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被安置在厨房,那名施家军被带下去问话,最后曹非娆让他去养马。
瞿同风要回子都,那块飞地四周战乱,不好穿过,就让曹非娆给他准备了马匹和干粮,先去尧州,乘船西上回京。
走之前,他依依不舍看了攻城弹最后一眼。
现在子过那些旧贵族们互相倾轧,大越不打算一口气吞了这个国家,而是用来“练兵”,练新式的兵器和打法。
巍峨皇城里,瞿万里和孟知尧穿过一道道宫门,向外走。
“许尘关已经往吴州去,不久就能和曹非娆会师。”瞿万里给孟知尧说现在的局势,“瞿同风三日后回来,象征性的惩罚免不了的。”
孟知尧:“他不是还要主持子都飞地?”
瞿万里顺着说下去:“就是因为还需要他,朝廷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闰月昨天给我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设想,”孟知尧也交换了信息,“现在天工院有了制造胶管的设备,她觉得胶管有可能实现王诗瑶说的人体义筋计划。”
瞿万里问:“什么是人体义筋计划?”
孟知尧:“义筋的筋就是筋骨的筋,知旗现在的义肢只起到一个支撑作用,想要做一些活动需要用身体去牵引。她的四肢就好比被挑断了筋,我们就是机械肢体的医生,要想办法在骨头上接上筋,让她获得行动能力。”
这样的设想的确能让人看到一丝希望,瞿万里也想要迫不及待看到成果:“现在到哪一步了?”
“闰月在医科学会解剖了,正在为知旗量身定制一份设计图。”城楼阴影笼罩了皇宫前的半个广场,孟知尧叉腰,大步往前走到蓝天下,“我和王诗瑶最开始想到的是金属线,但是金属线也是没有‘生命’的,除非有电力和机器人舵机。不过最近我们发现,现在发现纤细的胶管更合适。”
有马车行驶在路上,瞿万里带着孟知尧往店面前的人行路走:“胶管有什么生命?弹性?”
孟知尧摇头:“不是弹性,是液压。”
“液压?”托孟知尧的福,瞿万里认识她之前,不知道液压是什么,对现代机械的认识第一反应就是电。
往胶管中注入液压液,控制按钮改变阀门开关,通过压力驱动柱塞结构,实现关节转动。
理论上可行,但是长路漫漫,需要实验。
三日过后,瞿同风回来了,他被关在家里禁足反省。
狄州部队也带着情报和战利品入京,队伍中还有乔寥和小二哥。
当年孟知尧被抓走,他们两个人去了等闲观,之后从乔寥的人脉那里得知拐走孟知尧的人是狄人,就想抄近道去秦鸡走廊赌一赌,碰碰运气。
哪料中途经历了不少江湖风波,阴差阳错被人带到了鹿门关,在鹿门关被一位道士救下。
那道士和他们有些渊源,他道号长文,是等闲观观主长英道长的师兄。
小二哥被长文道长按着头拜师学手艺,磨了快两年的凹凸镜。
鹿门关已经是废弃的遗址,外面就是沙漠,这里的人养骆驼,因为西域中原交通切断,乔寥也是第一次看见骆驼。
从小往万灵馆跑的乔寥,各种天南海北珍奇物种,和有关的养殖医治等,对骆驼的上手也是水到渠成,速度很快,悟性也高,在当地兽医手下学到了十成十。
乔寥还编写了关于骆驼的书,包括骆驼习性和养殖经验,一并带回了京兆。
如今狄州开放,重新改名变成了鹿城,被狄人全禁八十余年的鹿州百姓终于得以重新踏上前往中原的路。
这个秋冬,前来帝都朝拜的人,络绎不绝。
乔寥著骆驼书有功,被册封万寿乡君。
她在县主府上,送走了礼部的人,把门一关。
阳光下,她手上的诰敕金红闪烁:“我是乡君了,朝廷每个月也得给我发钱啦!”
“可把你给厉害的,”乔县主是无话可说,“不过是一个乡君罢了。”
乔寥端正地微笑:“那也要多谢乔县主的提携,往后也请多多关照。”
的确是乔县主把松河村书令的差事推给女儿的,本意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让乔寥走捷近争取进宫为妃,怎料此路不通。
皇上的面倒是见着了,结果两人都没那个意思。
乔县主根本没把这个区区“乡君”放在眼里,只顾摇头叹息:“一个乡君才多少月俸?”
她耸耸肩,手上摸着乡君诰敕,感慨颇多:“我今天因为写骆驼书封乡君,明天就能因为别的封县主,还有郡主、公主。”
“母亲总不会是期望,我等着继承您的头衔吧?”
那只有乔县主死了才行!
