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8
和精英上忍谈恋爱还是有好处的。并足雷同看出我不想带班,主动帮我和上层讲明了这个任性的想法,并不得不多做了许多任务。
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更多的工作时间和更高的受伤概率。而我的代价是更加无法开口。对于忍者,愧疚是最没有办法的情绪。卡卡西愧疚的时候——唉,卡卡西从来不愧疚。我将目光转向脑海中已经有段时间没见的玄间。这家伙更是不论在什么场合都嬉笑怒骂、不在话下,愧疚对他来说太私密了,或许对我也是。我不好说雷同是不是怀着愧疚的心情,但我假定他是爱我的,于是才更加肆无忌惮,也索求得更多,只是求来的东西越多,就越无法脱身,卡卡西大概知道我的劣根性是永远保留自由,但他却罕见地没有出手相助。
明明看到我和玄间在一起的时候,很嫉妒来着。
我很早的时候就和并足雷同坦白过了。那是上个冬天的事,他正捏着菜刀切开我买回的笋,除掉棕黑色的外皮后就是白净的笋肉。我按分工收拾好口蘑,正欲打开水龙头洗手,没想到嘴比脑子更快,就这样说出了一直让自己不安定的想法。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我们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握着刀柄的前端,开始将新鲜的猪肉切成小块,动作很快,又一幅心无旁骛的轻快样子。我以为是灶上的水声掩过了自己的声音,于是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我不知道我们这种正式的关系还能继续多久。虽然只要你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把猪肉和笋片放到瓷盘里,看着我叹了口气。
我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我以前也这么对我的前男友说过。
所以玄间才会这么舍不得你啊。并足雷同竟然笑起来。他笑颜温和,眼睛里也带着笑意,棕色的眼仁几乎可算作蜜糖。我想起第一次见面,他正是这幅表情,只不过更年轻,也更快乐,在训练场上打败对手,结了和解之印,接着去喝水、擦汗,但现在要擦汗的人是我了。你说什么?
他收敛了微微上翘的嘴角,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梅见,我虽然......比较温柔......但并不是那种很好讲话的男人哦。
我也不是个很好讲话的女人吧?我撇了撇嘴。玄间有告诉你这点吗。
在骗人吗?话音刚落他就上前一步,威压如影子,我说不出什么辩白,而头顶过分直白的白炽灯叫来一团晦暗罩住全身。我缓过神来,这才发觉雷同极少动怒。
你说谎的时候会眨两下眼睛。
我装没听见。反正,我就是一个无法坚定什么东西的人。
他很安静,只是一直看着我,那目光不是恳求,亦不是愤怒,称不上痛苦,却也并不轻松。我迷惑地思索片刻,却不敢开口,只等着他来揭露我先前种种罪状,好叫我一身轻松、求仁得仁。
但是雷同摇了摇头,又轻松地笑了。你不坚定我,也不坚定别人。如果说,对前男友说过这样的话......是卡卡西吧?
玄间似乎知道自己不算重要,所以嫉妒的人从来不是他或他。
你很软弱啊,梅见。
我强硬地忍住眼泪,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这样编排我和他吗?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眼睛里的神情叫做什么。
遗憾,并不是;受伤,大多如此;寂寞,这是我的部分。他也是怯懦的,只是比我勇敢许多。
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微笑,只是微笑,我心口又痛了起来。我知道,你至少尝试过坚定。只是很难,所以暂时放弃也没关系。
我垂着眼睛,看到他脚上的拖鞋,丑丑的上忍绿,青蛙样式,和我脚上的蛞蝓相搭配。
我不会再尝试了。
这句话呢?也对前男友说过吗。
我迟缓地摇了摇头。
哈哈。
但是并足雷同很高兴地把食材丢进锅里。那么,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知几年几月,又或许只是梦里,并足雷同曾和若干人值守过火之国边境的据点。那时三战已近尾声,金色闪光和瞬身止水的名号响彻五大国,年轻些的忍者也跟着轻松许多。白日里众人要戒备着四方的敌人,还要执行小范围内的侦查任务,处理各处传回的情报,制定计划,换班......驻守据点是很累人的,尽管大多数忍者都只有十几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必须按照排好的活动表或休息或放哨。他那年将近二十——也或许过了——总之,身为带队的精英中忍,大概的确是队伍中年龄最大的人。
某个夜里,他巡到东面,那个朝着木叶的方向,却突然看到了一个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罐子。干净透明,正放在用泥袋子堆成的矮墙上,里面浮着点点橙黄。
夜间不得点火,否则会暴露坐标。这是三申五令过的规矩,如今却破在这里。
尽管是据点内部,但这实在影响不好。
再转过矮墙一看,竟是一个披着头发的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夜里这么冷,她却只穿了贴身的睡衣和睡裤。
她看到自己,很惊惶地收起手里的信,道了声抱歉。
他记起这是和夕日红一组的女孩。只是夕日红擅长幻术,她则表现平平,因此没记住名字。谁的信?
