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日之后,雪蚕没再见到云川。她将云川家里情况和父母他们说了,每个人听后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慕瑶和柳拂衣商量得找个法子帮帮她家,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另一件事扯去了注意。
——这附近,出了妖祸。
自古女轻男重像是深深烙在了一些迂腐之人心底,饱读诗书的文人家有此等观念,底下识不了几个大字的普通人家更是。
家中若生了女儿,多是凑合养大送去换些彩礼,或是在呱呱落地时就直接溺死在尿盆里。
而你说这人心啊,就是古怪。分明手上做着伤天害理的灭女之事,却要将其装扮一番,将丑恶扮上红妆
——这附近,在从前建过一座弃//婴塔。
弃//婴塔下连着川流,附近人家时是把弃婴……或是说遗弃女婴来的确切,用一身白衣裹得严严实实丢到水里,随后跪在塔前,虔诚地拜了又拜。
……不知是拜神,还是拜自己心里那份罪恶的不安。
运气好这些孩子随波逐流,能被好心人捡走养着,但多数都是直接溺死或是饿死在这川流里。
直到尸体污了这条河川,上面才像恍然知晓下令拆了那座塔。
可如此,却也拆不掉人们心中的塔。
他们心里有鬼,丢弃时还知道不用红衣裹着这些孩提,但怨气却不会因此消失,在此地积攒了千年百年,终于在这一刻悄无声息的爆发了。
柳拂衣和慕瑶他们得到消息时已经过去了几时,赶到时那地方的川流简直称得上是血川,数不尽的孩提样的妖物啼哭着从河川里爬出,发出让人五脏六腑扭曲的哭声。
这声音传遍四周,而看到这一幕柳拂衣一行人却哑然到不忍除去这祸端。
婴妖们动作缓慢,但是数量之多难以根除,而且时间一长,那些妖孩还会像普通婴儿一样长大。
但是它们毕竟不是真正的人,没有,也再没有机会长大,一个个生长得怪异,不敢直视。
这次雪蚕也跟在队伍里,她毕竟年纪小,见到这一幕首先没有经住压力痛哭不止,妖力牵扯着她的情绪极速崩溃,竟直接生出了断生的念头。
——此妖控心!
在场的人意识到这点立马做好防备,凌妙妙护着雪蚕,中了招的雪蚕像是变回了襁褓中的婴儿,放声大哭混在一群妖音里。
此次混战凶险,但结束的十分蹊跷。
在慕瑶几人联手想着对策如何铲除这像泉水无止境爬出的妖物之时,数万万婴妖突然没了声音。
长成儿童样子的、仍是婴儿的,甚至是已经成长成青年体态的妖怪们,突然在一瞬间集体向捉妖人相反的地方走去,大汗淋漓的众人见此诧异,寻着那处看去,看到了一个高大半透明的物体……
更具体来说这看着像是一个高大的女子。
那个女子看不清面容,只得靠她裸露的身子美妙的曲线判断她的性别,半透明的身子透着后面的天空、树林和大山,世间山河湖泊像是被她的身子包裹着,她一出现受到妖音蛊惑的人们心里陡然平静。
心里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让人想要蜷着睡去的温暖抚慰。
慕瑶看着那女子,忽的落下泪来,她不明自己为什么会哭,但是心里却荡漾起一种情绪,这世间最珍贵,最美好的情绪……
那是一位,母亲。
……
此等异象出现,妖物一扫而空,那个身影也立马消失,像是从天空落下雨水,融到地下川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安静在几人之间蔓延,雪蚕这时已经清醒过来,没有看到那般场景,只知道一个慌神妖没了。
她被凌妙妙搀扶着坐在地上,看着沉默的大家有些迷茫,但不等她开口,几人就收了架势领着她回了宅子。
几人回家,大人们里面关紧房门开始讨论那是什么?分明一场恶战下来,但几人身上却没有一点疼痛酸胀,显然不正常。
慕瑶捂着胸口靠在椅背上发愣,她回神看了下老爷问道:“那个会是我们要找的吗?”
老爷听后摇了摇头,“不知,但那妖物不会单独出动,这次走的急,并未带着我儿身上取来的一束发,如此它不该突然出现于此。”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泄气,凌妙妙皱着眉问道:“但是一年前,确实只单单出现了其中一只啊。”
老爷无言,只是意有所指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众人见状愕然,“莫不是……!”
