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安宁 第6章 过去恩怨

凛冬已至，岁月蹉跎，今年的雪格外的大，依稀记得旧时也曾下过这样大的雪，那个时候宋安宁也是现在这般性格，丝毫没有改变，宋安宁本不是柔情可亲的人，也不再装出一副温和软性子的模样，而是现在这副不要命疯狂的状态，关于瓷佑之的记忆少之又少，我不了解她是怎样的人，只知道她曾经遭受过很多另眼相待，自卑又敏感，但是这种敏感在她的身上或许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珍贵天赋。

回到家后，我发现家中似乎莫名干净了不少，是宋安宁吗？除了他和我，我再想不出第三个可以随意进出这栋房子的人了，“宋安宁，你在家对不对？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瓷佑之到底是什么人？我并没有足够的信心相信自己的记忆。”我笑着冲柜子后的人影招了招手，那身影明显颤了颤，从阴影中显现出一张熟悉的脸，还是那样的苍白灰暗。

“叫我？想我了吗...这很好呢”宋安宁丝毫没有在意我问的问题，轻佻的打趣让我放弃了询问她的心思，宋安宁依旧是唇角含笑，眸间晦暗沉寂，我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她宋安宁...常是言谈晦涩要么闭口不谈，思考间，宋安宁扬了扬眉，垂眼扔出冷冰冰一句：“想...知道？你猜猜看好了”

对于她一以贯之这样漫不经心的模样我早已习以为常，索性莞尔一笑一字一顿道：“宋——安——宁——，我可以猜得到的事情就用不着问你了”

宋安宁撇了撇嘴，不紧不慢的走到我的面前，身形微微前倾摇头叹息道：“自己忘记的事情却再次想要回忆起来，于是来询问我？蠢货”似谴责又好像是嘲笑？我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我踉跄着后退，极力压抑着心中强烈的不安蹙了蹙眉，抬眼看他：“那又怎样呢？宋安宁你觉得满嘴谎话的你说出的话有几句值得我参考呢，所以说你的回答于我而言不过是细枝末节”对上宋安宁那双阴冷的眸子，此时仿如死人一般呆愣停滞，我还是一如往昔面不改色直言道：“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安宁”

客厅骤然变得安静，宋安宁的手紧紧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摁在了墙上，嘴角微微上翘仿佛我的所有心思她都尽收眼底，宋安宁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脸，而后掐的愈发紧了，注视着我戏谑开了口：“你和一个不重要的人形影不离，阿弃...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宋安宁原本漠然冰冷的瞳孔骤然一缩，低声嗫嚅着：“为什么呢？何弃我问你...我问你为什么不喜欢现在的我了呢？我们同时存在，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爱你得到你的回应...你明明知道！你知道的！你不知道吗？阿弃，你可不可以好好的听我说一次话！？你能不能把我说的话多少听进去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我爱你啊，这难道不是爱吗？不是吗？何弃...我问你是不是？！阿弃~求你了回答我好不好，你回应一下求你了，拜托...”宋安宁是让人怜悯的矛盾体，她没有办法控制跌宕起伏的情绪，也没有办法把控自己极端的爱。

我垂下黯淡无光的双眼，目中愕然“我没有办法喜欢上任何人，安宁，我更没有办法喜欢上你，你是偏执可悲的矛盾体，即使你的一厢情愿是我造成的，我也可以做到冷漠的视若无睹，宋安宁我们根本就是不同人啊...”我抬头看着这个拥有了我不曾拥有过愤怒情绪的女人，无可奈何道。

“不同的人就不可以在一起吗？”宋安宁突然抱紧了我，因为哭泣而断断续续的声音那般可怜：“何弃，我只是想每年都和你在同一个地方看同一场雪，今年也不例外...”

我推开宋安宁，抬头凝视着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宋安宁，答案和机会，你选择哪一个？”我不记得我究竟做了什么，或许我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或许应该试着爱她，哪怕是赔偿我也应该装□□她才是，我是这样虚伪不堪的人。

宋安宁莫名笑了，拍了拍手嘲笑道：“真是两个有趣的选择，可惜我不选，何弃...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什么性格，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你真的以为假装爱我，我就会忘记你的所作所为吗？何弃，恨你的人不止我一个人，我替你揽下来那么多麻烦事，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宋安宁话锋一转，我怔在原地。“我会一直折磨你，到死，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麻木了？已经不能够辨别我的谎言了？这些都是我的报复，何弃你不妨猜猜，瓷佑之扫把星的外号和你的关系大不大呢？”宋安宁笑嘻嘻的表情让我感觉到毛骨悚然，是故意装出这幅样子的吗？

我疑惑的注视着宋安宁，语气微颤：“什么...意思？瓷佑之扫把星的外号和我有关？你想说什么”对于宋安宁的话我感觉到莫名其妙。

宋安宁的身影泯灭，客厅又回归了往日的安宁，我迫切的夺门而出，想要知道瓷佑之在什么地方，她被另眼相待是否和我有关系，又是怎样的关系，思维越发混乱了，见到宋安宁的次数越多，就证明我的理智被逐渐吞噬，直到最后混沌和疯狂占据我的身体，治疗似乎也变成缓兵之计了。

