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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呈同学。”
放学铃声敲响后，陆呈确认着自己该带的东西是否已经全部拿齐了，却突然感受到人形的阴影笼罩在桌边，这样的经历很少出现在陆呈桌边，他暗暗猜测着是班长还是卞同学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卞瑞宇那张有些焦虑不安的脸庞。
“你......没事吧......周五的时候......”
“哦哦，已经处理妥当了。”陆呈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抬头有些不太确定地小声补了一句，“应该算是吧。”
“应该吗？”
“话说回来，多亏你帮我和夏翼齐请假了，不然我可能就要背上逃学的处分了。”陆呈撑着书包借力站起身微笑着欠了欠身，“谢谢你啊，瑞宇。”
“啊......小问题而已。”卞瑞宇低着头短促一笑，“你没事就好，因为我看你今天一天都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陆呈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都顿了一下：“我？”
“是啊，陆呈你今天一整天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啊。”卞瑞宇侧过头捂嘴轻咳了一声，面色通红，“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搞错了......”
陆呈本人则恍惚了一下，转过头正好可以看到窗外楼下的学生们争先恐后往校外走的场景，良久才再次抬起头小幅度勾了勾嘴角。
“可能确实是吧。”
“陆呈同学......”
陆呈的视线转向斜后方的座位，夏翼齐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但陆呈大概能猜得到对方在忙些什么，苦笑了一声：“还说要帮他补习功课来着......”
“欸？难道夏翼齐同学以后都不会来了吗？”
“唔......可能吧？”“为什么都是这么含糊的回答啊。”
陆呈扯出了一抹更加苦涩的笑容，他看着卞瑞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拍拍对方的肩膀故作轻松地开口：“安啦安啦，明天再见吧，瑞宇。”
他把两根手指抵在额侧故作帅气的眨了眨眼，随后笑着跑出了教室，卞瑞宇原本还打算伸出手叫住对方，陆呈自己却又从门后探出头来：“不用担心，明天还会是如今天一般稀疏平常的日常，让我们继续做朋友吧，瑞宇。”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卞瑞宇叹了口气，随后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条形灯，伸手揉了揉又开始隐隐作疼的胸口。
朋友......吗？
******
“你今天居然还会来上学，我挺惊讶的。”“你在说什么鬼话，今天不就是星期一吗？”
放学归途中，陆呈嘴角微抽的含糊回答道，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后颈，而他身旁的林书辽微微眯眼，镜片后的目光颇有审视的意味在。
“话说你星期五怎么回事啊。”“啊，什么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真是受够了，这家伙一直在回避问题！”周雅音恨得牙痒痒地伸手向陆呈抓来，被陆呈一个灵活的走位躲开了，而周雅音也并不罢休地再次扑了上去，“这家伙已经开始学着无故早退了，想联系他还联系不到，再这样发展下去就是旷课，打架，退学一条龙了！”
“不至于吧。”陆呈再次躲过了周雅音的魔爪，双手作投降状哭笑不得，“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嘛，手机坏了啊，收不到你们的消息。”
“那我们去你家按了半天门铃为什么没人开门啊？”“门铃好像也坏了吧，啊哈哈......”
“我们还敲门了，臭小子。”“那可能当时我正好不在家？这一点我个人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哦？”
“你给我去死吧，陆呈，你楼上房间的灯都还开着呢！”“啊......那可能就是我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灯了吧，真是大意了啊哈哈哈——”
陆呈笑到一半就不敢笑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周雅音那双毫无笑意可言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陆呈强忍着被这道目光杀害几十次的痛苦将目光转向了林书辽，却见对方叹了口气后伸手摘下了眼镜夹在了衣服领口的位置上。
这个瞬间，陆呈觉得自己的生命走向了终结。
身为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陆呈自认是比较了解林书辽的，作为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少爷，林书辽完全没有夏翼齐的那种傲气，对外展现出的更多是知书达理且颇有教养的形象，他少有的腹黑也只会在陆呈和周雅音面前表露出来，在学校其他同学眼中他就是一个完美的“贵公子”形象。
