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7
我从楼顶看到窗户开着,偷偷爬墙、溜了进去。
不大不小的房间,放着大小适合的柜子、桌子、椅子,干干净净,只摆着加了相框的相片和一个金属质地的笔筒,里面垫着海绵,不放笔,反倒插了许多崭新的苦无,反着冷冰冰的寒芒,像铁黑色的荆棘怪物。
卡卡西抱着被子躺在双人床的一侧,看起来只要朝左翻个身就会掉到床下,却依然固执而危险地用后背挨着边缘,姿势像正在梦里跑步。他睡得很沉,银发的轮廓没有白日里那么锋利,全都软趴趴地贴着脑袋,却并不十分凌乱。我对着卡卡西这幅神秘的睡颜发了几秒呆,看到他眉间极细极小的皱纹和鼻尖上落着的温和的青灰色亮光,这大概是从窗户外反过来的,但村里并没有这么晚了依旧亮着的路灯。过去同床共枕时,我没有现在那么仔细地观察过旗木卡卡西的脸。大多数时候是因为太累,但也可算作一种冷漠的懒惰,觉得既然已经完事,看或不看,难道有什么别的乐趣么。我终归是寡情的人。
我伸出手,发觉他肩膀上的鲜红纹路简直叫人看得入迷,忍不住张开指甲,一抠,指腹正好按到他光洁的皮肤。
他立刻醒了过来。“......梅见?”
带着第七班抢完铃铛后,卡卡西久违地消耗了一下体力,回家冲完澡后倒头就睡。在被川岛梅见唤醒前,他梦到了第七班的合照。年轻的波风水门,模糊的、晃动的黄色头发,轻轻揽着才刚休战的带土和他,琳在微笑,带土嚷嚷着要站在中间,而自己始终没有笑......相机后有人,快门一按,突然回到了十五年后。
披着鬼魅长发的女人久违地出现在昏暗房间里。卡卡西深吸一口气,看梅见面无表情地缩回手,再联系刚刚皮肤表面的触感,已经知道是她。
“梦到谁了?”卡卡西当没听到,直接坐起,靠着床头看我。
我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问我,为什么一直没剪指甲。
说长不长,但确实已经到了会妨碍做事的长度。没有涂料也没有打磨,指缘光滑,没有死皮,依旧是上回和并足雷同互相剪了指甲后再用挫条磨成的形状。我舒展手掌,在房间里露出十指尖尖的双手,黑暗里,他的左眼一下子红了,“......你做什么?”
我觉得我真贱,虽然卡卡西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他甚至不需要我再说什么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缩在被子里,抱着他缓和下来的脖子和肩膀,发觉我和卡卡西早已不复从前。如果是雷同的话,会同意我这样做吗?
不会吧,不行吧,这样没有自尊的样子是不被允许的。我慢慢睡着了,慢慢在梦里看到自己回到草坡上,问他,你会为爱而死吗?
雷同眼也不眨地反问我,那么,凶手是谁?
卡卡西如临大敌地看着我,我继续胡言乱语,所以,就是你了,你就是青春了。在我第一次抬眼和最后一次回头的中间,我翻来覆去地注视你,但我只看到自己。对,没错。因为只有青春才会指责我们的不成长和无作为。你是我们的所有物,可是又那么轻巧地弃我于不顾。
所有人哄笑起来。我看到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红担忧地伸手来摸,冰凉的触感激的我一惊,反应过来刚刚是多么痴多么恨。
不要总是这么幼稚。卡卡西走过来,白了我一眼。他穿着深色的连体衣套装,身前是交叉的棕色带子,手里抓着忍具包。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我后退,再后退——你是谁?脚底一歪,天旋地转的深绿浅绿像一张很沉很重的毯子,直往我头上扑。
我惊醒过来。卡卡西面目似思索,支着手,正卧在面前一尺不到的距离,细细地打量着我。“你梦到我了。”
其实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没办法去全心全意地回馈雷同,连单忍住寂寞都做不到。我实在是......如果现在就要作那种无聊的比喻......我想,自己已经是一败涂地的坏女人了。他接住捂着脸倒下的我,再一抬手,居然摸到一把热泪。
枕套和被子都湿了。卡卡西毫无怨言地把东西丢进洗衣机,给我找来靠枕,又炖了粥。我计算着雷同回村的时间,心道自己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从前的**已经失去意义,如果没有人为爱而死,那么世界上也不会有忍者的存在。
我心灰意冷地穿上衣服。卡卡西看着我欲言又止,见他最后放在床头的水杯依然在原位,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梅见。”
这声呼唤让我放下了握住门把手的手。“抱歉,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这没有什么。”他软下语气。“为什么来见我?”
