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五天的拍摄,晏尘正式进了组。虽然没正经学过演戏,但是作为一个著名天坑专业心理学系的优秀毕业生,要哭就哭要笑就笑还是能做到的。再加上他自己也突击啃了几本专业书,简单指导两句后就基本能达到行活的水平。导演从业多年,见惯了各式演技诡异的犟种,偶尔遇见一个晏尘这种听话又开窍的,居然从喜悦里硬生生体会出了感动来,没几天就和晏尘称兄道弟并试图收他为干儿子。
相较于工作上的顺利,晏尘更头疼家里那两只祖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裴卿最近似乎有点疏远他。视频也不打了消息也不秒回了,霸道总裁日理万机每天半夜十一点多才回家,他开工又早,俩人居然一个礼拜都没见上一面。
刚拍完一场落水戏,晏尘披着毯子裹住湿透的戏服,靠在角落给忙碌的资本家发消息“你这周是不是约了医生?”
“嗯。”
在冷水里泡了太久的手指打字有点费劲,晏尘把手放在自己后颈上暖了一下“我这边主演要去看秀,给我们放了一天假,等我回来陪你去啊?”
“不用,你可能会被人拍到。”
“好,那我直接回家。”
晏尘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难受得更严重了?”
“还行。”
晏尘是彻底体会了一把冷暴力有多磨人,想想以前他发一句裴卿恨不得回八句的日子,又忍不住开始深切地反思自己。
问题是他好像也没犯什么错啊,难不成是因为上回的事?
晏尘正琢磨着该怎么哄人,忽然收到两条莫名其妙的消息。他点开对话框,神情一下严肃起来——发消息的人是江流。
“导演,我今晚有些私事想请个假,明天中午再回去,麻烦您了。”
第二条是个共享定位,看名字似乎是本地一家酒店。
晏尘下意识想问江流怎么了,刚打了几个字又猛然停下,清空了对话框。他把吸满了水的外套一脱,同时打电话给袁文“文哥,我这边有点急事,你能不能帮我和导演请个假?”
“对,谢谢。”
他当然想到这很有可能是个误会,人在匆忙情况下发错消息的情况很常见,或许他应该再等一等,确认好事情的原委。他也知道神经质地小题大做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而毕志诚的胆子未必能大到在裴卿插手之后还敢对江流做什么。
但看见消息的一瞬间,他有一种熟悉的预感,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初秋晚上只有十六七度,晏尘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停车场的风一吹简直是透心凉心飞扬,一路冻到骨头缝都咔咔作响。他给裴卿打了个电话,打开免提把手机扔到副驾上,然后一踩油门飙了出去。
裴卿的声音经过电流的传导听起来有点干冷,“我知道了,放心,她如果在这的话出不了事。”
“嗯。”前面堵车,晏尘一打方向盘,拐进了一条没比车身宽多少的小路里。“小心点,注意安全。”
酒店就在市内一个有名的高尔夫球场旁边,算是这一带的地标性建筑,并不难找。晏尘刚到就看见裴卿站在大堂,身后还跟着几个相当健壮的男人,像围了一个健身房的散打教练。
大概是直接从公司赶过来的,裴卿还打着领带,外面套了件西装领的浅灰风衣,显得比平时更加正式强硬,往那一站颇能唬人。
旁边那几个人的脸晏尘也有点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裴卿正微眯着眼睛听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说话,在晏尘进来的一刹那似有所感地抬头,然后目光陡然一变,近乎失态地赶上前来,先看了看晏尘半湿的头发,然后一双眼睛把他从头到尾仔细扫描了一遍,目光阴鸷地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拍戏呢。”晏尘快要被大堂的冷气吹成冰棍,脸色都微微发青“能确定人在哪吗?”
裴卿摇了摇头“只能大概确定全部房号,但他们是团队入住,分了好几个楼层,我正在让人查监控。”
“他们这么快就给调监控了?”晏尘觉得有点奇怪,毕竟只是他个人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一般为了避免**方面的纠纷,除非警方出示相关文件,不然酒店一般是不会轻易答应给看监控的。
“嗯。”裴卿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轻声说“这家酒店以前是裴无的产业,我现在是实际控股人。”
裴卿好像几乎从来不提这些事,突然听见裴无这个名字,晏尘还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好在有了老板兜底,工作人员效率奇高,没一会儿就从监控里翻出了江流的身影。
可能是担心被人发现,毕志诚住的行政套房用的是助理的身份证。晚上九点十分左右,江流被经纪人和几个保镖一起带进了房间,进去了就没再出来。半个小时以后毕志诚一个人进了门,没一会儿又有一个服务生给他送了几个箱子,毕志诚拒绝了服务生的帮助,自己一个人把箱子拖了进去。
裴卿扫了一眼监控画面,眯起了眼睛,指着屏幕上的服务生对大堂经理吩咐到“把这个人找到,就说人手不够,让他留到明天早上。在这期间他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尽量满足,如果非要走也不用拦着,弄清楚他去哪。”
经理连忙答应着,他察言观色大半辈子,靠着自己从一个侍应生赚到现在的家业,自然是有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本事,平日里就没什么人是他不敢巴结的,今天对上这位小裴总的目光,却让他不住地想要低头。
晏尘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备用房卡,开门一瞬间他做好了面对任何情况的准备,可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全然的黑暗和寂静。
门里几乎看不清房间的布局,连主卧也没有开灯,套房的外廊在这片漆黑里显得光芒万丈。
“滚!”女孩的叫声划破黑暗,凄厉刺耳。
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
“我给你钱你没要吗?”