但陆呈很清楚，这个家伙也是会生气，而且这个家伙的愤怒可比雅音那种随心所欲的性子比起来恐怖好几倍，而他摘下眼镜的这个动作就是他发飙的前兆。
“陆呈啊。”
林书辽微微眯眼，脸上的笑容依旧随和，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呈一瞬间想起了诺启升。
“来，我有话和你说。”
陆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但想到次日之后他应该就对这两位好友不再有所隐瞒便松了口气。
算了，就这样吧。
******
阳光以一个完美的斜线落在桌面上划过了伴随着动作微微起伏的纸张上，再将书桌边的身影分成了光暗两部分，伴随着时间流逝光影的分界线越发倾斜，落在人影那如红宝石般光泽的瞳孔中闪耀出朦胧的红晕。
殆影放下笔，低头快速浏览了一遍自己刚刚写的信件内容，最后咬牙撕掉丢进旁边因为纸张将近半满的垃圾桶。
【真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反正现在我们俩已经玩完了，这样的结局真是无趣啊】
脑中不快的声音抱怨般的响起，殆影懒得理他再次起笔在新的稿纸上写下“至陆呈”几个字后，门口突然传来了轻缓的敲门声，殆影以秒速操控暗影拉开抽屉将稿纸和笔之类的东西丢进去，并在同一时间起身冷静开口：“请进。”
陆呈打开门后只把头探了进来，看着殆影有些不自然的笑道：“你还好吗？”
见殆影慢慢点头，随后注意到陆呈的表情相当微妙：“怎么了吗？”
“回来路上被人狠狠骂了，不带脏字直击灵魂的那种。”陆呈尴尬地笑一声，伸手撩了撩额侧垂下来的刘海，“不过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之后我就应该不需要和他们撒那么多谎了吧。”
“陆呈——”
“话说回来。”陆呈转而又露出了很刻意的笑容低头道，“然允浩和诺启升他们准备来了，如果你......”
“准备好了。”殆影轻笑一声接话道，“本来这房子里就没有东西是我自己的吧，除非当初我遮身的帆布你还留着，不过那也是捡来的就是了。”
陆呈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什么，扑哧一声捂嘴笑了出来：“那种东西早丢了好吗？”
“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除了一些垃圾......”说着殆影有意无意挡了下身后的垃圾桶，转而看向陆呈柔声道，“......等一下我会处理的，近月来多受你的关照了，陆呈。”
“不，这种话应该我来说才对。”陆呈伸手刮刮下巴轻笑道，“你教会了我很多，也让我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世界，谢谢你。”
“......”殆影没有回应陆呈的话，他只是低头看着地板问道：“我走后你会怎么样？”
“我吗？”陆呈微微颔首，轻笑一声无所谓地道，“按他们的说法，他们会让信锈把极晨接走，然允浩也会设计一个合适的场合离开夏翼齐的身体，最后就是帮我消除记忆，这一切都会像一场梦一般结束吧——”
他看向这个被重新打理布置的像没人住过的样子的房间低声道：“——一场荒诞离奇的怪梦。”
两人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陆呈耸耸肩，抬头淡笑道：“殆影啊——”
“嗯？”“干嘛？”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陆呈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看向那个像烟雾般缓缓出现在小乌鸦身后的浓密黑影道：“抱歉啊，我是想和小乌鸦说话来着。”
“嘁。”
黑影有些不快地咂咂嘴。
“所以说为什么直接把我的名字拿去用了啊？搞得现在这么麻烦。”
“那要不给你重新取一个？”陆呈苦笑一声伸手一幅想出绝佳方案的样子看向黑影。
“为什么是给我重新取一个啊？不应该是帮这家伙重新想一个吗？”黑影以更加咬牙切齿的语气道。
“要不‘小黑’吧，小黑这名字多好！”陆呈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取名的能力到底有多差微笑着道，一直没说话的小乌鸦刚想吐槽，却见黑影居然沉默了，似乎在回忆什么。
“你不会......喜欢这个名字吧？”小乌鸦挑了挑眉，“你......没事吧？”
“只是想起以前的事觉得有点巧而已。”
黑影小幅度颤抖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却在看到小乌鸦的表情后提高了几个度。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关心智障的眼神看我啊！我又没说小黑好听！”
“那就这么决定了，小黑！”
“所以都说我没同意啊，而且你取名的水平怎么和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差不多啊？！”
小乌鸦叹了口气，打断了搭档的吐槽看向陆呈，认真问道：“所以刚才陆呈想说什么？”
“小黑”见这两人似乎打算说正事，冷哼一声又潜入了殆影的影子中，陆呈愣了一下，随后急忙摇摇头，低头看着脚边的位置小声道：“没什么，只是随便叫叫。”
“陆呈——”“我，我下去准备一下，然允浩他们应该要来了。”
陆呈打断了殆影准备说的话，露出尴尬的笑容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合上了门，殆影愣在原地良久，最后自嘲的笑笑在床边坐下，无奈开口道：“出来吧，早看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