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退去后的绿洲犹如舞台的幕布,平静中带着华丽的波澜。
卡卡西的面具不知道散落到了哪里,少年上忍只能捂着左眼,拿出忍者抹额系在脑后,从沙丘中跳出来。
脚下砂砾突然塌陷,黄沙半掩处,一具尸体慢慢暴露,死者咽喉处插着卡卡西的苦无。
方圆三丈内,除了一死一活,没有其他人。
收回按在忍刀上的手,卡卡西抿起唇,双手结印,“通灵之术!”
“啪!”
白色烟雾中窜出只巴哥犬,满脸起床气,爪子刚沾到滚烫的砂砾就嗷地跳上卡卡西肩头:“凌晨三点!砂隐边境!还有具带着九尾查克拉的尸体!卡卡西,你是打算让我用鼻子当罗盘还是除臭剂?”
帕克抱怨,“上次出任务之后,我要去找小樱,你不让,怎么现在任务还衔接上了?我还想找小樱呢。”
“听见了,现在你找吧。”屈指轻弹犬毛上沾着的沙砾,“二十盒高级狗粮,找到人再加三张木叶澡堂全年券。”
任由帕克跳上自己的头,卡卡西掏出封印卷轴,三重封印阵闪烁不停,尸身被压缩成符咒后,卷轴上的墨渍微微发光,尸身上的木叶标记泛着寒光。
由帕克选定方向,身影消失在沙漠里。
真是麻烦,茫茫沙漠去找个小孩,只希望她乖乖呆在原地,不要增加难度,卡卡西不抱希望地想。
乖乖呆在原地?才不要呢。
帕克鼻尖戳进滚烫砂砾的瞬间,春野樱正把封印卷轴拍在沙堆上。女孩指尖还粘着半干的花汁,这是三天前采白刺草时,三人组中最后一名同伴被她“不小心”泼到的证据。
“木叶A级任务专用卷轴——”她对着太阳眯起眼,卷轴边缘金线在烈日下流淌成火影岩轮廓,“团藏老贼,派人杀我还用村子的公费物资?”
“卑鄙!无耻!下流!”
沙漠突然掀起热浪,砂隐村城门在百米外若隐若现。巨谷之中,沙壁高耸,城墙连绵不断,堡垒大小不一,高低错落地落座于村内,远远望去,像是一个又一个竖起来的法式面包。
进入村落的唯一途径是通过城门,上面悬挂着红色沙漏标识,标识左右是一圈又一圈的阶梯,上设有多个瞭望塔和哨岗。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三十七座瞭望塔同时转向,春野樱猛地趴进沙坑,好严密的守卫。
水门叔叔说过,目前砂隐村不与外来忍者交往,明说自己是木叶的人,怕不是直接活腻了。
这是什么天崩的勘探任务啊……
春野樱掏出纱布绕头缠上三四圈,蒙住显眼的发色,琢磨其他进村的路子,不进去不行啊,粮食、水源都不够,沙漠昼夜温差大得厉害,不清楚沙漠状况的她要是留宿野外,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掏忍具包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一袋种子,是她平常练习木遁的产物。
绕到沙丘避风处,运转查克拉,将种子催熟。
沙漠缺水,连种子也不爱发芽。
查克拉之下,只催生出几株西瓜秒,藤蔓快速攀爬、开花、结果,短短十息间,翠绿的颜色猛然暗淡,只来得及留下大大小小三十只瓜,藤蔓全部枯萎。
“怎么回事?感觉查克拉调动的范围更大了,九尾?”
春野樱摸摸额头上的汗,试探性地喊了几声,没有狐狸搭话也不恼,“奇怪,上次把你喊烦了,还知道骂我两句,今天咋这么消停。”
顾不得多想,说不定什么时候沙尘暴再来,不在聚居处,还是不大行,得进砂隐村。
她先是在箩筐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双手伸到筐底,试图找到一个最稳固的抓握点。她的手指轻轻扣住筐边,她深吸一口气,集中全身的力量于双臂,猛地向上一提……
没提动。
浑身解数使出来,箩筐却只是微微抬起了一点,旋即便重重地落回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春野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的神色,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会这么重?”