好直白,好锋利。我笑了笑,纯粹因为摘下面具的代价太大。“玄间小组在村外。”
卡卡西一言不发地盯着我,像一支被取了箭镞的箭,叫人即使重伤至心口流血,依旧不死。我被那样外露的失望盯得几乎流下泪来,“......不要逼我......”
逼什么,这有什么,他叹出气来,扶着柜子回身,不愿意再看。而我开始为那只正放在他手边的空碗感到恐惧。“滚。”
我出门的一瞬,听到屋内传来清脆碎裂声。大约是我想象成真,某物确是将碎不碎的样子......
但到底还是碎了。
我不知道怎么和雷同提分手。既然我做出了背叛他的决定,就没有再享受他的温柔的理由。但这个好人说不定会原谅我在他出任务时做的烂事。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从睡梦中醒来时,他抱住了汗流浃背的我。“噩梦吗?不要担心......”
雷同穿着好闻的棉质睡衣,长衣长裤,带着阳光的味道,软软地贴着我的脖子。他一直觉得我没有从宇智波鼬的那件事中恢复,但也从来没有明说。我会这样觉得,是因为总习惯去猜测某人的某举动所为何意。他知道吗?我猜他是个不肯叫人难堪的好人这回事。我摇头,道“没关系”,他立刻献宝般捧出折了角的杂志,翻到寿喜锅那页,跃跃欲试地问我要不要试试看。
“这是冬天时吃的吧。”我对着那些泡在番茄锅中的软烂肥牛卷,只是笑,没看他的眼睛,“现在的时节,适合吃——”
雷同安静地合上杂志,无奈起来,“又要吃冷拉面。”
“没错!”我转了转眼睛,其实我一张拉面券也没有了。“我来请客吧,就去一乐拉面吃。”
路上经过一家花店,大门处摆着雏菊和许多我不知名的花,开得鲜活惬意,我多看了一眼,雷同就说要去买。
“家里不是有一个空花瓶吗?”
“其实是花盆。”我顿了下,“我还是重新买个花瓶吧,让那个花盆空着好了。毕竟是很老的东西了,可能不太结实......”
雷同奇怪地“哦”了一声,但也没多起疑。
木叶气候温和湿润,似乎有许多不同种类的花。雷同牵着我走进花店,立刻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跑过来,问我们想要买什么花。我注意到她身上崭新的护额,猜测大概是新人下忍吧。“我想买点可以摆在家里的花。”
雷同补充道。“而且是看到就会让心情变好的花......”
女孩“嗯”了一声,笑了笑,“你们是情侣,对不对?”接着以不让我们回答的速度飞快地推荐道:“康乃馨、郁金香、满天星,还是合欢?如果偏好浪漫些的话,洋桔梗或玫瑰也可以。只不过这些花带着茎叶被切下后能保持新鲜的时间不长,除非带着盆回去养护。”
我扫过眼前灿烂热情的向日葵和一团团的绣球花,惊讶于下一句话的脱口而出。“兰花呢?”
“你喜欢兰花?”并足雷同捏着一枝形如莲花的米白花朵,细看,花瓣要更尖,没有莲花的圆润温和。他面前是一盆妖冶如异域舞娘的花朵,在店内灯光下呈朱紫色。花瓣很薄,又长又钝,边缘并不锋利,越靠近花蕊越褪成白色,我在心里数了数花瓣,不多不少,正好六片。
小女孩晃着马尾走过去,指了下那盆被放在角落里的花,“如果你要兰花,店里只剩这盆了。其他的还没有......好吧,其实是很难寻到,以后也不一定有。”
我看了眼雷同手里的花。“这是什么花?”
她会心地笑起来,“边上都有标签的......”
我眼力好,一下子看清标签上的小字。
新娘花。
雷同捻着手中清纯而美丽的花枝,面色如常地对女孩点了点头。“把这支花和那盆兰花包起来吧。”
我走近了些,才看到他柔软棕发下的耳边愠红。
他伸手搂住我的腰。“很喜欢兰花吗?”
“也没有很喜欢啦,”我吸了一口气。“不过是记得兰花少见,所以问了一下而已。”
“我还不知道你么,”并足雷同无奈地提过装了花盆的塑料袋,把自己挑的花枝塞给我。“说着像好奇,其实已经是喜欢的意思了。”
前文卡卡西折磨女主,现在女主折磨卡卡西
*突然想到一个脑洞,只不过cp是纲手和水门,妹是双,妈呀,我太有能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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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pisode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