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 西塞莉·布兰度的奇妙冒险 第6章 章六

乔纳森·乔斯达正在接受训练。

事情发生在他出院后，与艾莉娜回返乔斯达家，遇到一位自称齐贝林男爵的人说起。

那是一位一直在追寻石鬼面下落的男人，数十年来不间断地寻找石鬼面的踪迹。现在终于在乔斯达家发现了线索。

他掌握着一种名为波纹的力量，只有这种力量才能彻底杀死被石鬼面转化的人。是的，迪奥，他或许还没有死。哪怕那场大火吞噬了一切，甚至他父亲的性命，但有的存在就像下水道里阴暗的滋生物，顽强地存活着。

总之，他开始跟着齐贝林男爵修习波纹的力量。

另一点，他感到忧心的是，他失去了西塞莉的消息。

他曾给西塞莉发过一封电报，内容是关于乔斯达宅起火的事。电报里乔纳森隐瞒了很多，只简短说明了他的父亲和迪奥不幸丧生其中。

他不愿告知西塞莉，有关迪奥的所作所为。那些邪恶事迹让乔纳森自身都感到痛心与震惊，何况身为妹妹的她。

凭心而论，迪奥对西塞莉确实尽到了一个哥哥该有的关心。虽然回想起来，乔纳森也不知那些关心有多少真心。正如过去他与迪奥也像一对真正的好兄弟那般。

但他又想到，西塞莉与迪奥之间的关系多少是与他不同的。无论如何，那二人是一同从贫民窟来到乔斯达家的，他们之间有着更亲密的联系。

乔纳森没有再深入细想其他，总归大火烧去了一切，就让那些纠葛也随之而去吧。

但命运不会轻易告知结束。

乔纳森没有收到西塞莉的回复。最初他没有多想，认为她是受到了打击正在平复情绪。他也没有调理好自身的心态，不知碰面时该如何与她对话。因此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掌握对方的踪迹。

等到发现情况不对时，乔纳森已完全找不到对方的行踪了。

他没有想到，西塞莉在收到电报的当天便向学校请假回来。可他在这里却从未听到关于西塞莉的任何音讯。

西塞莉失踪了。

他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直至齐贝林的出现，意识到迪奥还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乔纳森反应过来，西塞莉极有可能被迪奥带走了。甚至于——他想到失踪的石鬼面——迪奥可能会把这种力量用在西塞莉身上。

这种可能性让他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愧疚中，他没有做到一个哥哥应尽的责任——保护。

好在，他的身边还有艾莉娜以及齐贝林男爵在。

艾莉娜坚信，西塞莉不是那种脆弱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一定都不会轻易认输，并且会抗争到最后一刻。

“还是说，你与她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并不了解她吗？”

艾莉娜的问话未带任何斥责的意味，但乔纳森却受到了一种自身对自身的审视。是的，多年相处下来，他很清楚西塞莉并不是一朵养在温室里的花朵。相反，她具备非常强大的自我意识。只是，“哥哥”与“绅士”这两种身份，反而一时间限制住了他。

就算……他想，就算西塞莉真的被迫成为了吸血鬼，他也一定要把对方救回来。

齐贝林男爵则是更用心的教导他。

“倘若自身不够强大，救人的想法不过空谈。”

乔纳森抛下了一切杂念，专心在波纹的训练上。直到某日，他们收到了迪奥的消息。

山中小镇，风骑士领。

他在食尸鬼街认识并结交的好友史比特瓦根，搜查到了迪奥的踪迹。因此，他们踏上了旅途。

*

有一天，迪奥的手下传来消息，内容关于乔纳森·乔斯达。

对方与他同行的伙伴不断打倒迪奥派出去的手下，即将到达我们的据点。那时尚在白日，迪奥安静地坐在房间内华丽的椅子上，没有任何动弹。但到了夜晚，他便出去了。想来是去见乔纳森。

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伤痕，脸上带着玩味的微笑，问我：“如何，西塞莉？你认为JOJO会活着来到这里吗？”

我平静道：“你没有带着他的尸体回来，那么我相信乔纳森会活着来到这里。”

“……哼。”

我想这个人也确有矛盾之处，明明处处看不起乔纳森，但实际上又认可对方的实力。不然，为何不看着他的部下与乔纳森的战斗到末尾，反而提前回来呢？

我无言，独自回到了房内。

昏暗的房内，只有黯淡的火烛在微微跳动，连书上的字都看得不甚清晰，很是累人。

我真是不喜欢这里。

我合上书本，闭眼休憩。打扰这份平静的是迪奥的手下，这次他们的态度比之前都要强硬。

“喂，迪奥大人有命令，把你带到大厅去看他的战斗！”

