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西不想惹上麻烦,借着水草掩护,拎了刀便往前游去。
再识水性又怎样,还不是要换气。
这厢苏西绕开了人潜在湖里绕了路往别处游,那厢几个公子哥儿在湖面上等了又等,就是没等到苏兮探头,下去捞人的下人一个两个轮换着潜入也没看到一片衣角,倒是隐约在湖底看见了那奇形怪状似人一般的东西,吓得赶紧游了上来。
“你说湖底下有怪物?”东方既白来了兴致,本是看到了苏家四小姐投湖一事,想着卖苏祁忠一个面子,将他女儿救下来,却不想人没见着,到碰上一件怪事。
那苏家四小姐是瞒着人过来的,且不说她下水前沉静自若,便是派下去的人皆是水性极佳之人,凌波湖水深不假,但湖内极少见暗流,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怎么着也该上来换口气。
“是真的,奴才亲眼所见,那怪物有着人头人身,就是没有腿,长相颇为怪异,奴才没敢细巧。”
“嘿,那苏四莫不是被水鬼吃了?”说话的是位锦衣华服的小少年,仿若来了兴趣般,吩咐着几个还没下水的下去瞧瞧。
“去,谁能把这水鬼抓上来,本少爷给你们一人五十两!”
五十两够这些人吃穿用度半辈子了,虽是害怕,却也抵不过银钱诱惑,况且凌波湖从没听过水鬼出没,若真的有,这么些个人下去,总有几个是能拿到赏银的。
几人面面相觑,当即不再犹豫,下了水。
湖面上一番平静,几个公子哥儿兴致高,让人搬了椅座入了凉亭,只望着湖面打趣。
东方既白招了招手,很快便有人过来,只见他伏在那人耳边吩咐了些什么。
过了快一炷香时间,湖面上冒起了气泡,几个公子哥儿起身往那处看去,只见五个人抬着个样貌怪异,似人非人的东西艰难的冒出湖面。
“不会动?这是何物?”锦衣少年凑上前。
合金制成的机械人浑身透着银白,在太阳的照射下晃出一股奇异的光,那光亮似要晃瞎人眼般,几人不得不眯着眼凑上前。
还没等凑上前,其中一个眼力好的便发出惊叹:“你们瞧!这东西这么快便干了!这色泽也变了!”
东方既白眯了眯眼,敏锐的察觉到这怪家伙腰间空荡荡一片,似是少了什么东西。
“它长这么个样子,怪吓人的,这是什么邪物?”
“有眼睛有嘴巴的,看着怪渗人的,是死了么,怎么不见动。”
“还挺沉,我搬不动,阿绰帮我搭把手!”
东方既白面上不显,心里也着实一惊,这东西通体怪异,若不是从中间断裂开来,怕是个活物。
“今日之事着实怪异,苏四小姐现下不知身在何方,我等虽于她无恩无怨,却实实在在是看着她跳了湖,若是苏将军发难,怕是惹了一身腥。”说话的是位蓝衣少年,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几番打捞都未见那苏四,这番动静不小,且捞上来这么个怪异东西,心里不由得毛毛的。
“快把这东西扔下去,看着渗人!”锦衣少年皱眉,最初的惊异褪去,现下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慢着。”东方既白敛眉,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继续说下去:“我看它通体雪白,怪有意思的。”
“你觉着有意思,你便拿去吧,我是不喜欢的,看着渗人。”身后的几位公子哥儿忙点头,这么个触霉头的东西,他们是万万不敢拿回去的。
“如此,便谢过诸位。”
他或许该去会会这个满是秘密的苏四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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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湖湖面广域,便是找个人烟稀少处也是极其容易的。
苏西拎着刀浮上水面,拧干衣服上的水,亏得日头大,不到一炷香时间,衣服也便干了。
这刀不怎么长,若是有人见了这刀的样子,怕是要笑话制刀人,这长不长短不短的,看着滑稽。
没有刀鞘,苏西拎着这么个东西怕吓着人,便从裙摆处撕了块布,刀锋过于锋利,只能虚虚贴着包。
时间还早,苏西抄了最近的路一路到了市集,原先甩开阿纤的地方,果不其然,小丫头蹲着哭呢。
“阿纤。”蹲在地上的少女急忙抬头,哭的跟小花猫一样的小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呜......小姐你去哪了!我以为我把你弄丢了!!”全然忘记她家小姐站撸山匪的样子。
苏西自知理亏,便由她抱着自己哭,果然,女人的眼泪是最有用的武器。
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阿纤,晚点再哭,你知道哪里有制造刀鞘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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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满目的兵器挂了满墙,这楼里虽冷清,却不乏有爱武之人光顾。
“小姐需要何物,咱们这楼里也有专们为贵女们打造的趁手武器,您看看?”这铺子的小厮倒是各个有眼光,一看眼前苏西身上的锦缎便知不是普通人,自然小心伺候。
苏西看了一圈,这个星球的人还处在比较落后的时期,全然都是些冷兵器。
“贵店可否帮我造一个刀鞘?”说着从锦缎布料里拿出了刀。
只见那刀通体银白,暗光乍现,刀身流利,虽说规格有些奇异,却也不影响它本身材质之佳,光是看着都叫楼里爱武之人瞧直了眼。
此等兵器,世间罕见,能用于承载之物也是极为难找的,不敢怠慢,小厮去禀告了主子,少顷,从楼上下来了位中年男子,眉目和善,一嘴的吉祥话逗得阿纤乐的咯咯笑。
待接过那刀,面色一顿,沉声问道:“此物小人倒是前所未见,这通身的材质更是闻所未闻,敢问小姐从何得来?”