辛辛苦苦催出来的瓜,都是钱,就算卖不出去,自己吃也解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哪个都不舍得扔。
稍作休息后,她再次尝试,这次她调整了姿势,双脚微微分开,稳稳地扎在地上,弯下腰,背部绷直,用尽全力去扛那个装满西瓜的箩筐,一步三喘地向前挪,脚印刻在沙面上,凹出深深的洼痕。
陌生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守卫的警惕。
“砂隐闭关期间——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守卫长刀横在少女颈前,刀刃映出她鬓角渗出的冷汗。
春野樱捂着心口踉跄后退,竹筐应声裂作两半。三十颗绿色大西瓜骨碌碌滚到守卫脚边,最圆润那颗“恰好”撞开刀鞘。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怎么砂隐村管得比木叶还要严?忍者不让进,连平民都进不去?
“哎呀!”女孩跌坐在沙地里仰起脸,声音有些发颤,“这可是用来委托任务献上的定金!摔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年轻守卫喉结滚动:“西……西瓜?”
他们的命令只是不让任何人进入,并未提到关于接受委托或货物的问题。特别是近几年来,砂隐村的任务发布量锐减,尤其是C级和D级任务几乎无人问津,更不用说高级别的任务了。
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请求,他们感到十分为难。
春野樱见对方犹豫不决,再次尝试沟通:“西瓜不收,粮食呢?大米,白面要不要啊?”
她快速地补充道,“我家是粮商,雇了木叶的忍者过来采药,期间遇上风暴,才和大人走散了。只要你们能接受我的委托,送我回家,委托金是什么都好说。”
听到这里,守卫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粮食对于任何一个村子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资源,尤其是在这样环境恶劣的砂隐村。再加上这小孩看起来就不像厉害的样子,能出什么事情!
守卫眼睛转过女孩单薄的胳膊,手上光滑,没有茧子,柔嫩白皙的像是根本没干过重活,人不能进去,得上报高层。
“怎么回事?不接任务就不接,抓我干什么!我父亲可是火之国境内最大的粮商,你们怎么敢对我无礼!”春野樱色厉内荏,被守卫一只手拎进村内守卫所,恨恨地锤了锤腿,可恶,不就是个子高点吗?牛什么牛!
守卫所仍旧是沙石结构,窗子小小的,只有木叶窗户的四分之一,屋里一张长桌,一个高脚橱柜,水壶被高放于上,很珍惜的样子。
靠着桌角,春野樱席地而坐,周围饶了四个忍者,东南西北压根没有留出逃窜的方向。
她熟练地拍碎了两个个头最大的西瓜,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是在自家的厨房里。
鲜红与翠绿相间的瓜瓤露了出来,水灵灵地冒着甜蜜的汁水,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清香。
春野樱自己吃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开始分给看守她的四位守卫。
那些守卫们一开始婉拒,身子都要退到门外去,耐不住春野樱实在热情,西瓜实在恼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说不出一句不吃。
只见春野樱一边把西瓜往他们手里塞,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家的瓜包甜,父亲大人就靠这个白手起家的,不甜不要钱,要不是因为有它们,我被沙尘暴吹走也活不到找到你们这一天。”
守卫们两两相觑,目光中先是犹豫,随后便是难以掩饰的渴望。其中一位年轻些的守卫率先败下阵来,他咽了口口水,轻声说道:“这……这样不太合适吧?”
话虽如此,他的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西瓜,其他几位守卫见状,也在半推半就之间接过了西瓜。
一时间,五大一小同时咬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守卫所内。
春野樱滔滔不绝地讲着传承自“祖辈”的经验,“西瓜不能光挑大个的,容易打眼,得先看瓜藤,直的不甜弯的甜;没有滕就看纹路,越宽越清晰地就越甜;还可以听声音,像这样……”
守卫们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西瓜,模仿着春野樱的样子,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西瓜表面,试图捕捉到小孩口中的规律。
春野樱非但不阻止,反而还很热心,挨个指导,告诉他们如何分辨不同声音背后隐藏的信息。
“这里,听到没?这个声音才是对的。”
守卫们纷纷点头,看起来比自己做任务还要上心。他们砂隐村植被不丰,有的吃就不错了,都来不及挑什么甜不甜,可是听听外面人的小诀窍也不亏,回家还能跟家里人学学。
万一村子里真和大户做粮食生意,他们就可以给家里人也挑出个微甜个大汁水足的西瓜。
马基来此,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马基不满,“这是咱们对待可疑分子的待遇?”
有人搬凳子,有人递扇子,连橱柜上的水壶都给人搬下来了,不是平常喝他们一口水心疼得要死的模样了呗?
“可疑归可疑,不是还没确定吗?”守卫小队长擦了擦脸上的汗,竭力为屋里的部下说好话,“就一个小孩,他们还是能制住的。”
守卫们大多都是中忍,对上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孩,还是四位,要不然队长也不能放心离开。
马基哼了一声,“谁制住谁还不知道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