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春 第5章 梅花香

她认真地收拾了下自己，又喝了几口冷牛奶，一大口冷牛奶下肚，陈幸不禁打了个冷颤。

具有太阳味道的校服整整齐齐放在床上，以蓝白色为主，陈幸小心翼翼地把校牌别在胸前。

——延阳中学

高中部

2015届：陈幸

她看着这块校牌时莫名骄傲，心飘飘然的，像是受到了某种莫大的褒奖。

今天早读和第一节课都是英语。

陈幸走进教室后已经6:55了，距离早读还有5分钟。

教室已经坐满了人，还有几个补觉的，经过军训大家差不多熟悉了，大家围在一起说话，整个教室闹哄哄。

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还没人擦掉。

——高一一班的同学们，你们好。我是你们军训的教官，当你们看到这几行字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我希望大家都能开心，勇敢地去面对未来三年。我们匆匆相遇，而又匆匆离别。感谢你们，未来的路就要靠你们一步一步走了，加油！

你们展翅高飞，我原地返回。再见。

敬礼！

——教官

2015年9月14日

陈幸看完，眨了眨眼，心里默念了一句再见。

“早。”陆仰道。他的声音里带了些鼻音。

陈幸完全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打招呼，愣了下，又朝身后四周看了一圈，确定陆仰是在给自己打招呼，微微一笑：“早上好呀。”

陆仰的袖子挽到手肘那，露出干净有力的小臂，线条流畅好看。

谢燃看了他一眼，眼睛一眯，一副阴阳怪气又嫌弃的样子：“你怎么不和我说？”

陆仰冷冷地弯起唇角，冷哼一声，连眼皮都没抬：“早。”

谢燃没回。

陈幸正翻着书，面前推来一张写了串数字的纸条。

陈幸抬眼：“这是什么？”

陆仰眼尾扫了她一下，把头转回去，：“我微信号，上次忘记给你了。”

“好。”

陆仰听到了解锁的声音，转头看着她，莞尔：“你竟然会带手机。”

陈幸不解：“怎么了吗？”

“我以为你会是三好学生。”说完，他又补充道，“看着就很很乖。”

陈幸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憨笑道：“谢谢，你也乖。”

陆仰不语，只是微笑。

陈幸输入纸条上的数字，刚点击完成，前面叮咚一声，随之是男生的笑声。

陈幸抬头，疑惑地抬了下双眉。

陆仰唇角一抽，差点绷不住了。

陈幸道：“你不也带手机吗？”

陆仰唇角小幅度地弯弯，掏出手机在屏幕上胡乱点了两下：“我又不乖。”

【LUYANG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萨摩耶。”陈幸点开头像，“挺可爱的嘛。”

退出页面，她本想发个消息暖一下这个界面，却手滑发送了个表情包。

还没看清是啥就被前面同学一嗓门吓破了胆，手机也在空中表演了场杂技：“老师来了！”

陈幸收好手机，心有余悸地低头看了几眼。这位老师的特征很明显：有点矮、戴着方框眼镜、脸很圆润的中年女人，烫了一头大波浪，顺着化了精致妆容的脸往下挪，那一双像新生儿的脚上套着一双不太合适的高跟鞋。

书本筛了几丝明媚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老虎的胡须。

“同学们好，我叫戚琪，琪是王字旁那个琪。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的英语老师，希望我们以后共同进步哦。”女人十分努力地夹着嗓子。

有几个调皮的学生齐声说道：“戚美女早上好！”

戚琪捂嘴笑道：“油嘴滑舌。我昨天听马老师说有位姓许的同学想当英语课代表，麻烦站起来给老师看看。”

前面的小胖子正在专心啃肉包子，头顶的呆毛像风吹过的稻田小幅度摇摆。丝毫没注意到全班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直到被旁边的人肘击了下，天生好脾气的他傻笑了声，一抬头发现同学脸上的幸灾乐祸才急急忙忙站起身。