看来，是到最终决战了。

我被迫到达大厅时，战斗已经开始了。除了战斗的迪奥和乔纳森，还有尸生人和另几个没见过的面孔，应当是乔纳森的同伴。

“西塞莉，你没事吧！”

“JOJO，在这种时刻，你还抽得出闲情去关心别人吗？！”

“她是我的妹妹！”

“她和你可没有任何关系！”

我完全不想加入他们的对话，何况他们的气氛早已自成一个世界。迪奥的身体看起来是被乔纳森劈成了两半，在裂开的边缘。而乔纳森也没好到哪里去，脖子被迪奥狠狠地攥住。他们俩都离死不远。当然我也是，我身边还围着尸生人呢。

我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迪奥察觉到自己无胜利的可能性，他会毫不犹豫让尸生人杀了我。

这种时候乔纳森是帮不上忙了，我只能寄希望于他带来的同伴上。

冷静点，西塞莉。想想你看过的那些戏剧，你知道如何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请……救救我。”

我颤抖地开口求助。

声音要细小，脸色要苍白，眼神要无助，能流下几滴泪是最好。看，多么可怜呀，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抓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面对着可怖的非人生物。信任遭摧毁，生命受威胁，作为正义的战士们，怎能这样袖手旁观呢？

“这位小姐，请不必担心，我们必定会将你从敌人手中解救出来。”

回应我求助的，是一个黑色的长发男人，后来我知道他的名字是史特雷。

在我们这边与尸生人缠斗之时，迪奥与乔纳森的战斗也进行到了白热化。我无暇顾及那边的情况，毕竟作为一个没有正式经过战斗训练的人类，保护自己不受尸生人的伤害已经是我的极限。

“危险！”

迪奥与乔纳森战斗出现转折点的那刻，史特雷忽然喊了一句，然后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下，落在了史特雷的怀中。一道带有明显攻击性的光从我身前几米处掠过，被这道光击中的那几个尸生人，霎时间灰飞烟灭。

“他从眼中将自己的体/液射出，发动了这道攻击……”

乔纳森还在那边说着什么，我没仔细听。这次我确实被吓到了。

“谢谢你……”

我有些僵硬地对史特雷道谢。

“应尽之事。”他礼貌地将手从我的身上拿开。刚才，因为他的相助，我才不至于死于迪奥最后的攻击之下。“这就是恶鬼在临死之际，对人世念念不忘的挣扎。”

他似乎颇有感叹，我没有回应。

“好、好险，不仅是乔斯达先生，甚至连自己的妹妹也……”

我是不太清楚这个带着帽子的金发男人悟出了什么，对我而言，如果迪奥不这样做，反而一点也不像他的性格。

那个人就是这样烂到无药可救的人渣罢了。

迪奥的身躯燃烧着，从露台坠落。我缓缓走了过去。

没有人拦住我，乔纳森察觉到我的接近，朝我望了过来。

“西塞莉……”我怔了一下，他的眼中有显而易见的悲伤。乔纳森又朝着露台下方望去，“迪奥……”我听见他喃喃道，他流泪了。

“……”

这让没有眼泪可流的我陷入了几分尴尬。

毫无疑问，乔纳森也是个无药可救的人，指在善良方面。

我望向迪奥掉落的地方，那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他也真的完全落入这黑暗中，不再醒来了吗……或许。至少，我没有任何感觉。

迪奥，和我一同降临到这世上的你，我的哥哥，你真就这样死去了吗？

乔纳森摇晃了一下，像是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我下意识伸手接住他，但却忘记了我们之间体型与力量的差距，接是接住了，不过我也倒在了地上。

我再次无言。

“乔斯达先生！”

好在他的同伴们马上过来，将他从我的身上挪开。我也无力再去思考更多的事。

不管如何，今日的夜晚，已落下帷幕。

*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风骑士领恢复了平静，我们一行人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艾莉娜在老家等着我们归来。这些年来，我与她一直保持着信件的交流。有时候，你会需要一位女性好友的存在。

她当了护士，在当地的医院工作，并且已和乔纳森成为恋人。他们早该如此，只是曾经被迪奥打断而已。

我在艾莉娜的照顾下好好休息了几天，并且做出一个决定。

我说，我要去修道院。

回来的这几日，乔纳森曾来找过我，询问关于石鬼面的事。他问我有没有看到它。

我当然看到过，它就藏在我的身上。但我没有说出去。

出于一种直觉……？对自己的保障？很难说清具体想法，总之，我想藏起它。

我对乔纳森撒了谎。

“抱歉，JOJO。我不知道。”