说话的是个男声,嗓音粗粝,有些气喘。
“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难道不是你自己主动找我,说愿意签合同的?”
红光满面的中年男人一身酒气,裤子松松垮垮挂在屁股上,房屋中间是个笼子,准确来说,是一个刚刚勉强能装下一个人的笼子。
“还是你觉得裴卿会看上你?”
“他也是个生意人,他签了何曦儿,签了邢依,这些人哪个能不愿意跟他?你就没想过,他干什么要大费周章要管你?”
毕志诚搓着手里的链子,摇摇晃晃地坐到笼子旁边,仿佛十分亲昵地轻叹了一声
“算了,你太小了,还想不明白这些。”
“来,和我说说,你怎么说服他的?
“都答应什么了。”
江流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她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塞进了模具的肉馅,一点点压缩成了笼子的形状。毕志诚的胡茬随着动作剜擦在她的皮肉上,散发出胃袋里的酒气,她有点想吐,又因为恐惧不得不拼命张着嘴呼吸,眼泪无声地落下来,滞涩的冷汗润滑在冰冷的笼子上,随着颤抖产生火辣的痛感。
门忽然开了,来人一脚踹在毕志诚腰间。这一脚用劲极大,毕志诚一看就胆固醇超标的敦实身躯被硬生生踹得翻坐在地上,一头发胶抿过的地中海突兀地在头上掀了个盖,直挺挺支在脑后,像是剃了一半光头的杀马特。毕志诚灌满酒精的脑子缓慢地反应了一瞬,然后上下嘴皮一磕,仅凭本能吐出来高压水枪一般密集的叫骂,一时间舌头与口水翻飞,油亮的鼻头也一齐难以置信地翕动着,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酒臭味。
晏尘这个人虽然生前身后一直是个根正苗红好少年,从三好学生一路当到知名校友,但其实骨子里很有点兴风作浪的潜质,别管拳击散打还是踹腿肚子掏裆都能比划两下,走的就是一个五毒俱全的野路子。他本来谨记着自己现在好歹算半个公众人物,没打算真的动手。只是轻声道:
“闭嘴。”
恰好这时候毕志诚又眯缝着肿眼泡喷出几个字来,一句带了三个器官和一个妈,掷地有声扎在房间每个角落,仿佛做好了打算绕梁三日。
晏尘轻轻吸了口气又迅速吐出去,没再等他自己爬起来,揪着他的衣领向上用力一拎,居然硬生生强迫毕志诚站了起来。然后在高亢的骂声中抓住挥来的拳头向后一扭,推着后肩一脚踹在膝窝处,毕志诚咣当一下头朝下屁股朝上跪在地上,双手被反剪在了背后。
裴卿带来的人很快控制住了毕志诚的保镖,洗墙灯被人按亮,笼子的锁被砸开,有人把外套扔在江流身上,严严实实罩住了她。整个过程发生的非常迅速,快到除了骂声外几乎没人说话。
江流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刺激得流泪,她裹紧了身上有一点潮湿的风衣,衣服很长,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身体,这带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裴卿看了一眼表,对身后静立着的助理说,“去买套衣服,然后找两个女礼宾上来,挑擅长和小孩交流的。”
这时候趴在地上的毕志诚忽然咯咯笑起来,
呆愣着的江流被他吓到,瘫软着双腿向沙发后侧躲去。
“裴总,你我都是男人,谁能不明白这点事,弄成这样就不太好看了吧?”毕志诚到底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在发现自己没有可能挣脱后,立刻仿佛毫无芥蒂般开始和裴卿谈条件。
“明年两个S 的项目我撤出,由谁来做,您说了算。我们就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毕竟传出这种事,对小姑娘来说也不好,是不是?”这句话不是在威胁裴卿,是在威胁江流。毕志诚胸有成竹地盯着缩在角落里的女孩,知道她不敢拒绝。
他当初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过度炒作强行把她捧红,其实就算好了这一天。
一个家境贫寒又迅速走红的女星,即便被爆出她受害者的身份,舆论那根敏感的神经也会闻风而动,单是“说说而已”的脏水也足够把她淹死。
毕竟比起白纸黑字的法治新闻,人们还是比较热衷于可以大力抨击行业污秽的桃色绯闻。
江流微张着嘴吞咽着口水和眼泪,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她几乎不敢抬头,一看见毕志诚的脸就不断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卿不耐烦地朝沙发走了两步,他身量高,刚好遮住江流的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毕志诚,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吃这么大的便宜,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毕志诚以为他动了心,连忙放低姿态说道:“不能这么说,裴总帮我这么大一个忙,都是应该的,我们这是……互利共赢,对!互利共赢!”