“是了,今日出现的,怕不是……枫溪。”
*
此事过后,几人寻妖便有了新的寻路,雪蚕虽仍被蒙在鼓里,但已经自我消化了,不去自寻没趣,拉着也突然被大人撇在一旁少年一道玩闹。
一日,在众人用餐之时突然李管家来敲门说是有客人来访,几人出门惊讶发现,居然是许久不见的云川。
云川此时没了以往小大人一样的神情,整张脸满是泪,她看到雪蚕里面扑上去抱着她的大腿忍不住哭出声。
“姐,姐姐!我的娘亲不见了!”
“怎么,怎么回事!?”雪蚕听到这一件大事慌得不得了,那女子分明双腿不能走动,怎会消失?
“你冷静下,慢慢和姐姐说说。”她抚着云川的背脊,哄着她说出事情原委。
随后就听女孩哭哭啼啼说着,前几日她从外边回来,看到自己的母亲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晒太阳,吓得她赶忙上前要把母亲抱回去,却被从屋里出来的三姐制止了。
三姐红着脸很激动地说母亲今日突然自己下了床,用着自己的双腿走出来的。
并且……
云川那时还保持着抱着母亲的姿势,听得心里噗噗直跳,突然感受到了头上落下重量,抬头就见自己的母亲在抚摸自己的脑袋,用那双白目温柔地看着自己,嘴里还清晰地说了句:“辛苦了。”
简而言之,一个失智失明又丧失行动能力的人,在一瞬间奇迹地站了起来还恢复了神智!
但家里几个小孩还没开心几天,母亲就消失了。
雪蚕听着揪心,赶忙问道她母亲消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旁边有没有人?
云川听言抬起哭花的脸,半晌后才呆呆说了一句:
“我的爹爹……回来了。”
此言一出,其中含义不必多言。慕声猛的出了一口气,问她父亲现在在哪?柳拂衣则较为冷静,说先帮她去报官。
听到报官,云川立马吓得摇头说不行。她这般抗拒自然是有原因的,在场几人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自己来帮女孩先找着母亲。
宅里下人带女孩先去休息,顺便去了她家中把剩下的孩子们都一同接了过来。
这次去仍是走的小路,村里很安静,经过上次的事件附近的大家还心有余悸,但是女孩家却像是不知道发生过这场灾难般,一同往日。
几人进了屋子,虽然已经知道情况但看到屋内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为何女孩先说不要报官。
安顿好孩子们后,七人一同来到镇上,跟着云川的话寻到了街上唯一一家赌坊。
赌坊建了三楼,红杉木做的门透着贵气,可不做镂空装饰就显得有些沉闷了。入口开的很大从外面看着建筑也建的阔气,但进到里面却感到十分压抑狭小,让人喘不上气。
烟酒味弥漫,屋子上空烟雾弥漫,柳拂衣占了身高的亏,呛得眼睛通红。慕瑶用帕子捂着口鼻,眼里扫过室内由人组成的一个个小圈子,眼里流出被烟味、酒味以及汗味激出的生理性泪水。
雪蚕和少年两个小辈被围在中间保护着,接待的人见几人衣装不凡定是有钱财之人赶忙上前,但看清几人周身气度后立马失去了兴致。
“干嘛?没事赶快走,妨碍我们做生意。”
慕声脸色一沉,向前走了几步,却被柳拂衣拦了下来,“我要找你们这里管事的。”
他语气严肃满是不可拒绝,接待人被他的气势压着有些胆怯,想了想还是选择乖乖带路。
等见到那满脸油光的老板后,柳拂衣开门见山要找一个姓“云”的。
这里姓云的不多,听言那姓陈的管事立马知道了是谁,但他脸上不表,上下打量了下几人,看出都是身怀绝技,他也是个懂情况的,卖了个笑脸说稍等,转身往一个地方走去。
片刻,他走回到几人面前,仍是一脸笑意,稍带些抱歉地说道:“真是不巧,人现在正在兴头上,怕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了,要是几人有什么事情,等之后再说吧。”
闻言几个人没有说话,十分有默契地蔽了老板的话,主动往那刚刚老板走的地方去。
见状老板要拦,但七个人自带有着压力,旁边虽然已经伙计看着,只待命令要上了赶人了,但老板还是要做生意的,只好半求着让几位注意点。
赌场里没有小隔间,也许是因为怕里面乌泱泱挤着的人被自己产生的烟酒气熏晕,只有几个称不上墙的挂布隔着几桌人。
几人找人并不费功夫,刚落布就听到一个人十分张扬笑着叫着。几人挤进围观群众里,听一旁在说:“云兄,好手气!看来你这次要赢大了啊。”就明了眼前这个浑身赘肉,头顶束发歪七扭八正满脸红光甩着手里骰子的就是云川的父亲。
这次捉妖路程我不太想写的太过于悲观,但是打字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往这上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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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云川(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