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车子驶了一会儿就进了镂空雕花铁门,身后是一条平坦的公路,蜿蜒地伸向远方。
而院子里面。
白色的灯柱巍峨耸立,别墅前设有一个圆形的喷泉池。
在入住前把比较偏老式的别墅装修了一番,更显现代化。
踏、踏。
黑色皮鞋踏在平坦的地面上。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两条包裹在西装裤里的双腿又长又直,精心打理的黑发,锋利的眉骨和鼻梁,加上深色领带衬得他五官线条利落,薄唇轻抿,脸部轮廓的线条近乎完美。
他有一双散发出幽深光芒的黑色瞳眸,跟时然的瞳色很像,但他的沉且深不见底,而后者却很清澈。
男人狭长的眼眸微眯。
以往这么晚回来他会第一时间去看看时然睡着没,这一次他并没有,而是直奔二楼书房。
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因为男人工作的时候很投入专注。
电脑屏幕投射出的亮度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略显疲倦的揉了揉额角。
而另一边。
听到汽车由远及近响起的声音,瞬间将时然从恐惧中拉了出来。
他脸上浮现出欣喜。
内心的恐惧都缓解了几分,没有犹豫,时然掀开被子就下床穿鞋,他快步的奔跑在略显昏暗的走廊里,完全顾不上害怕不害怕。
直到停在书房门口,时然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忐忑,对于一回来就呆在书房的哥哥,肯定是有公务要忙,想到这里,正准备敲门的手指快速收了回来。
万一打扰到哥哥处理重要的公务怎么办。
而此时室内传来一道冷淡的男声。
“进来。”
得到许可后,时然也不纠结直接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两面高高的书架,右侧最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价格高昂的办公桌。
最吸引时然注意力的是。
坐在书桌前的男人,他还穿着白天的笔挺黑西装,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电脑前的键盘,扯松了几分的领带和解开的两颗扣子的衬衫给他添了几分禁欲感,整洁的桌面上除了电脑文件只有一小盆绿色盆栽,显得整个书房不那么沉闷,多了一丝生气。
他便是靳氏集团的继承人,时然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靳予承。十八岁接手父亲留下的产业,稳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可见其心性和手段修炼到了什么程度。
此时的书房里夹杂着淡淡的冷木香,时然紧绷的神经在看到他那一刻松懈下来。
“哥。”少年的嗓音干净清脆,听起来很舒服。
他乖顺的站在门口,也不准备进去打扰他,就这样专注地看着靳予承,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泽。
男人垂下眼睫,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手上的工作,书房里只剩下鼠标移动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才说话。
“明天谈合作,不能陪你吃晚饭。”
“……”
“嗯。”时然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失落,自从他们搬到这里靳予承便一直专注忙公司的事,经常很晚才回来。
听到时然带着点困倦的声音,靳予承这才抬头。
“睡觉去吧。”
时然刚想说自己还不困,想到了什么把嘴巴闭上了。
最近的哥哥,看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时然离开后,书房变得愈发冷清。
办公桌上的男人烦躁的点燃了根烟,烟雾撩起,晕过男人冷硬的脸庞。他吸了两口却发现压不下心口的那股子劲,在飘渺的烟雾中侧过眉眼,空出的手拉开了抽屉,里面只放了一张今年时然成年礼时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笑得睫毛弯弯,眉目中尽是喜悦,视线的对面是没入镜的靳予承。
还是他亲手给时然拍的。
男人眼里的神色汹涌且复杂。
将手中燃尽过半的烟摁在烟灰缸里掐掉,空气中的烟味随着通风窗口涌进的凉风吹散。
最终只留下淡淡的气味。
时然一整晚都没睡好,噩梦缠身,明明床是软的却有一种浑身被硌得酸痛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跟他抢床睡一样,等他八点多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别墅里早已经没了靳予承的身影。
他困倦打了个哈欠。