“何姐姐，这么着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外套都没有穿诶，很冷的...”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叫住了我，瓷佑之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我的身上，这是做什么？瓷佑之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附近，她经营的钢琴室分明离这很远，这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对于瓷佑之的出现实在是不解，我僵硬的转过身去看向她，眉头微皱，抬眸凝视着瓷佑之不答反问道:“瓷佑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瓷佑之将手中装着方糖的纸袋递给我，瓷佑之满目亲和，笑眼盈盈道：“当然是来这边买方糖呀，我那附近似乎没有商场之类的购物场所诶，倒是很巧呢，要去我那边喝杯咖啡吗？”瓷佑之的手搭上我的肩，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我冷冰冰的注视着她那双放在我肩上的手，浅浅一笑：“这样啊，外套给你，我并不冷。”我褪下外套递到一脸怅然若失的瓷佑之手中，“瓷佑之，聊聊吧。”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回去。

“那就一起喝杯咖啡好了”瓷佑之拿出手机轻敲屏幕，似乎是在叫车，她转过头朝我笑了笑：“我叫了司机，稍等一下就好。”

宋安宁似乎同雪相似，冬季出现的次数最为频繁，愚蠢的想法油然而生——世界上再没有冬日宋安宁或许就泯灭至此了，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我喜欢冬季，喜欢雪，喜欢冰冷的触感，唯独不喜欢在我7岁那年寒冬出现的宋安宁，我似乎隐约记得那时正值寒冬，我被死死的摁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在我快被父亲掐死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撞向我父亲，拉着我一直跑，直到甩开我那个满脸醉意拿着酒瓶追赶我的父亲，那孩子正是年龄和我相仿的宋安宁，她微笑着站在雪地里凑近我，紧贴着我的耳朵，嘴中呼出的热气源源不断，好像是在说些什么，我似乎听不到，记忆到此中断，我连这个也记不清了吗，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根本毫无印象，并不能排除是因为父亲的暴力从而导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我或许会永远困在宋安宁心中与我初见的那场雾蒙蒙的雪里。

“何姐姐，不要发呆呀，上车了呢？”瓷佑之摆了摆手，拉起我上了车，她坐在我的边上，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她和我的距离异常的近“在想什么呢，何姐姐，你好像时常安静下来发呆，有什么很担心的事情吗？”瓷佑之眸光微动，掠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看着窗外不停歇的雪，扭头扫了瓷佑之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用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语气平静缓缓道：“你喜欢我吗？佑之小姐”

“喜欢，真的很喜欢”她凑近我，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惊喜亦或是羞怯，观察几秒后猜慢吞吞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你呢？”

我吗？我不懂，我靠着座椅，轻谈一声，轻描淡写一句：“我对你没有感觉”无法爱上任何人，是最痛苦的诅咒。“原因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喜欢我不接受”

“你很温柔，虽然话很少，这只是因为你自卑，他们说和你相处的人都是扫把星，可是你只是不爱说话，对每一个人都很温和有礼，所以我并不觉得和你相处有什么不好，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么的好”瓷佑之目光灼热，语气严肃的并不像是玩笑话，她的眼睛里已经呈现出了许多未曾说出口的话，同样的天真，同样的异想天开，同样的让人觉得悲悯。

我转头神情淡然，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微笑“……原来这个人是我吗？瓷佑之，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果然还是很难，执着的跟踪，监视，追求一个没有可能的人是最无趣的行为”我双手交叉，摩挲着手指，不禁担心瓷佑之会成为下一个桎梏。

瓷佑之像是早就料到似的摊开手轻飘飘道：“那我也会一直喜欢你，难道你喜欢宋安宁”听到她口中出现宋安宁的名字我并不例外，毕竟推测出他们有着不小的过节。瓷佑之顿了顿，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看着我的眼神透着幽暗，“她每年都说会和你一起看雪吧，你忘记了吗？”瓷佑之颓废到已经聊起宋安宁和我的事情了，这般茫然了吗？

或许吧，我已经记不清细节了，我拼了命的想，头痛欲裂，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从大脑中闪过，我抓不住记不清——

“今年也和我一起看雪吧，一个人很没意思”宋安宁的邀请。

“你可以选择信我或者不信我，因为无论你选择哪一个，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结果永远都不会改变，何弃...我和你使用着相同的身体，你想好了再回答”宋安宁冷不丁的威胁。

“很冷吗？我抱抱你。”宋安宁的声音何时这般温柔了。

“今年也许同样的愿望好了，祝愿我一直在你身边好吗？”期盼又似是祈求。

“何弃姐姐，你怎么了？”瓷佑之拍了拍我的肩，将热咖啡放在我的手中，温柔询问，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眸光黯淡下来，欲言又止。

“没什么，我有点事情，先失陪了。”我摇头，将咖啡拿在手中，径直头也不回走出了门

宋安宁，你的意思是说不忠的人会死在这片雪地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