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和好后,当天晚上又来了一场推心置腹的谈心,徐鹤洲希望沈潼能对自己抱有更多的信任,面对这个自己心尖尖上的小孩儿,他实在不想再因郑书青这种已经无关紧要的人,而让他伤心难过。
岂料沈潼完全一副乐得找不着北的模样,在徐鹤洲的求婚攻势下,小孩儿仿佛浑身都冒着粉红泡泡,无论徐鹤洲说什么问什么,一直连连说好,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了,就这样聊到后半夜,两人才相携睡去。
两人在B市的病房里就这样度过了这个有些跌宕起伏的国庆假期,直到开学前一天,徐鹤洲陪着沈潼一起回了A市,沈潼再次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去。
徐鹤洲这次回A市后有近半个月没有再出差,男人取代了陈盛的位置,做起了小孩儿的专属司机,每晚都亲自去接沈潼下晚自习,于是每天下晚自习就成了沈潼最期待的事,平日里都要拖拉一会儿,这段时间积极得不行。
这天,下课铃声刚打响,沈潼又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结果刚跑几步就被周佳乐逮住了,“沈潼,等等!”
“什么事什么事,我急着回家呢!”沈潼感觉自己书包被人拽住了,诶了一声,扭头去看,就见周佳乐攥着个手机满脸春光,让人无端觉得奇怪:“不是,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周佳乐把沈潼给摁住了:“慢点走不行啊,我有事想和你说呢!正好趁放学,我们俩聊聊呗。”
沈潼指了指自己:“和我聊?不是我说周佳乐,白天下课你不聊,你偏偏挑放学这个时间点聊。”
周佳乐已经感受到沈潼那满头的黑线了,只好软了态度:“行行行,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我现在非常需要一个人倾听我的故事,这么说总可以了吧?这么说您能不能赏脸给个机会,不然再憋下去我真要爆炸了。”
沈潼挑了挑眉,一想到竟然有事能让周佳乐说出要爆炸这种话,立马感兴趣上了,于是给这时候应该等在门口的徐鹤洲发了条微信。
沈潼:【老公,在么在么?】
后面跟着一个乖巧等待表情包。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沈潼运用起“老公”这个称呼来已经是得心应手了,自己用起来开心,拿捏起徐鹤洲来也容易。
徐鹤洲很显然被拿捏了,很快回复:【在,门口等着呢。】
沈潼打商量:【是这样的,周佳乐有点事要和我说,可能需要你再等一会儿,行吗?】
徐鹤洲依旧秒回:【好。】
得到想要的结果,沈潼满意了,回了一个亲亲表情包。
结果刚和周佳乐进入正题,得知周佳乐辗转拿到了赵恒修的私人号码,还和赵恒修聊上了,徐鹤洲又发来微信,让聊得正起劲的两人皆是一愣。
距离徐鹤洲说“好”才过去五分钟。
徐鹤洲发来的微信是:【这么晚了,你们在哪儿聊,要不先来校门口,可以在车上聊,我下车。】
沈潼哪能不知道徐鹤洲的心思,认识这么久,他早就摸清楚了,虽然徐鹤洲向来一副淡定从容,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其实这男人最讨厌有人有事超出他的掌控了,尤其是关于沈潼的事。
沈潼不得不在心里嘀咕一句,真是管得越来越严了。
可腹诽归腹诽,沈潼向来听话惯了,还是打了个手势让周佳乐先等等,自己先回复徐鹤洲。
沈潼:【马上马上,再等五分钟,要是五分钟还没聊完,我们就去门口找你,去车上聊!】
不用管说了什么,先稳住才是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徐鹤洲回:【好,五分钟。】
其实沈潼口中说的五分钟并不是个准确时间,但他很确信,在徐鹤洲眼里五分钟就是五分钟,男人很可能已经开始掐表了。
“快快快,你们都聊了些什么,让我看看!”沈潼语速加快,甚至用了夸张手法让周佳乐相信自己迟一秒就要挨揍:“出去晚了徐鹤洲绝对要找过来!赶紧的!”