拉开落地的白色柔软窗帘,阳光斜斜的射下来,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少年白皙的下颌线上。
噩梦折腾出了一身的汗,自从搬到这里他每天早上起来都得重新洗一遍澡。
又是没睡好的一晚,时然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夏季闷热潮湿,空调散发出的冷风夹杂着淡淡的清香味从门缝席卷而来,与室外的闷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浴室的落地窗敞开着。
时然走过去合上窗,伸出右手拉上窗帘。
脱落的衣服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细腻的皮肤,很快便沾上水痕。
室内雾气腾腾,少年的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
皮肤上浮起薄薄的红晕,在浴室的光线照射之下,像给皮肤添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慢慢将肌肤上的黏腻洗净,浴室的灯光稍微有些刺眼,时然微微眯着迷蒙的双眼。
直至水雾消散,透过镜子能看见露出水面的上半截身影,两条臂膀搭在身后的池边上。
垂在半空的手指修长白皙,有些瘦但很有骨感。
那张红润的脸,在水面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诱人,额头上的发丝被水打湿贴在白皙肌肤上。
时间渐渐流逝,随着水温的消散,原先展开耷拉在浴缸两侧的手臂已经缩回水里,露出一半雪白的背脊,剩下的肌肤隐在水中。
而此时,一抹冷意落在了时然的背脊骨上。
几乎快要睡着的时然额角冒出细细的汗珠,肌肤浸润出了一抹红,他被惊醒,手绕到后面摸了摸背,在触碰到的那一秒激起刺痛。
指节瞬间缩地收了回去,细密的痛感顺着背部往上攀爬。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迷蒙的双眸已经被刺痛清醒。
觉得不对劲跑到浴室镜子前,纤细的腰上能看到一对浅浅的腰窝,乘着莹润的光,整个身体上都呈现出淡淡的粉意。
他睫羽微动,下意识抬眸看去。
很光滑洁白的背部,什么也没有。
刚刚的刺痛就好像是错觉一样。
时然仍然不舒服的伸手揉了揉后背,将衣服套了上去,明明室内控温在26度,却觉得整个浴室的温度低得可怕。
时然不想在浴室待下去了。
阁楼,燥热的风不急不慢地吹着,吹起窗台散落的灰尘,灰尘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这里很少安排人上来打扫,里面都是一些旧物,多的是时然小时候的东西。
他找到那个临着窗户的柜子,最里面夹着一本小时候的笔记本,旁边还有一堆儿时的玩具。
虽然现在看起来挺幼稚的,当时他是真的很喜欢。
最特别的是那个雪花水晶球,很有意义的一件物品。时然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搁置在桌面上,右手拧动开关让它转了好几圈,才松开手。
桌面上堆满了他刚翻出来的杂物,他怕一会收拾东西的时候撞到了,时然想了想,最后将水晶球放在了窗户边上,水晶球离边缘还有很大的距离,几乎没有掉下去的可能。时然这才安心的去找别的东西。
柜子最顶层堆满了各种陈旧的书。
这些书都是妈妈买的,印象中还停留在睡觉前给他讲故事,讲的最多的一本时然还记得。
时然掂了掂脚,视线扫过尘封已久的书籍,顿时眼眸一亮。
找到了,就藏在柜子的最左边。
嘶。
时然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腰部突然传来细密的刺痛,他眼梢一耷,抵着背脊的按了按。
按了两下好像又不疼了,怪事。他也不管了,准备踮起脚尖去够最顶上的那本书。
“砰!”一道响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把还在找书的时然吓了一跳,扭头发现窗户口边上空无一物,心下一紧。
糟了,他的水晶球。
连忙跑到窗台探出脑袋去查看情况,被他摆放在的雪花球从窗台上直直砸了下来,好在下面没人,没有砸到人,时然松了一口气。
想着有没有补救的可能,他从三楼疾步下到一楼客厅,厨房里安排着佣人们忙活的陈姨第一时间看见了时然,早在听见响声之前,她就准备解下围裙去外边看看情况,这会瞧见时然急匆匆的跑下来整颗心脏都提起来了。
“小少爷,慢点,别跑那么快。”她连忙道,“我刚才听见响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楼上砸下来了。”
时然微微停顿住,“我的东西掉下来了,陈姨你接着忙,我去找就行。”一阵微风拂过脸庞,他暗道不妙,快速从客厅赶到水晶球坠落的地方。
“哎……”慢点啊。陈姨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人就跑没影了。
他站在拐角处,高瘦的少年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细碎短发被凉风轻轻吹动。
