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沅在家宅了三天,还是没等来张叔的消息,他下楼给自己煮了一碗面,结果太难吃了,他就给放冰箱了。
终于,张叔发来一条讯息,赵逢洲的资料表,精细到户籍地和居住地。
穆沅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他。
赵逢洲正在洗澡,他习惯白天洗澡,电话冷不丁地打进来,他怕是陈习有什么事找他,滑动接听。
“喂。”
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赵逢洲摁了下电源键,看着上面显示的是陌生电话,刚准备挂掉,那头一个男声传来。
“赵逢洲!”穆沅特别激动,尤其听到赵逢洲的声音。
“你是?”赵逢洲擦干手,点开免提。
“我是穆沅啊,你不记得了?”
“哦哦想起来了。”赵逢洲用浴巾擦拭着上半身,“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干嘛。”
赵逢洲淡淡地说:“在洗澡。”
“大白天你洗什么澡?”
“你管我。”
穆沅听到这句话却笑了起来,他已经能想象赵逢洲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样子了。
赵逢洲对他的笑不明所以,挂断了电话,将陌生电话备注改为漂亮眼睛。
紧接着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发了过来,赵逢洲也立马通过了,穆沅说下一次一起吃饭,赵逢洲已读不回。
那天是周末,陈习却早早就去公司了,整个房子里只剩下俞了一个人,从他们两人同居,陈习便很少让保姆过来打扫卫生和做饭,这些事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做。
俞了在阳台上看书,明媚的太阳挂在天边,还带着徐徐微风,那个角度能看到居住在月牙湾的人,老老少少,来来往往。
后面实在无聊,他就开始搞卫生,他将每一个房间的柜子和桌子都擦了一遍。
唯独没有进陈习的书房,那是陈习在家办工的地方,一般俞了不会进去,不是陈习禁止他进去,而是他不想打扰陈习也不想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机密之类的。
可今天他却格外好奇,终于,他推门而入。
这件书房同普通的书房并无两样,俞了在里面逛了一圈,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看到,却发现笔记本电脑开着。
他瞥了一眼,突然扫到了一个被命名为yuliao的文件夹。
这是他自己的名字吗?
该不该点开呢?
他内心矛盾的小人在打架,可还没有分出胜负,俞了还是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有密码,他试了试自己的生日,居然打开了。
俞了莫名的紧张,他闭上双眼,再缓缓睁开。
里面分类精细,包括高中的照片,来到A市兼职上学的照片,还有……俞渐诚?
所以……
陈习是知道他父亲的死,甚至,他还背后查了许多资料,他点开粗略地翻看了一下,与那份邮件有些不同。
钱彪是陈威海的人?
陈威海是谁呢?
俞了脑中一团乱麻,他什么都不想再思考,只想逃离这里。
俞了慌张地将手机还有充电线塞进包中,翻出银行卡和现金,买了一张前往D市的车票。
离开了A市。
他将手机关了机,到达D市之后,订了一个五星级酒店住下,窝在床边角落里,将头埋进膝盖窝里。
周遭极其安静,房间的温度低到冰窖,俞了的心也仿佛落入了深渊,一种强烈的不安与恼怒不知从何而来。
他突然好想就这样死去,莫名其妙地直接消失,这样的话,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再也追不上他。
他忽地起身,翻找尖锐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划破手臂就行,发现包里有个生锈的铁盒,里面是那个小熊胸针。
俞了仿佛看到救命稻草,用胸针尖锐的那一头扎进手臂,然后用力地划动,皮肤破开了口子,小滴的鲜血从伤口里溢出,被划破的地方迅速红肿起来,因为疼痛,俞了恢复了一丝理智。
看着右手的小臂上布满的伤口,俞了任由那伤口流血,将浴室里的浴缸放满水,不管不顾地躺进去,将整个脑袋淹没在水里,无法呼吸胸腔被挤压着,这种感觉就好像什么事都变得不重要,唯有逃离水域能得到解救。
他猛地从水中坐起来,双眼失焦,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大口喘着气,骂道:“靠!凭什么这些事都发生在我的身上?”
声音在狭窄的浴室回荡然后消散,没有人给他答案。
俞了终于平静下来,沉默地坐在水中。
陈习刚打开屋门,屋内却格外整洁安静,他心中咯噔一下,瞬间被不安包裹,他急忙跑进房间,柜里的衣服和鞋子都在,桌上的手机充电器却消失了。
他又进书房,看着被打开过的笔记本电脑,脑中仿佛被敲击了一下。
那个有密码的文件夹被打开过了。
俞了再一次消失了。
整个房子突然变得空旷,陈习的心也跟着变得空旷,俞了知道了,他自以为自己能查出真相,再将真相呈给俞了就是爱他护他,可他忘了俞了一直活得很辛苦,他一直有尊严有目标,他也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想法。
一种酸涩孤独的感觉翻涌而来,他拨打俞了的电话,那头却显示电话已关机,他又留言,语气哽咽,“俞了,对不起,都怪我,你回来好不好。”
陈习一时之间像失了魂魄,他明白俞了的离开是他真的伤心了,他猜想俞了大概率会独自崩溃,他不希望俞了一个人,可他失了力竟不敢去找他。
爱让人勇敢,或许也让人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