“那可不行。”裴卿眼里漾着轻蔑的戏谑“买卖不是这么做的,我这个人从来不占便宜”他放低了声音“也从来不帮忙。”
毕志诚忍着肉疼开出了自以为足够丰厚的条件,裴卿却兴味寥寥,似乎没有一点触动。这狠狠戳痛了毕志诚那块中年残存的自尊心,连贴在地毯上的满脸肥肉都紧绷出了肌肉块。
裴卿耍够了他觉得没意思,直起身来说“你的威胁很有道理,媒体那边已经协调过了,我相信大多数都是聪明人,有不太聪明的,我会让人重点关照一下。”
“所以你现在可以考虑点别的了。”
毕志诚被他气出了一头热汗,肚子呼哧呼哧喘着,眼里沤着阴狠的光“裴总还是太年轻。现在的媒体捕风捉影,总想着要搞个大新闻,好能狮子大开口,被这些耗子咬上,麻烦在后边。现在不过是要您一句话的事,我们两全其美是最好,可是如果迫不得已,我也不是全无准备。”
他话锋一转,又低了声势“但面对像裴总这种青年才俊,我一般是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的,毕竟大家都不容易,这种无谓的损失,还是少一点比较好。”
裴卿好像根本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神色倦怠地垂眼一瞥,有几分浑然天成的傲慢。
“哦。”他似乎根本找不到重点,混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他们要那点零头还不到一天的利息,破财消灾,赚就赚吧。”
“不过我是做正经生意的,下三路的行当,我不喜欢。万一有人在我的地方被抓进去了多难看,是不是?”
“这里是你的……”毕志诚很聪明,一下子捕捉到了关键。方才还小心谨慎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几乎充满了最原始的愤怒。
或许还有嫉妒。
这几年生意越来越难做,同在一棵大树上,娱乐产业也跟着紧缩,不少高尔夫球场和车场都开不下去,把区划盘给了外迁的产业园区和扶持的露营地。
这家酒店是露营地规划区内唯一定位高端的度假产业,当初修建时这里还没完全开发,只是一些富二代寻乐子的后花园,因此也没考虑过精打细算,单是娱乐和消费就占地颇广,简直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就是棵稳赚不赔的摇钱树。他早些年就打算来分一杯羹,可那时资金周转不开,股东们彼此又咬得很死,愣是一点空隙都没插进来。
毕志诚阴恻恻看着裴卿垂下来的手,那只手比他年轻了二十多年,还没有一点色素的积淀或蹉跎的皱纹,肤色透白,腕骨修长,上面套着的表足够在市中心换半套房子。
裴卿算什么?一个毛头小子,和他见过的很多年轻人一样,把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如果在最底层的生意场里,这种人只需要收一批货就能被骗得倾家荡产。但就因为他有个好爹,所以一出生就获得了足以挥霍一生的财富。
裴卿可以漫不经心地嘲讽自己的让步,可以仅凭高兴做事不在乎任何损失,可以冠冕堂皇的说教自己,因为总有人心甘情愿满足他的**,甚至争先恐后。
可君子曰食色性也,人生开门三大事,谁又比谁干净呢?
