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试图睁开眼睛,却身上像是被重物碾过,酸涩的厉害。头也昏昏沉沉的,思绪迷乱,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入目是陌生的环境,他又四下看了看,确认不是自己家。急切的想坐起来,却因为晨起低血糖,再加上起的太急,又跌了回去,没有预料中的是失重感,他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沈景逸几乎一夜没睡,前半夜盯着点滴,后半夜退了烧的少年,像个粘人的小孩,搂着他不住的呢喃。
从幼儿园小朋友抢了他的糖,到比赛得了奖,絮絮叨叨的讲了半宿,兴奋起来还要手舞足蹈,好几次差点打到他的鼻子。
这一夜,可谓是经历颇丰,沈景逸只能无奈的安抚着,在酒精的作用下格外兴奋的少年。在心里暗暗的下定决心,以后坚决不能让苏北碰任何酒,哪怕是含有酒精的饮料和巧克力都不行。
沈景逸抱着刚睡有些潦草的少年,看着少年随着记忆一点一点回归,越来越红的一张脸,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被“嘲笑”的少年,像只炸了毛的猫,挣扎着想从男人怀里出来,却被男人有力的双臂牢牢的固定住,腿也被男人修长且有力量的双腿压住。
他动弹不得,只有故作凶恶的瞪着沈景逸,试图用目光取胜。
沈景逸只是笑笑,随后轻柔的一个吻,落在苏北的眉心,少年纤细卷翘的羽睫划过他的唇角,似乎诉说着依恋。
看着少年整个人都红透了,沈景逸才好心地放过了他,看着脱离自己怀抱,就一溜烟的跑到床边的少年,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轻声道:“早安吻,苏苏。”
得到了解释的苏北并不敢回应,小跑着进了卫生间,面前有一整面墙的镜子,他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水肿的脸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小红点,眼睛也肿的厉害。
苏北简直要被自己的样子给丑哭了,不知道男人是怎么亲的下嘴的。
想到刚刚那个吻,胸腔里的心脏又剧烈跳动起来,他将门反锁,才用双手抚上胸口,试图抚平那不正常的心跳。
剧烈的心跳过后,那种纠结不安的感觉又席卷了他,沈景逸对他无疑是有意的,若说以前的都是猜测,那么刚刚的那个吻又算什么。
苏北抬手摸了摸额头,那里似乎还残存着男人留下的热度,微微发烫,灼的他下意识的松了手。
他害怕,害怕自己陷进去,又害怕男人对他只是一时兴起,他不敢赌,一颗心被扯的七分八落。
敲门声响起,苏北不得不从纷乱的思绪里抽出来。
“苏苏,好了吗?”
门外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苏北应了一声,脚下却没动,他脑子里乱的一团,现在出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景逸,又怕男人追问昨天的事,手搭在门把手上,始终没有动作。
直到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苏北才不情愿的出来。
洗过脸的小孩更加水润,前额的发丝上还带着水珠,只是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疹,沈景逸心疼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丝,又将手置于额头上,确认温度没有异常,才开口:“脸上的红疹没事,抹几次药就消了。”
知道小孩爱美,沈景逸怕他难受,柔声安慰他。
苏北自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他酒精过敏,却并不致命,最多就是起些红疹,抹不抹药有几天都能消。
“我知道的,其实不抹药过两天也能好,逸哥不用担心。”
苏北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见沈景逸的眸子暗了暗,眼底闪过几分薄怒。
到底顾及着醉酒的人,怕他胃里不舒服,沈景逸还是压下心里的怒气,淡淡的开口:“早饭备好了,是去客厅吃,还是在房间里吃?”
