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信则念 第10章 冬至随笔

12月21日

冬至随笔仍旧没有等到初雪，气温却是早早降到了冰点。不论是小雪还是冬至，在这一年的日期都格外的工整，令人感到舒适。

冬至从来不是冬的第一天，至少体感上不让人这么觉得，但往后的温度坠崖式地跌落，会让很多人来不及防备。至短的白昼已然度过，北半球的我们将迎来一年里最漫长的夜。说是最漫长，对多数人来说也不过是双眼的一闭一睁，说起来，这是记事以来我与冬至相识的第几个年头了。我仍清楚记得往年凌晨五点半的门厅外，带有侵略性的风近乎疯狂地挤入微微留缝的玻璃门，胡乱地闯入楼道走廊，其中一些掠过我的耳畔，细碎的簌簌声让我不由地呼出口热气，双手揉搓脸颊两侧想要生出些暖意。

尽管一再捂实外衣，身体还是会不时地哆嗦两下。朝外望去，除路边的灯光外，再找不到一点光源了。也许天上还挂着月，但蔓延的寒意让人失去了细细寻觅的念头。直到等来同伴，简单打理好衣装，才一同生生地闯入静谧的白夜里。

近些年留在记忆里的冬至，温度缺失。像暖气吹在玻璃上，回过头看自己主演的纪录片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人总是这样，明明擦拭一下就好了.却任由水汽将镜面覆盖，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明白，即使不断擦拭，时间终究会让它重新蒙上一层云翳，尽管这并不代表所有的尝试都是徒劳。

相遇、分离、再重逢，时与分的错落间，又走过了一年，有人说自己过得充实且富有意义，因为没有时间被浪费，完整地被投入到自己的既定目标中去了，或许性格使然，我不会当面去支解这些语言，又或是阐述自己的观点，只是固执地觉得，用时间交换来的功利性结果只称得上交易，饱含观察与体悟的年岁才有价值的幸存。

充分利用时间是身边大多数人的共识，而我却认为总有一些时间存在的本身就是该被“浪费”的，很奇怪吧，不过是千人千解，有些独立命题本就不存在绝对的是非对错，轨迹是自己镌刻的，推演生命的可能性在我这里要比答案早已注定的客观题更趣味横生。

我还是喜欢冬季的晴天，抬眼望去铺满了自己中意的蓝，不浓不淡，刚刚好的颜色。每每这样的天气阳光也格外干净纯粹，平等地渲染大千的色调，目之所及总是明媚的。而阴雨的天气，在这个季节却是没少出席，渐渐习惯过后，倒也不觉得那么讨厌了。和晴天相比，阴天的幸福感会因对比而显得更加强烈，无形的空气被冻结，周遭的喧嚣四下散去，静得只剩下自己心跳与呼吸声，被延长的睡意与被褥传来的阵阵暖意，使人沉溺于放空一切的松弛感无法脱离。倘若没什么要紧事，那便沉沉睡去，至于他们会怎么选，我并不关心。

民间对冬至的情感往往寄托于热气腾腾的节日饭。北方人有“冬至饺子夏至面”的习俗，不论贫富，这一天总是要吃口饺子的。而南方尤其是江南一带，有着“吃了汤圆大一岁”的说法，因此，寓意着“团圆”的汤圆便是很多南方家庭的冬至“打卡”美食，我们家向来是早上汤圆晚上饺，该吃的一样也跑不了。我这个人爱吃芝麻馅和荠菜馅的汤圆，芝麻馅甜甜的但吃多了会腻，所以再搭上一两颗淡淡咸味的荠菜馅是极好的，早餐一般吃不下太多，四五个汤圆便能将我打发了。

想想总是幸福的，最懂自己口味的莫过于家人，睡眼惺忪地洗漱完，一口咬下散发着甜咸香气的冬至团，舌尖的微烫感让人不由得哈出口热气，顿时暖意席卷全身. .…只不过，在这贰零贰肆的最后一个节气，我与家依旧相隔着短短一百公里。

今年的最后一则随笔，送给来年的自己以及读到这里的你。还是分享一句之前看过的话吧，大概意思是：我不会立于当下的视角，去苛责过去一年里懵懂、身处局中的自己，要知道，那时的每一个抉择，皆是我鼓足勇气，在有限认知和复杂境遇里所能做出的最优解。

当时读完这句话我大概能产生近半的认同感，因为很多事情是不应感到后悔而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东隅已逝，桑榆非晚。而今举棋若定，理当落子无悔。

但我又想说，每个人都应具备自我辨析的能力和使用这一能力的惯性，也就是那个常被人轻易挂在嘴边的反思与自省，在我的人生观里它不可或缺，俨然如与自己对话。阶段性自我辨析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让自己产生懊悔的情绪，而是自我认识、自我接受，再到自我优化的毁灭与重构，并逐渐形成闭环。

“我不能指望当我个人不断成长时，而我的目标毫无变化”，我畅想每个人都能清晰这一点，你我都是在不断更新的个体，我们永远无法产生对自我的完整认知。

所以，去构建自己的小小世界吧，也许对当下亦或是下一阶段的你来说真的意义非凡。

其实这一年我想要去探讨的话题还有很多，比如一个人的共情能力，又如董卿老师曾在主持人大赛里提到的表达力、思辨力与感受力等等，但当干涩的冬季风吹过树梢末端，下沉的气流席卷满地落叶，来往的行人逐渐单调成以个计数的单位，我倏然想到，明年的自己在经历种种后对于这些话题或许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甚至截然不同的观点时，话题留置大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给予自己更多的时间与空间说不准是会有惊喜的，要知道，雪也是一瞬间落下来的。

距离2025年还有不到一周零三天的时间，在这最后的最后，我想将张小砚老师写过的那段话读给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你：“后来很多人问我，一个人夜晚踟蹰路上的心情，我想起的却不是孤单和路长，而是波澜壮阔的海和天空中闪耀的星光。”

看海与星光的人不是你，但是，那不是你吗?

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下一场淡淡的雪吧，将过往的一切形迹与遗憾埋藏，接下来，新年的烟火将升入高空、人间所有的季候将从这里起始，我们共同听见风帆鼓动的声响，祝你我都驶向雪后晴昼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