苏西敛眉,心道这土著人还算有点见识,这刀便是在安塞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只是她连年征战,用的大多是重型狙之类的破坏型热武器,在加之能近她身的敌人近乎没有,这刀也没用过几次。
见她不说话,掌柜知晓自己问多了,爱才之心起,自然憋不住多问了几句。
“恕小人冒昧,只是此物非凡品,若贸然选了与之材料不匹配的刀鞘,怕是折辱了此等宝刀。”
“你很识货,但要在这世上找到能与它匹配的,怕是找不到的。”苏西并不了解这些爱武之人的心理,在她看来,当下是需得给这刀造一个刀鞘,管它怎样,有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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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苏西才带着阿纤回了苏府,手上还是那把刀,刀刃外却多了个刀鞘,不见得多繁复,本就似剑非剑似刀非刀,这么看着倒也看得过去。
她是得了苏祁忠的令出门去的,徐氏倒也不敢说什么,回了房一番梳洗,苏西又被苏祁忠叫去了前厅。
几个小辈都在前厅候着,苏家两姐妹听了风声,生怕父亲叫着她们俩一道出关,大气不敢喘。
“你们想必都知道了,阿兮要随着为父一同出关。”苏祁忠看了一圈,目光定在苏西身上,“你们若是有想一同去的,也可告诉为父。”
没人做声。
“这京都,未必就是好呆的,你们不若趁此机会去了边关学学本事,往后......”
还未等苏祁忠说完,云姨娘忍不住上前说道:“老爷,兮儿体弱,边疆寒苦,她的身子又怎么吃得消呢?”这苏家的嫡女两个都比苏兮年岁大,她就这一个女儿,怎么舍得啊。
苏祁忠是最见不得云姨娘这般溺爱孩子,想她往些日子都将苏兮教成了什么样,只知道一味蛮横不知礼数,好好一个姑娘在这京都里脸面尽失,眼见着性子都变了。
“此事已定,阿兮是个懂事的,过两日便要启程了,你有功夫还是多替她整理整理行囊。”
西征军伍出发的日子定在了两日后,苏西这两日里是见识了云姨娘的厉害,如这世间所有的母亲一样,她是恨不得自己替女儿出关的,整日里哭红了眼,那行囊是怕少了这个又少了哪个,恨不得将她院里的东西都给她塞上。
西征这天京都万人空巷。
苏祁忠骑着战马走在军队的最前列,神情肃穆,那是杀伐之人才有的眼神,苏将军在边疆征战数十载,孔武有力,深得民心,这,也是让皇家对他警惕的一点。
前排皆是苏祁忠的部下,几位副将生的勇猛豪气,本是在正常不过的一幕,偏生有人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女儿身。
那少女约莫十六年华,一身玄衣,最是常见的便利款式,却盖不住那一身气魄,她骑马跟在副将身侧,身后是西征的大军。
“瞧瞧这不是苏家的四小姐么,一个女儿家跑去打仗,这不是添乱呢?”
酒楼之内,人声鼎沸,裴夙听着身侧之人调笑的语气,不由得望向围栏外。
少女眼里是少见的沉稳,一路过来想是听多了诸如此般的话,却不见她脸色有变,还是那张脸,可到底有什么不同了。
“裴夙,听闻那苏小姐当初非你不嫁,甚至投湖自尽?这么个美人,你也舍得拒绝?”说话的是书斋里的同僚,为人也算有些学识,只是那话里隐约带着的调笑让裴夙越发的烦躁。
“不过是少女春心,犯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