周佳乐不敢耽误,立即一脸神秘地将手机递了过去,沈潼看见了手机的短信界面,明晃晃亮着三个字——赵恒修。
竟然是如此直白的备注,这是沈潼没想到的。
随后沈潼将短信从头看到尾,他有注意时间,周佳乐竟然从这学期刚开学没多久就拿到了赵恒修手机号,但要说两人真聊起来了,其实也算不上,因为赵恒修几乎没回复过,只是在最初问了一句:“请问你是?”
周佳乐当然没有回复,他还没傻到自报大名,给赵恒修来一段自我介绍的程度,从始至终都只是对赵恒修分享生活,有时是发一张运动时的天空,有时是拍一拍自己吃的食物,唯一一张特殊照片,还是周佳乐今年生日拍的,依旧是一个超大海贼王翻糖蛋糕,不好吃,但周佳乐就好这口。
虽然没得到赵恒修的回复,不过周佳乐好似也并不需要,依旧乐此不疲地分享着。
“周佳乐!这根本不算聊起来好不好!?”沈潼看完后忍不住吐槽,“还有,能不能换换你的口味,又是海贼王蛋糕!你就不能给他多抛几个问题吗,兴许他能回你呢!”
“好吧,就算不是聊起来,但我还是想说,你没发现每张照片都是已读吗!?”周佳乐兴奋地攥了攥拳头:“我每次发照片都紧张死了,尤其是发完后,时不时就要点进去看几眼,只要显示已读就能高兴一整天……”
周佳乐说完眼底放光:“沈潼,我总感觉自己离他越来越近了。”
“你……”沈潼看着周佳乐这副完全坠入暗恋的模样,有些感叹,虽然他嘴上说着周佳乐做傻事,可当初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说起来,他和周佳乐用的还是同一招呢,他甚至还更过分,想出了发擦边照片那样的蠢主意,最后被徐鹤洲发现了一顿好训。
先爱上的人就是要更吃亏,也理所当然成了下位者。
沈潼长叹一口气,想到什么突然问:“你今年过年有时间吗?”
“过年?”周佳乐一愣:“过年好一段时间呢,你说哪天?”
“守岁那天。”沈潼想到之前徐鹤洲对自己说的过年安排,决定提前告诉周佳乐让人开心开心:“今年过年恒修哥不用出国陪父母,会留在国内,听徐鹤洲的意思,恒修哥到时候应该会和我们一起过年,要不……你也来?”
沈潼也不知道这主意行不行,说着又有些犹豫:“不过,你父母能允许你除夕不在家吗?毕竟是很重要的日子……”
除夕,和赵恒修一起过年。
仅仅是想到有这种可能,周佳乐就只差高兴得跳起来了,他瞪大了眼,不迭点头:“当然允许,不允许我也要去!沈潼,我一定去,谢谢你!”
沈潼被周佳乐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挠了挠头:“不用谢我,之前就说好了要帮你的。”他太知道暗恋是什么滋味了,更别说周佳乐是他在德安最好的朋友,这点小忙义不容辞。
话音刚落,沈潼的手机响了起来,只是这次不再是微信提示音,而是来电铃声,犹如魔音贯耳吓得沈潼肩膀一耸,点开一看,果不其然,徐鹤洲。
沈潼倒吸一口凉气,去看时间,显示已经过了约定好的五分钟:“完蛋了周佳乐!没时间和你说了!有什么要补充的你微信发给我,或者明天下课了再说也行!”