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片,已经迟了,等他赶到的时候球体里细小的雪花早就被风刮跑了。
时然呼吸颤乱。
配件零零散散的不成样子了,他蹲下来将地上仅剩的雪花盘起来,碎裂的玻璃片反了一下光,时然瞥见它射到上方。
顶着刺眼的日光。
手掌撑在额头边缘上,稍稍遮住刺眼的光线。
时然仰头去看。
猛然间看到了阁楼窗户口伸出一只苍白的手,他瞳孔颤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像有颗石头烙在胸口堵得他呼吸都觉得困难。
那只手张狂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反应过来快速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就往楼上跑,一路上,心脏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紧紧地揪住。
很快。
时然扶着阁楼的门框急促的喘-息着。
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他的错觉一样。
*
拉开饰有复杂缕空图案的浮雕大门,映人眼帘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展现着这座别墅拥有者的财力。
“啪嗒”一声,繁复的灯饰发出冷例的亮光。
靳予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一点过五十分,他的身上染满浓烈的酒气,司机将靳予承送回别墅便离开了,靳家有规定不能在别墅过夜。
客厅里,靳予承扯了扯半松的领带,将外套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身体燥热的喝了一杯冷水。
冷水下腹并没有缓解他的燥热,男人随手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疲惫不堪地坐在客厅楼梯上,酒精在疯狂吞噬他的神经细胞,光坐着也不是办法,歇够了就要扶着护栏站起来,突然他的后背抵上了一堵瘦小的人墙。
靳予承转过身,少年眼里氤氲的雾气平添几分暧昧。
当弟弟不安地站在他的面前,靳予承好听又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沙哑:“然然。”
不同于白天,男人暗哑的嗓音异常温柔。时然的长得很白净,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非常深刻,甚至可以说是让人为之惊叹。
他喉咙发紧。
高大的身躯在少年身前投下一道暗沉的阴影。
时然垂下脑袋,不动声色地将喝醉的哥哥搀扶上了二楼,他的鼻息间充斥着浓郁的烟味和酒味,直到进了卧室靳予承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脱掉身上的外套和皮鞋给靳予承盖好被子,做完这些,时然安静地坐在床边。
发觉靳予承额角被汗浸得湿透了,些许发丝遮住了脸颊,他力道轻柔地拨开了黏住的头发。
却怎么也舍不得将手收回来。
手沿着脸庞侧线条描绘,指尖从额头轻轻下滑,这个距离,他甚至能看到男人根根分明的睫毛,一点一点描绘着男人锋利的眉眼,眼里带着缱绻的柔光。
最后落到那张薄唇上空。
他喜欢他的哥哥,那是一株刚冒出芽的朦胧爱意,暂时还分不清是陪伴产生的别样感情。
他知道这种心思是不对的。
所以他胆小地站在线外,不敢再跨越半步。
盯着靳予承的脸看了好半会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时然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同时也准备起身去给哥哥倒杯水,一双手将他揽住压在床上,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时然无措地抓着男人肩膀的衬衫布料,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那双深沉滚烫的眼眸正在俯视着自己。
是还没清醒过来的靳予承。
自觉身体太过燥热靳予承便将衬衫扣子解开,完美身材一览无遗,流畅的肌肉线条,上半身肌肉在光线的照射下泛着光,时然抬头看了一眼靳予承,一抹红晕迅速爬上了他的脸颊。
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他身上,带着酒气的呼吸来到了他的鼻尖处,“然然……”
男人鼻息滚烫,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和压迫感。时然像是触电般的感觉让他想往后挣扎。
更因此而乱了呼吸,心脏乱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