“迪奥确实给我看过它，并且想把我转化成吸血鬼……但是我拒绝了。他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要拿着你的人头让我改变想法。之后，我就一直待在古堡的房内，等着你们到来。之后的事……”

我适时地流了几滴泪，一副要站不住的样子。乔纳森马上劝慰我，并且转移了话题。

他相信了，他怎么会不相信？如果他连对试图杀他的迪奥都能落泪，又怎么会怀疑我这个从未对他展示过恶意的妹妹的话？

史特雷他们没有来打扰过我，我猜测这其中有乔纳森的周旋。这帮波纹使者不一定会信任我，但他们绝对会信任乔纳森。

话虽如此，我依旧有些担心这帮波纹使者哪天私下找上门来，于是便干脆利落地对乔纳森表明我要去修道院。

我说我要去那里赎罪，为我的哥哥，为那些死去的人。迪奥已经无法忏悔他的罪过了。但我可以，我想对上帝祈祷，愿他的罪孽消弭，愿他的灵魂安息。

唉，多么可笑的一件事。赎罪？难道迪奥需要别人赎去他的罪恶吗？他甚至从不觉得自己有罪。就算上帝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只会觊觎上帝的位置。

乔纳森一开始试图劝阻我，他不希望我把迪奥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可我语气坚决，艾莉娜也劝不动我。于是，只好就此作罢。

我就此进了修道院，终日与上帝相伴。

当然我并不打算一直留在这里，只是何时出去，我还未做决定。

十二月很快过去，一眨眼又是新的一年。

一月下旬，艾莉娜与乔纳森那边传来消息，表示他们即将在二月份举行婚礼，希望我能前来参加。

我在当日寄去了贺卡和礼物，但并不准备前往。

他们即将去美洲度蜜月，我站在窗前看着月色，天空暗沉。

不好的天气，我心内想到。

似乎真应了坏天气的预警，隔几日，我在报上看到艾莉娜所乘的船出事故的消息。船上基本无人生还，只除了艾莉娜和她怀中的一个孩子。

事故？恐怕是人为……

我拿出石鬼面，翻来覆去的看。我思忖道，我还在等什么，一个抉择的时机点吗？

毫无疑问，迪奥在船上与乔纳森发生了战斗。而这次乔纳森真的落败了，那迪奥呢，茫茫大海，他如何生存？所以，是该毁去石鬼面吗？

不久后，我接到一个电话，来自艾莉娜。

她的语调十分冷静，她问我：“西塞莉，石鬼面在你这里吗？”

那霎那，我知晓她在船上已明了许多事。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笑了笑，说道：“艾莉娜，你要来见我吗？”

我未等她回答，直接挂了电话，回到房内复又拿起石鬼面。这次，我的动作很果断。我将它戴了上去。

略显粗糙的面具覆上我的脸庞，我感到一种刺骨的疼痛。霎时间一切天翻地覆，血红色的光充斥着我的双眼，我感受到无数人恐惧的低语声，又感觉身在至高天堂，接受众人的朝拜。我重心不稳，跪倒在地上，双手与冰冷的地面相触。瞬间一切又转变为暗蓝的色调，几近墨蓝的海水吞噬了我，我身处冰冷的大海深处。但尚能呼吸，也未被压死。

我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往深处游去，入骨的寒冷，周身已出现白霜，但我恍然未觉。一切都是虚幻的景象，我不管这些，不知疲倦地向下游去，直到看到那口棺木为止。我伸出手去，手指与棺木相触，它响动了一下。我的身体穿透棺盖，我看到非人的存在。

“迪奥。”我呢喃道，重又回到修道院窄小的房间。

他果然没有死，还活在大海深处。吸血鬼的生命漫长无期，终有一日他会打破枷锁归来，而我们再次相逢。

我要等他，我必须等他。我们一同来到世间，我须得亲眼看到他的结局，而不是提前一步进入地狱，在底下咒骂着看他活在世上为非作歹。

我并没有等艾莉娜到达，便离开了修道院。我留下一张纸条，像是一封挑战信。我写着，你要怎么找到我？

这实在很有趣，不是吗？

你要怎么找到我，艾莉娜？还是我终有一日厌倦这躲藏游戏，至你身前与你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