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前的暑假,俞了还是给小鱼补习,长时间的陪伴甚至超过有血缘关系的陈习,小鱼更愿意和俞了分享日常。
“我们班的数学老师是个秃头。”“你知不知道Kpop,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男团,他们回归的新曲超级好听。”“我觉得我需要减肥了,俞了哥哥,你觉得我胖不胖?”
俞了每次都会很耐心的回复,“这样嘛,我们以前的数学老师倒是很瘦很高,也不秃头,可能南北方气候不一样?”“是什么歌呢?你可以推荐给我我去听一下。”“我觉得你不胖,而且哪怕你觉得胖,我觉得也不需要减肥,胖也并不是贬义的标签,不需要身材焦虑哦,保持健康就好了。”
小鱼停下写作业的笔,英语根本不需要俞了多加补习,她自己就能写好,那些陌生的字母对她来说吸引很大,半晌,她终于憋出一句话。
“你说,陈习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啊?”
应该没有,因为你哥是同性恋。“我也不知道,应该没有吧。”小鱼特别喜欢扎马尾辫,她完美继承陈家颜值风格,元气活泼,很适合她。
“你怎么知道没有啊,陈习哥哥那么帅,肯定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的。”
可不是嘛,你的陈习哥哥在高中就到处招蜂引蝶的。
这是一家新开的南方菜馆,装潢奢华到根本不像一个菜馆,一楼二楼是饮食区,三楼健身区,四楼五楼是住宿区。这家门店是背后的餐饮公司同阳光集团合作,选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
“陈总早先交代过了,这家餐厅的股份归你。”文远风把文件推在陈习的面前,然后又绕过去殷勤地倒了一杯酒。
“嗯,父亲都已经跟我聊过了,我还只是一个大学生,在这方面也没有经验,以后还是要多仰仗文经理。”
“哪里哪里,文经理这个称呼就免了吧,小习虽然只是大学生,但在本专业参加过的比赛都拿了奖,可谓前途无量。”文远风是阳光集团分公司的的总经理,阳光线下合作的餐饮娱乐门店直线受他管辖。
上个月,陈习去总公司找他爹的时候,碰见了文远风,Callous酒吧的经理,那张模糊的照片里,俞了和他站在一起,他的右眼角下有一颗痣,和俞了的那条疤位置一样。
陈威源和符馨是二十五岁的时候生下陈习,公司正处于上升期,在A市风声水起,在陈习十七岁的时候公司出了事,就把陈习送去南方的一个县城里读书。
符馨就是从那个小县城读书,读到到了北方的A市,大学时期就认识了陈威源,陈威源是地道的北方人,商业世家出身,两人本无可能。
一个冬天的夜晚,陈威源在江边的大桥吹风,符馨刚好因为失业而烦闷,散步到桥上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大半夜站在那里,吓了一跳。
“诶诶,同志别想不开啊。”陈威源循着声源看过去,白色的棉服和红色的围巾,符馨的鹅蛋脸就埋在围巾里,因为激动和冷气,脸颊红彤彤的,小小的个子踮起脚来向他招手。
试问谁能不动心,总之陈威源是一见倾心再见倾城。
他们从天聊到地,从天黑聊到天亮,发现两个人曾经读一个大学,陈威源才想起来那时文学社出的校刊他最喜欢的一篇文章就是符馨写的。
“我觉得我根本做不好,我根本不喜欢经营管理的,所以填志愿的专业是文学类的,结果一毕业还是难逃命运。”
“我昨天刚刚失业,但是吧,我还是不会放弃的,我的编辑说没人会喜欢我写的东西,但我就是不甘心,所以我会坚持下去,我相信你,你能做得比我好。”符馨微笑着看向陈威源,一阵风吹拂过两个人的脸庞,符馨下意识打颤,但笑容却更灿烂。
有情人终成眷属。
俞了离开陈祎家的时候,是黑着脸踏出门的,小鱼的话浮现在他脑海里,“我上次偷看了陈习哥哥的手机,他和一个女孩儿聊天特别的频繁,那个人头像一看就是女生,昵称叫什么江江汉堡包,他们还互道晚安呢。”
俞了点开陈习的聊天框,想问些什么又不想问什么,问的话以什么身份呢?