毕志诚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晏尘半干的头发和堪称衣冠不整的模样,如果他没记错,进门时这小明星披的那件大衣也是这位裴总的。
他最开始知道裴卿是“那个”,其实还挺惊讶的,一直怀疑是不是手下人猪脑被煮成了片儿汤,在这跟他编电视剧。后来狗仔拍到陈衍和男模的亲密照片,他试探着让人发到了裴卿的邮箱里,本意不过是探探口风,顺便看场乐子。没想到裴卿的贴身助理居然直接出面和他谈了价钱,让他结结实实赚了一笔大的。
他当时就觉得这小裴总有点幼稚。
根据传统语境习惯,在自命不凡的中年男人嘴里,幼稚这个词指得往往不是天真无邪,是蠢和上不得台面。
其实到了他们这个位置,身边替代品太多了,有个把不老实的,与其你费时费力教他,不如直接换一个,还能有点新鲜劲。但裴卿似乎舍不得,眼睛眨也不眨就肯付了天价。
毕志诚眼里精光一线,忽然挣扎着凑到裴卿身边,压低嗓子说:“裴总,我也不想和您撕破脸皮,但你实在不该多管这些。”
“我就算进去了,不过仨瓜俩枣,她爸妈立刻就能送来谅解书。但你身边这个小男孩,恐怕以后就出不来了。”
他知道裴卿对这小明星有几分喜欢,几乎势在必得。
毕志诚眼睛滴溜溜转到晏尘身上,语气里是控制不住的猥琐。
“那天看见照片我就想说,裴总眼光真是不错。这么好看个人儿,如果就这么毁了,可太让人可惜了。”
裴卿随口嗯了一声,语气敷衍“何必牵扯无辜的人呢?”
“裴总这话说的不好听,做错了事承担后果,怎么能叫无辜呢?”
裴卿冷笑一下,毫不在意地理了理自己已经有些凌乱的衬衫,遮住锁骨一略而过的线条和指甲挠出的红痕,惨白的颈子上还挂着两条嵌钻的铂金细链,半遮不掩衬着暧昧的痕迹,简直就是个毫不作假的纨绔。
“他承不承担后果,是我说了算的。”
“毕总,时代变了。”裴卿弯下腰用手里的房卡拍了拍毕志诚的脸,缓缓说“只要你买得起单,天下就能有不透风的墙。”
这是一整个晚上裴卿第一次对他用尊称,语气里带着讥讽与轻蔑。毕志诚对上这双冰冷漂亮的眼睛,感觉浑身的怒气都被散发出的酒劲冲到了头顶,脖颈和脸侧都涨起了粗红的血筋,如果有可能,他几乎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裴卿和陈衍立刻身败名裂。
警笛声越响越大,高亢刺耳,几乎撕破人的神经。裴卿欣赏着他无能的愤怒,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那个已经被砸坏的笼子,笑着说:“毕先生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今天时机不巧,我还真愿意聊上一聊。”
“但你现在你该换个地方说话了。”
极度的愤怒里,毕志诚却忽然莫名其妙地冷静下来,被烟酒声色腌透了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瞬,惊觉出不对。
方才裴卿看向笼子时,非但没有半点惊讶,甚至还饶有兴味地端摹了几眼。
那个角度洗墙灯刚好照着裴卿的脸,他眼神分明是愉悦又兴奋的,带着很多酒池肉林里常见的恶意和**,或许还有一点欣赏。
裴卿根本和他就是一种人。
毕志诚忽然明白,裴卿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毁掉陈衍的名声、家庭、事业,甚至他分明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因为一个声名狼藉的艺人才不容易生出别的心思,没人求救时才更听话,也更好玩。
他给陈衍收拾烂摊子,不是因为宠着小情人,而是在享受逗弄一个玩意儿的乐趣,看他轻而易举就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但现在这个主/人有点烦了。
所以不介意找点别的乐子。
所以“恰好”帮了江流。
看着那身量修长的男人不疾不徐直起腰身,堪称风度翩翩地走出门去。饶是毕志诚这种天上有地下无,在牲畜群里都能领航的活畜牲,居然也有点心凉。
最后事实认定还算简单,裴卿很快协助做完了笔录,由于晏尘动了手,流程要更复杂些,裴卿在派出所门外等他。
市中心的人流并不因到了深夜而减少。街上灯火通明,偶尔路过繁忙路段还会堵个车。裴卿在风口站了一会儿,去门口便利店买了包烟。
强行戒了一个多月,忽然闻到烟味其实并不算舒服。
裴卿指尖夹着便利店廉价的火机,有些疲惫地靠在了车门上。
演了一晚上变/态,还好毕志诚总算是信了,接下来再有什么小动作也大概不会再用到晏尘身上,他也就不用太顾虑。
但其实也不完全是演的。
烟灰一点点掉落,裴卿修隽的手指一动,指尖的烟就打了个转,手指一点点收紧成拳,燃着的烟头被他生生按熄在掌心。
在看到江流被锁在笼子里时。他的第一个想法竟是“如果把晏尘这样锁着……”
他知道对错,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一条庙里跟着和尚吃素的野狗,无论装得多像,一旦尝了二两烂肉还是会原形毕露。
晏尘给了他最大的宽容,可他骨子里贪婪的畜生永远在叫嚣着想要更多。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正常多久。
尖锐的灼痛渐渐平息,几星烟灰从掌心落下来,已经完全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