“既然如此,你也收收心,”乔县主已经对后宫的位置死心了,“相看一门好亲事,早些让娘抱上外孙。”
乔寥连连摇头后退:“孟知尧和陛下都还没有举行婚礼,我的确太早了。”
再论齐闰月和许尘关,他们两人是最早互通心意的,如今连婚也没有定,亲还没有提,只有两家心照不宣。
按这个节奏,乔寥就该是最晚的。
尤其是看到那四个成双成对,情投意合,她也不想突然嫁给某个没见过面的人——那些见过的京兆二世祖,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她喜欢的样子。
家里乔县主的唠叨让她有些烦,乔寥许多次想要顶撞,可是县主杀夫的旧事,不是女儿回捅母亲的刀子。
她没有办法,躲回了松河村。
小二哥也领到了上次,在家风光了一把,看见斜对门的三个人回来,凑上来打趣:“寥姐,你都是乡君了,还回来干嘛?想当初——”
“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乔寥睨他一眼,不过两人同生共死两年多,也算异父异母的亲姐弟了,“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陈伯河正好巡山回来,把小老弟命运的后颈皮一捏,稍了回去:“小羊屎蛋子,游手好闲!”
小二哥吱哇乱叫:“我可是有师父的!过两天我就要去等闲观找我师父了,你们想见我都见不着!”
“汪汪汪!!”
“汪汪!!”
大黄小黄听到他在外面嚷嚷,也跟着快乐地叫起来。
十月中旬以后,暑气才有了收敛的趋势,孟知尧回家换衣服,因为知道乔寥躲村里来了,也跟着走了一趟。
真是每个人见了都得调侃乔寥,齐闰月也是:“以前说什么也不愿留下,现在倒好,自己跑回来了。”
乔寥很无聊,全村的牛蹄子都被她看过一遍了,修无可修:“你们两个却不回来了。”
孟知尧抱着两只猫,对满院子的大坑没有任何表情:“再不回来,地基都要被五环刨松了。”
当初养的时候,可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个陆龟这么能挖坑。
三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大家都平安就好。”齐闰月一干为敬。
乔寥举杯:“对,我向陛下求了一个差事,过几天就去湖州了。”
“什么差事?”齐闰月歪歪头,好奇问。
乔寥抱着膝盖,在秋风中微笑:“湖州城虞官,清点记录湖州各种兽类信息。”
湖州有山林,有大泽,万类霜天竞自由,乔寥天然亲近动物,再苦再累也喜欢的。
凉凉的汽水入腹,和这个秋天的舒适凉意分外贴合。
孟知尧鼓掌:“好差事。”
齐闰月叹息:“等吴州边防稳定下来,我也要去开荒了……不知道下次相聚是什么时候。”
孟知尧想了想:“估计是瞿万里有什么大事的时候,他这人,事挺多的。”
“噗————”
两人想笑不敢笑,齐闰月掩唇:“也就你敢这般无忌讳地调侃陛下了。”
“我调侃谁都这样,”孟知尧做了个鬼脸,“子国那些人,我连表情都不想给。”
乔寥也为她鼓掌:“好好好!”
转眼就是深秋,一个漆黑的黎明。
乔寥要走了,孟知尧和齐闰月提着灯笼来石桥渡口送她。
“唉——”齐闰月不知道叹了多少次,“一定要写信回来。”
乔寥头也不回地上了船:“知道。”
船要发了,齐闰月把一条叠好的帕子塞到她手里:“后会有期啊。”
乔寥:“后会有期。”
孟知尧发现,乔寥至始至终没有正脸看她们。
当乔寥的小船渐行渐远,她的热泪淌下来,才发觉脸是凉的。
“你给她塞了什么?”孟知尧光顾着看乔寥,没注意齐闰月手里的东西。
哭成泪人的齐闰月说:“手帕,上面写了点东西。”
“写了什么啊?”那么小一块帕子,字号得和小抄一样吧。
齐闰月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送别诗啊。”
孟知尧惊觉,还能这样送行?
对哦,你们古代文化人是这样送行的!
孟知尧有点害怕:“你这样……显得我好没文化……”
还没情怀……
齐闰月说:“没事,我署了你的名字的。”
孟知尧:……
妙。
安心了。
出了三河口,一路向东,迎着冷红暖橘的朝阳,乔寥终于鼓起了勇气,打开齐闰月塞她手里的手绢。
上面是毛笔写下的绝句,墨香浓郁,字迹匆忙,还有泪痕。
『将军渡送乔乡君
子夜生芒雾,
寒山淬铁松。
梦逐行舟水,
与君下湖东。
齐闰月
孟知尧』
孟知尧:我好像作业小组里混的那个。
瞿万里:对,我当初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
科技树开始升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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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乔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