家里写来的。
雷同伸出手去。
抱歉,这是规定。读完后,我不会外泄任何信中的内容。
梅见,早速ですが^
三天前,妈妈去世了,走得没有痛苦,是在梦里。战争期间,不好办丧事,节哀。收拾出来的东西已经存到寄放处了,你请多注意。
信末没有署名。他只看第一句,拿着信纸的手就不自觉地攥紧了,并微微抖起来。雷同不忍继续看下去,何况这短短两行字已经诉尽苍凉。这封信是怎么送到的?或许是亲族孩子用传递情报的方式夹进驻点,然后才交到她手上。
她低着头,没再说什么话,却已经将大字写明白在脸上。
......战争......
并足雷同只能匆匆地走了。想着夜深寒凉,不得已,带回了一件遮风保暖的外套。看到自己带着衣物折返,她不怎么惊讶,只是叹气道。明天还有任务,你回去吧。
看出并足雷同眼中的不赞同,她态度稍显强硬,我马上就会回去。
他静静看了她几秒,深夜,空中偶尔有孤星一闪,她脸上苍白干净,扑簌落下的、肩上的黑发中却仿佛有细密的哀愁般不绝的河水淌过,没有一分希冀。萤火在她脑袋的侧后方交相辉映,自然照不到已被夜色笼住的、迟疑而模糊的五官,好像眼神逐渐结冰,心里有几分火热仍未可知。雷同走过去,神使鬼差地走过去,按住了那个罐子。
和我回去。
她终于狐疑地扭过头来,并足中忍......
他从上至下地看到川岛梅见的脸,深吸一口气,才找回声音。
......回去吧。
这件事,她再也没有提起。并足雷同不知道那次去世的到底是谁的母亲。如果是同胞的兄弟或姐妹,写信的语调不至于这样冷。如果只是亲戚,那为何在信里摆出了十二分的尊敬。
可能这只是战争时家庭关系复杂的孩子的缩影。只是自此以后,他反倒上心起来了。原来川岛和自己当过一年的同学。战争结束后,他发现,原来她总喜欢在烟花明亮的地方发呆。某天之后,他发现,原来她喜欢卡卡西。
写这章时,一直在循环宇多田光的誓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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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ss me once, kiss me twice
あなたを下さい
Kiss me once, kiss me twice
Kiss me three times
お願い
Kiss me once, kiss me twice
あなたを下さい
日の昇る音を肩並べて聞こうよ
共に生きることを誓おう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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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里,很多很多地方,我都写的很克制。并足雷同折返,自叙的时候说“不得已”带回一件外套,什么是“不得已”?是心念已动了,但于情于理并不合适,他却是坚定的人,不愿违心,于是循着直觉,终于做出这举动。梅见少年时有多迟钝,二十代的事后就有多敏感。大约这样的情感也是折磨了,但战争和私情,一旦有了先河,那么带来的便不止苦痛。
下一章写雷同或者说大部分忍者眼里的卡卡西和梅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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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pisode 18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