这下他才想起来七月的第一天,陈习约他出来看电影,本来他要去酒吧上班,但陈习可怜巴巴地说九月以后就要分开两年了,俞了就专门请假陪同他去。
那天天气格外晴朗,天空一片蔚蓝,没有一片云朵,俞了简单的白t加牛仔裤就出门了,在地铁门口等陈习,他再一次深刻地觉得如果他和陈习谈恋爱,陈习绝对是下面那个,按照小说里的情节,约会时,永远都是上面那个像哥哥一样等待容忍下面那个。
直到陈习抱着一束花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一束蓝玫瑰,陈习伸出手将那束花递到俞了的面前,俞了一时说不出话,连带着脸庞和耳朵红的要滴出血,他注意到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的侧目。
陈习眯眯眼,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戏谑,阳光**裸地照在两个人的身上,那个眼神仿佛在脱俞了的衣服,直到他赤身**站在大街上。
“你脸红的和这束玫瑰格外配,那个花店老板说你肯定会喜欢这束花。”陈习说完就将花强塞进俞了怀里。
“所有老板都会这样说,他只希望自己的花卖出去而已。”
“可是我也觉得你会喜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肩并肩往地铁站里走,呼出的微弱的气息有意无意地拂过俞了的脖子,游刃有余的猎手挑逗着他的猎物,以前懵懂无知的时候就算了,现在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久了,在陈习面前还是如此手足无措。
算了,不问了,又不是谈恋爱,何必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赚钱都来不及。
陈习特意查过Callous酒吧背后的经营,看似是正规的娱乐场所,但老板却是□□分子,钱彪,六年前因为防卫过当致人死亡而坐牢三年,出来之后没多久就不再混迹□□,消失一年后,摇身一变成了Callous酒吧的老板。
陈习怀疑这个酒吧有问题,但他没有精力去管这个,他只希望他爹不要像他大伯一样,有钱有权之后忘了初心,为了利益做非法勾当。
那天看完电影之后,俩人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陈习问他右眼角的疤,像一片花瓣落在那里,反倒不像伤疤,像点缀。
“不小心弄的,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了,现在没那么明显了。”俞了说着,用手指抚摸了一下那个疤。
“俞了,你还是老样子,有什么事都当我是外人。”陈习的眼神带着埋怨和委屈,却像一把刀剜着俞了的心脏。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没必要都说出来,不是针对你,对谁我都是这样,哪怕是我妈,我也会隐瞒。”
又是一脸无辜,陈习真的受不了俞了那副样子。
“好吧,我可以等到你觉得有必要说出来的时候。”好吧,我拿你有什么办法呢。
“我记得你右手上有一个疤吧,我其实那个时候就想问你,那个疤的由来。”俞了认真地盯着陈习,期待着他的答案。
“你很想知道吗?”陈习却反问他,他很想知道,可是,凭什么呢?陈习完全可以不说,因为连俞了自己也不会对陈习坦诚相待。
“还好吧,也不是很想,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我是一个同性恋,初中有过一个前男友,高中的时候我和你说过这件事,我就是A市本地人,初三的时候转到你们那里读书,我的外婆住在那里,因为转学和其他很多原因,我们分手了,小县城不必大城市包容,我从没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分手之后,你也懂,人幼稚的时候会用最低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深情,更幼稚的是自以为深情,当时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忘了他,会永远喜欢他。”
陈习很平静地叙述这件事情,像是在讲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在俞了的印象中,他一直是这样的。
但紧接着他又笑起来,眉眼弯弯地凑近俞了,“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他太帅了以至于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油腻。
俞了唰一下脸就红了,别过头看向窗外,天边的晚霞可真美。
回头和陈习对视的时候险些招架不住,“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啊?跟我长得很像吗?你不会是在玩替身梗吧,拿我当你的白月光的替身。”
“你小说看多了吧,俞了。”陈习觉得好笑,又开怀地笑起来,在俞了面前,他总是毫无防备。
照片里的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面容严肃冷峻,在饭店门口和另一个身着西装的人握手道别,随后两人转身分开上了各自的车。
“好的,文经理,下次再会。”陈习松开手之后,微笑点头,接着转身离开,上了车之后才解开西装的扣子,转动脖子松开领带,这衣服太小了,套在这身衣服里,像被囚禁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