“我还不饿,逸哥先吃吧,昨天给你添麻烦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苏北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喝了酒,此时头还昏昏沉沉的,心里更是被各种情绪包围,哪有吃早饭的心情。
沈景逸一向自律,自从认识苏北以来,便对少年的生活方式有些不认同。作息极其不规律不说,还严重挑食,整日把饮料果汁当成水喝,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喜欢吃生冷油炸的。
他早就有心纠正少年这些不良习惯,奈何两个人相识不久,怕把人吓跑了。便只能平时多嘱咐着点,有时间就给他做饭,或是带他出去吃。
他也知道苏北这些习惯,不是一天就能改过来的,却不知道小孩大胆到这种地步。明知道酒精过敏,竟然还敢喝酒,只为了发泄情绪。他不敢想,如果当时真的放任苏北一个人回家,会发生什么事。
如今见人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沈景逸也不惯着他。
平时宠着点是应该的,关乎原则性的问题,他从不会轻易让步。
他抬手擒住苏北的下巴,迫使少年与他对视,“明知道酒精过敏,还要喝酒。醉酒后,连早饭都不吃,是嫌自己禁折腾吗!”
男人的目光沉下来,如寒冬深夜下寂静的湖面,幽深之下,不知隐藏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开口的声音虽然淡淡的,不带一丝情绪,可身上压制性极强的气场,绝不是苏北能应对的。
下巴处的指腹带着摄人的温度,两人贴的极尽,苏北甚至可以闻见男人身上的熟悉的香水味,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道,他一颗心抑制不住的狂跳。
沈景逸少有这么严厉的时候,明明刚刚还想着自己不能陷进去,可如今对上男人冷冷的样子,一颗心酒委屈的不知所以。
男人的话就像一个导火索,所有的委屈,裹挟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彷徨、害怕,如同将要决堤的上红,将他幸幸苦苦建立的防线,全部冲毁。
少年双唇紧闭,下唇被卷入口中,仔细看还能看到唇缝中,露出的一点小白牙。灿若星河的眸子,也被水晕充满,仿佛随时都要决堤。
“哎”沈景逸轻叹了一声,到底狠不下心。
手指点上少年紧闭的双唇,将他带着齿痕的双唇解救了出来。
“苏苏。”男人的语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宠溺,苏北却觉着更难受了,究竟是难受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眼泪不要钱似的落下来。
沈景逸看着满面泪痕的少年,一颗心软的不行,哪里舍得说一句责怪的话。心疼的将他的小小少年搂进怀里,吻去他眼角溢出的泪珠,动作轻柔的仿若对待珍宝。
“怎么这么爱哭,苏苏是水做的吗?”
苏北抬头望进男人的眼里,见里面全是疼惜与宠溺,不见丝毫的责备,才顶回去,“才没有,我是冰激凌蛋糕做的!”
闻言,沈景逸是真的只能叹气了,少年鲜活明媚的样子,他是真的舍不得说句重话。初识的苏北太过乖巧懂事,言谈举止都带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疏离礼貌,让人心疼的紧。如今刚刚养出两分真性情,他哪里舍得苛责。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冰激凌蛋糕做的苏苏有多甜!”
两人本就靠的很近,沈景逸倾身而下,挺括的鼻翼,若有若无的贴着少年纤细优美的脖颈,似是品尝寻觅,更是无声的诱惑!
青涩如苏北,怎么受的了这样的挑逗,男人的气息打在脖颈间,炙热的仿佛要把他融化似的,再也顾不上心里那些不清不楚的思绪。
“咕咕····咕咕······”突兀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响起,沈景逸没有克制笑出了声,却在看到少年凶巴巴目光的时候,及时收住了笑意。
“不许笑。”刚刚还害羞的少年,此刻故作凶恶的样子,像只出生不久的小奶猫,伸着肉肉的小爪子奶凶奶凶的小样子,可爱的让人想捏一把。
“好,不笑,不笑。” 沈景逸顾念着苏北的肠胃,怕把人饿坏了,领着人下楼去吃饭。
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包裹着苏北有些微凉的手,仔细的将他护在楼梯内侧。
不知怎么的苏北就有点想哭,这种被人疼惜的感觉真的很好,不管这份感情出于什么目的,又或者能持续多久,他都不想放弃,他想顺着自己的心走一次。即使有一天遍体鳞伤,他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