越,娇艳撩人,可那名女子却没有娇艳撩人的感觉,而是如夜幕里绽放的梨花。
众多路人没有给予肯定或否定,因为他们也只听闻玉珊姑娘是位赏心悦目、多才多艺的女子,是这个月新到舞蹁跹的姑娘,更多的也同样与这位男子一样不知情。
“你们不放灯?”只是她一个人放灯,赤纱有些无趣了,提起了一盏荷花烛台放到了赫连重初的手里,赫连重初恶意的用手中的玉扇微扇点燃的灯芯。
“赫连重初!”赤纱来不及瞪赫连重初一眼,立即用双手护住了被点燃的灯芯,火,在微风里摇曳,最终没有灭,赫连重初勾起了一抹微笑,那微笑将人的心荡起一圈涟漪。
轻放荷花烛台于水面,那温柔的动作似乎只有眼前的赫连重初能做到,荷花烛台随波逐流,很快便飘远,立于赤纱和赫连重初身后的阿昌只是笑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好戏开场了。
阿昌看着前方的水面缓缓被划出一道水痕,一艘画舫缓缓从桥底穿过,直游向这艘船的方向,“闻人掠要路过呢。”阿昌德秀目里带着玩味的笑,轻声说道。
很快,远远地那一艘船已近在咫尺了,阿昌已经能清楚看见船舱内有一着青衣的少年,再望望自己这艘船,赤纱正坐在船舱边和赫连重初沿玩放灯放的正欢,阿昌无声的笑的更欢了。
“近了近了近了……”阿昌忍不住说出了口。
“什么近了。”赤纱回头,眼睛若星闪。
“那艘船。”
船?放灯放的开心的赤纱抬头,看到一艘画舫正面而来,那船舱内依稀看到一名着青衣的少年,他的旁边有一曼妙身躯的女子陪坐着。
阿昌笑得欢,高喊一声,“闻人掠!”
这一声喊,证实了赤纱所看到的事实,在那艘画舫上的是掠,与此同时,赫连重初站在一旁,没有常挂唇边的浅笑,他略蹙眉,看着赤纱一脸惊讶。
听得一声熟悉唤叫,闻人掠出了船舱,身后曼妙身姿的女子尾随而出,闻人掠一眼便看到了对面那艘画舫上有赤纱,赤纱旁边还站着一名如清风般的少年——赫连重初,惊异之下又看到阿昌那家伙立于他们两人之后正对着他一脸欠鞭抽的笑。
闻人掠蹙眉,拂手示意身后的女子退下入舱内。
那女子不就是今天在桥下弹琵琶的吗?赤纱回神过来后,一脸欣喜,“掠!你怎么在这里!”,
阿昌抱臂走近赤纱身边,“他会说他是来执行命令的。”赤纱侧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再正视闻人掠时,只听闻人掠答道,“我是来执行庄主命令的。”
阿昌说对了,掠果然这么回答,“你认识掠?”赤纱望着眼前这有着儒雅书生气的年轻男子。阿昌嘴倾斜,“不错,相识甚久。”
说话间,闻人掠的画舫已与赤纱身处的画舫交错中,隔着宽大的船与船之间,闻人掠运轻功一跃即到了赤纱的身边,“赤纱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阿昌不满道,“我们怎么了?我们可是正人君子。”闻人掠沉静地回道,“有昌你这次在玩什么?”
阿昌听毕,两手一摊表示无辜。
“有昌?”是阿昌的名字吗?赤纱望向闻人掠,希望他有所解释,闻人掠看到赤纱一脸疑惑的表情后转而望向阿昌,阿昌儒雅的用手撩了撩额前垂下的长发,向赤纱解释道,“在下全名秦有昌。”
秦有昌?可是重影门派的那位门主秦有昌?
赤纱和赫连重初盯便了秦有昌全身,这么一个儒雅书生的样子,做掌柜还算是,若是门主的身份,任怎么找也找不出他哪点像一个门主的身份。
“掠公子,你丢下小女子孤身一人,小女子该如何是好啊?!”
闻人掠方才的那艘画舫上突然传来一声娇嗔,打断了赤纱和赫连重初的思绪。
赤纱望去,那艘船舱上站着一位被粉裳勾勒出曼妙身躯的女子,她挽起的一头秀发,金步摇饰头,绛红的唇透出深深地魅惑,那身型,很熟悉,面容却是陌生的娇媚。
“掠兄你也喜欢女人啊。”赫连重初摇着扇子看着一脸沉静的闻人掠。
“呵呵呵……仁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秦有昌附和着话题笑着。
闻人掠无视他们两个,“赤纱,我只是履行秦有昌的约定。”话毕,转身冷声对那娇嗔的女子说“回你的地方。”那女子微微变了脸,又笑说“是”。
两艘画舫,交错而过。
“劳架仁兄替我将那玉姗姑娘接到这船上来。”秦有昌拱了拱手,被称为仁兄的赫连重初也不好推脱,飞身越过船与船之间,来到玉姗的身边,握住了玉姗的细腰,说道“得罪了。”
话音一落,她脚下悬空,赫连重初将她扣于身侧,脚下是泛着微光的湖水,玉姗微微侧头,看到了温文尔雅的少年的侧脸,她的心跳似乎快了一些,想再细看那温文尔雅的侧脸时,却发现她已经到了另一艘画舫上了。
玉姗定了定神,抚了一下鬓发,轻声说,“谢谢公子。”
看到赫连重初怀抱其他女子,赤纱此刻心里有种奇怪的情绪,赌在心口,找不到出路,闷的慌,她缓了缓道,“玉姗我们一起放灯吧。”
说罢便拉起玉姗的手,玉姗微楞,回应温婉一笑,接过赤纱给的一盏荷花烛台与赤纱向船边走去,赤纱经过闻人掠的时候,带着笑意说了一句“原来掠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啊。”
声音不大不小,赫连重初刚好听见,他撑开折扇,觉得此刻的风让人舒心,而闻人掠脸上的沉静转变为复杂的表情。
“你的青梅真有趣。”秦有昌走近闻人掠,深有意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晚的花灯,在河边放灯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两名漂亮的女子在画舫中笑得璨若星辰,其中一位便是他们期待已久希望看到的玉姗姑娘。
清风吹过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忧,河水被风吹皱,将几盏飘在水面的荷花烛台吹荡得更远更远,点燃的灯芯微微摇曳。
衬着夜幕,孔明灯已如天幕中的其中繁星几颗。
并非慢热文,请耐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华灯初上(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