“啊,好……好。”周佳乐还沉浸在要和赵恒修一起过年的喜悦中,回过神就见沈潼一溜烟跑开了,直冲校门而去。
……
越靠近年末气温越低,A市今年并没有下雪,但湿冷依旧深入骨髓,沈潼早早就被徐鹤洲勒令穿上了羽绒服,裹得像个企鹅似的。
德安缩短了高三的寒假,因此沈潼参加完期末考被徐鹤洲接回家时已经临近年关。
徐鹤洲原准备让助理去购买年货,结果沈潼不同意,说年货都不自己买简直没了年味,于是徐鹤洲只能紧锣密鼓筹备起来,带着沈潼去了一趟超市。
在征求了赵恒修和周佳乐两边的意见后,徐鹤洲和沈潼商量后决定,今年准备一桌正正经经的年夜饭,并提前让赵恒修和周佳乐报上了想吃的菜名。
当然,掌勺的是徐鹤洲,沈潼只是在一旁打打下手。
大年三十当天,徐鹤洲早早就起床开始备菜,沈潼晚一步才磨蹭到厨房,在徐鹤洲身后哼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把大蒜剥了,剥完放里面。”徐鹤洲给了沈潼一个小碗,“出去剥,小心被油溅伤了。”
“还真有我要做的事啊?”沈潼拿着小碗故意一惊。
徐鹤洲正在往锅里倒油,让沈潼剥蒜也只是为了打发小孩儿别在厨房添乱,见他不想做也就算了,提醒第二遍:“那放下吧,赶紧出去,快点的,小心等会儿油溅身上。”
沈潼细皮嫩肉的,不做事没问题,真要是被油烫着了才够他麻烦的。
哪知沈潼嘻嘻一笑,捧着小碗不放了,挑拣了好几个蒜,看样子手法还挺熟练:“剥就剥,其实我很厉害的,小时候爷爷不在家,都是我自己做饭吃。”
徐鹤洲拿勺的手一顿,他目光沉沉,回身看了沈潼一眼,良久后道:“算了,你放下吧,去客厅玩一会儿,时间还很充裕,我自己慢慢来。”
“啊?”见徐鹤洲说得极为认真,沈潼才摆了摆手:“我刚才开玩笑的,我当然要做点事啊,我给你帮忙。”
“不用。”徐鹤洲强硬地拿过沈潼手中的碗,放在了一旁的案台上,表情正经下来,不由分说道:“出去吧。”
啊?
沈潼彻底懵了,仔细一想,只有可能是一句话刺激到了徐鹤洲,他碎步移过去,轻轻靠在徐鹤洲的后背,低声问:“是因为我刚才说了小时候做饭的事吗?”
徐鹤洲没回答,只道:“和你说话不听了是不是?赶紧的,别一直在厨房磨蹭,碍手碍脚。”
沈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想放手:“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了。”
厨房里一时寂静下来,只剩下油锅烧开的声音。
徐鹤洲背脊僵了片刻,突然关了火,转身无奈笑了笑:“潼潼,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就应该听我的,现在就出去,你可以选择在客厅看看电视,或者玩玩游戏也行,不然我会因为没有照顾好你而感到内疚。”
我会因为没有照顾好你而感到内疚。
徐鹤洲很少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沈潼感觉自己鼻头酸了酸,忍不住道:“以前是以前啊,事实就是那样也没办法改变,再说都过去了,当初你还没在我身边呢,现在剥个蒜有什么好内疚的。”
徐鹤洲并不认同沈潼的说法,他怕自己手上脏,只能用手臂将沈潼往自己怀中拢了拢,一吻轻轻落在小孩儿额头上:“那你就当以前已经把这辈子该吃的苦都吃完了,现在不需要你做饭,也不需要你操心,所以可以出去了吗?”
徐鹤洲才是那个真正说一不二的人,想法一旦形成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像现在沈潼也没辙,虽然认为徐鹤洲实在是有些“大题小做”,也只能顺从道:“好好好,我出去,出去总行了吧,我去给周佳乐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来!”
结果小孩儿刚走至厨房门口,一只脚才踏出去,又折转了回来。
沈潼倏然扑向徐鹤洲,紧紧抱住男人的后背道:“老公,谢谢你。”说完不等徐鹤洲做出反应,又一溜烟跑了。
徐鹤洲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重新开火做起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