“老师好！”小胖子说。他就是被杨芹娜抢走水的小胖子。

“ok,What's your name?”戚琪笑得容光满面，嗓音夹得让陈幸觉得有些难受。

“My name is Xu Wei bin. I'm 16 years old and I like English very much. ”小胖子的发音非常标准，双手抱着圆圆的肚子。

戚琪点点头，一副“不愧是我的学生”的表情，还假假地拍了两下手，道：“OK,Please have a seat！”

话音未落，后面有几个男生开始说话，戚琪一个冷冽的目光扫过去，书本直接摔在讲台上，嗓子也不夹了，嘴角也不上翘了，声音凶狠大声刺耳：“吵吵吵！吵什么吵、本来上班就够烦啦！！！想当个温柔的老师就这么难吗！！！？”

全班一震，齐齐闭嘴。

戚琪停了几秒，把书拿起来捧在手上，转而又恢复为了一脸和善，声音又夹了起来。离得近的同学可以看到她涂了颜色比较淡的口红，不过可惜的是她涂到外面了。

“来，同学们！把书翻到第一页，我们已经落后其他班一大截了！大家先预习一下，两分钟后许洧彬同学领读一单元单词哟。”她的声音声情并茂，像在朗诵一样。

杨芹娜用自己认为很小声的声音和小胖子吐槽，那声音就算隔了几张桌子也能清楚听见。

前一秒她还在调ppt的时候，下一秒就以一个华丽的动作转身，大喊：“吵什么！！！我真的很烦！！！”

声音震天响，前排的同学措不及防地捂住耳朵。

戚琪哼了一声，又笑起来：“好啦同学们，不要惹老师生气哦，大家都听话点。”

许洧彬小声吐槽：“早知道不申请当课代表了，好有压迫感。”

陈幸紧张地吞咽了下，真心觉得这位老师不好相处。

戚琪的高跟鞋踩着地板哒哒响，她讲课的时候肢体动作很大，动作浮夸又搞笑，眼睛瞪得溜圆。

陈幸坐在下面，手指敲打着书桌，时不时被这位老师的动作逗笑。陆仰坐在她前面，他神态自若，好像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很沉稳，坐得特别直。

铃声一响，大家全都趴在桌子上，有几个不怕死地开始大声抱怨。戚琪真的太恐怖了，才第一天上课就给所有人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所以大家不约而同地给戚琪取了个绰号——变色霸王龙。

趁着下课这十分钟，陈幸偷偷摸出手机看了看，点开最上面的“LUYANG”。

猝然，陈幸怔住了。

……

那个手滑点的表情包，是初中同学发的一个很骚很骚的表情包，她也不知道怎么存了。

表情包的内容是“我爱你”，还配了一个做飞吻的蘑菇头。

陈幸嘴唇颤抖了下，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前面才传来男生疑惑的声音，声音不大，就简单地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下：“我？爱？你？”

陈幸心头一颤，静静地开始打字，试图缓解这“妙不可言”的气氛。

【小幸运：我不小心发错了你信吗？】

一秒后，她听到前面的人笑了。

【LUYANG：你觉得呢】

陈幸觉得更尴尬了，反手就把这可恶的表情包删了。

教室里闹哄哄的，就他们这里安安静静。过了半分钟，陆仰低笑了声，转头看向她勾唇一笑：“小幸运，表情包挺骚。”

“嗯，对。”陈幸扯了下嘴唇。

陆仰道：“笑什么？”

陈幸道：“我喜欢笑。你也多笑笑。”

陆仰盯着她轻轻地嗯了声，转回去继续忙自己的事。

陈幸硬着头皮发了个4块的红包过去。对方正在看物理书，没理她。

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两人就没怎么说话。陆仰的下课时间不是补觉就是给同学讲题，有些时候兴致来了会抱着篮球跑到楼下打个几分钟的篮球，然后在上课前几秒准时踩点进来。

后来，陈幸无意间听到陆仰说自己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列表有很多人，不知为何她莫名其妙地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