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安宁 第7章 悔过

灰暗朦胧的环境，我下意识抬起头环顾四周，看见宋安宁站在高楼边缘，摇摇欲坠，宋安宁的眼睛总是给我一种灰暗的感觉，瞳孔没有丝毫光亮，她的眼睛似乎是一面支离破碎的镜子，勉强映照出我的轮廓，雪地里的救世主，多年以后脑中残存的执念，宋安宁喊着我的名字笑着看我，随后高楼边缘再没有她的影子，她跳下去了？我呆愣在原地，下意识低头无措，抬眸却对上宋安宁深邃的眼，没等我细想，她再一次的跳下去了，是梦吗？或许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了，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微笑着跳了下去，不知道是第几次，我看着那张愈发血肉模糊的脸，惊醒过来。

我惊魂未定的坐在床上，一如既往的安静，并没有什么不同以往的改变，冷静下来我起身洗漱，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我很清楚瓷佑之并不打算告诉我过去，宋安宁的出现有一定的概率问题，即使是出现了也毫无意义，正思考着，突然敲门声从面前的门后传来，宋安宁的悠悠开口：“何弃，我想你了，我想见你”我被她吓得后退，方才梦中宋安宁血肉模糊的脸历历在目，下意识的行为让我忽略了宋安宁会出现在任何地方，身后靠着的人正是一脸玩味的宋安宁。

“嗯，你知道吗，我梦见你了，你认为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瞥了她一眼，撇过头去讥讽问道。

“梦是潜意识的残留，你在想我的话在我眼里就一定是好事，怎样的梦呢？”宋安宁漫不经心摇晃着手中的咖啡，慢条斯理的开口。

“想你就此消失，算是想吗？我梦到你死了，我无数次想在现实中看到的事情却只会出现在梦里，我每天按时吃药，定期去医院治疗，可是我发现只要我还在，你就永远不会消失。”我的语气透露着无可奈何，和诸多复杂情绪。

宋安宁安之若素，用手比了个耶眯着眼睛，挑了挑眉轻笑道：“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何弃，让我消失的代价是你的命，你愿意吗”

“如果说我真的想死了，你或许也会阻止吧，你爱我”我摇头苦笑，我的命是宋安宁口中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事实并非如此，爱我的人是她恨我的人也同样。

“……”宋安宁阴着脸，无话可说别过头去。

这样子的她倒是可爱了些，不似平日里那般孤傲了，我走近她，趴在她的肩上压低嗓音：“被我玩弄的人一直是你，你以为制胜的筹码不过是我留给你的唯一手段，宋安宁，我真挚坦诚的微笑你这辈子都看不到。”

“……”宋安宁依旧不语，死人般僵直站立着。

“无话可说了吗，既然这样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忽略了她被风吹起从而被盖过的眼睛，那对冷寂森寒的瞳孔。

“曾经相爱的人为什么要恶语相向”宋安宁没有走上前来拦住我，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语气平静，宋安宁再次强颜欢笑着开口：“你讨厌我吗？”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根本不需要思考，我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淡淡一句：“我不讨厌你，也不喜欢你。”事实上我回答这个问题根本无足轻重，只是意外的不解宋安宁这样子问的理由。

宋安宁欲言又止，但还是缓慢开了口：“那就好，能陪我去临江的河边看看雪吗？很久没有一起去看了”

我点头应声：“嗯”昔日相爱的两个人如今关系却是如此的僵硬。

熟悉的红砖石路上银装素裹覆盖了一层薄雪，晶莹落在宋安宁的脸上，没有化，或许是她的脸实在是冰凉的缘故，仅剩的温暖是彼此呼出的热气，可是渐渐的也化作雾散去了，桥边屹立着着照亮雪花的路灯，灯光恰好落在宋安宁的脸上，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未见寒冬，不遇故人，宋安宁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烟头寥寥的火星缓缓闪动，呼出的气是烟还是热气，细碎零落的雪花伴着刺骨的风吹的我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我的冬天很冷吧，那么我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吗？”我看着面无表情抽着烟的宋安宁，忍不住问。

宋安宁侧过头看了看我，淡淡道：“你比我要重要，我随时可以消失，但是我并不想离开你，你也并不想我就此离开”

冰面上层层裂缝和我27年的人生一样，易碎难支，轻轻触碰就会碎的不成样子，我再次不争气的流了泪，灼热滚烫的泪水滴落在雪地上，融化了部分雪，我的泪好歹并不似我一样冰冷，我低垂着头，背对着宋安宁颤抖着开口：“是这样吗？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宋安宁没说话，算是默许了，我好几次欲言又止才得以开口：“我和你谁才是原来那个何弃？”栏杆上的雪冰凉，仅仅是将手放在上面一会便麻木了。

宋安宁噤了声，好一会才继续道，还是那般从容不迫的语气：“你认为的答案就是问题原本的答案，何弃，最好不要迷失了自我”我回过头去，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后，我却毫无察觉。

两个近在咫尺的人，互相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彼此的心跳，可是我却觉得我们相距咫尺天涯，我有些困惑了，迷失自我是什么意思，我好像已经开始迷失在黑暗里了，我蜷缩在角落，泪水止不住的从脸颊滑落，视线也随之朦胧，只是低声呢喃着：“我到底做了什么呢？...安宁，宋安宁你告诉我，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子一直困住我呢？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将我拉出深渊，保护我，安慰我，陪伴我...可是为什么反目成仇呢？我错了，我不应该创造出救世主的...”质问和小声的唾弃在宋安宁听来或许不痛不痒，她依旧会一如既往的坚持自己的想法。

宋安宁掐灭了烟，烟灰飘飘然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里，染脏了雪“我不能说，阿弃，你再等等好吗，你只要一直记得我，你就会知道一切你想得到的回答，我没办法的我迫不得已。”宋安宁的脸还是冰冰凉凉的，说出的话冰冷无比，我听不出是谎言还是什么了。

“一直记得你？你又犯蠢了，我记不清昨天发生的事，记不清过去，记不清喜欢过的人，更记不清你说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忘记的只会越来越多，直到彻底将自己淹没在失去记忆的麻木和恐慌之中”宋安宁想要继续开口，我摇了摇头打断了他：“不需要去问一些无聊的问题，也不需要安慰和怜悯，你只要听就好了。”

“……”宋安宁安静了好一会，慢条斯理道：“潜意识里记得我就好，即使在你的心里我是多么坏的人也没关系。”宋安宁的温和突如其来，我一瞬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只好侧头，摆摆手跳过这个话题：“雪下大了，该回去了，不是吗？你也应该走了”我说的不假，雪确实是比方才要大得多。

“明天见，阿弃”宋安宁温和有礼的告别，转过身走进雪花弥漫的巷子里，身影刹那间消失。

下次见，宋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