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过来破窗!他们要放火!”
关月梨急着大喊,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压低声线。
外面忽然亮起黄光,火已经烧起来了!
玄色撞了好几下都没能将窗撞开,似乎是外面也有木条封着。
他丝毫不敢耽搁,立马去撞别的地方。
而关月梨见这种情况,亦马上跑到床铺下,使劲去掏被她这三日不断摸回来的硝石、硫磺。
关月梨将趴在桌面的人,使劲推到地上,刮了些在一旁烧过的碳灰。
也不知道这伤害会不会打折扣,可关月梨顾不了这么多了。
空气中由于大火,呼吸已经变得困难了,关月梨手都有些抖,生怕用量不对。
还在没出事,她赶快将这对混合的药粉随意用一块布包起来。
关月梨朝着玄色大喊道:“玄色,趴下!”
随后她将手中的小布包朝着门口扔去。
“砰!”
一声巨响后,被冲击着往后推开撞到墙上的关月梨,心想道:完了,比例没控制好!
可意志还算清醒,身上的疼一阵一阵的,关月梨撑着去看玄色的情况。
好在人比她这个弱女子好很多,玄色先是将关月梨扶出去,再将方才救下的领头丢出去。
关月梨才注意到方才那包小型炸药,不仅给他们炸了个门,还引来了守在外面的人。
一把把举起的弓箭对着关月梨与玄色。
关月梨有些绝望,“完了,我们今天不会真要交代在这了吧?”
站在对立面的人,不由分说,箭已经脱弓射过来了。
玄色亦是迅速举起藏在腿上的剑。
“等等,你们要是再不住手,方才那些炸药,我可就扔过去了!”
随着关月梨大喊,对面的人似乎也有些犹豫了。
可只有关月梨知道,她手中的不过是一块布而已,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关月梨便继续道:“你们替人卖命杀了我们,可有想过当你们完成这任务可真能活命?”
关月梨与这些在这码头辛苦了三日的人便全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是以这句话简直就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射过来的箭少了,玄色一人完全能兼顾。
关月梨开口前便是在赌,赌这次来的人不是那背后之人的心腹,亦是如这批从榆志港到此苦力一般,最后用完后就杀掉。
可也只是消停了一小会,箭又射过来了,而关月梨他们完全不清楚那边的情况到底是如何的。
三人躲在一木桶后,关月梨问道:“江洵也可有说什么时候过来?他要是再不来,我们可就团灭在这了。”
此刻,关月梨无比后悔深入虎穴的决定,真的是完全低估了人心。
“主子应在路上了。”
关月梨注意到前方的那口井,她给玄色指道:“你看那井,是否能通到海面?”
这口井,他们在这住三日,都没人用过,应该是干枯了的。
现在他们也只能赌这个了。
二话不说,玄色在断后,关月梨先利用井绳下去,玄色再将人绑好扔下去,关月梨接应,最后玄色才从上面一跃而下。
“方才井边的痕迹都掩盖了吧?”
关月梨摊在地上,喘息着,还不忘上面的情况。
看着玄色点头,关月梨的心才送了一些。
也不知道在下面过了多久,从井上面隐隐约约传来声响。
“井下可有人?”
关月梨摒住呼吸,连眨眼都不敢。
忽然间,一双眼,关月梨与他对视上,可就在关月梨心脏快要停掉时,那人却离开了。
“回大人,下面没人。”
“大人,清点完毕,少了三人,许是逃出去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关月梨才敢让心脏继续跳动。
她与玄色对视一眼,纷纷都松了一口气,就这样原地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三人才从井底出来。
此前,玄色打探到此处便是敬王领地的邻州白平州。
这里的火就只剩零星火苗了,关月梨不敢多看这里,跟着玄色便一同往外走。
“你能确定,江洵也会来白平州吗?”站在分岔路口处,一条是通往白平州的县城,而另一条则是前往敬王所在的领地长顺州。
若他们要回京城,要么通过长顺州北上,要么就是走水路。
可这两个于他们目前而言的情况都不太可能。
没有路引,过不了长顺州,没有船,走不了水路。
玄色回道:“前日主子回信,已在路上。”
关月梨看了眼还躺在玄色后背的那男子,嫌弃眼神难以控制。
夜幕降临,两人手中也没有灯火,夜间走路也确实不安全,便随意在路边的茶摊屋棚下坐下。
“少夫人,可要给主子传信?”
关月梨摆手,说道:“先等等吧,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要去哪。”
王家大费周章将藏在东海的一大批军械送来榆志港,而榆志港对接的人却将这批王家的守卫给全杀了。
还有他们不断运来的硫磺和铁石。
这整个白平州定是个巨大的藏匿点,只是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何人。
王家有嫌疑,可与王家暗自接触的左相亦可疑,就连与白平州相邻的敬王亦可疑。
可这些关月梨都没证据,全凭猜测。
*
快马加鞭,江洵也已经跑死了三匹马,日夜兼程带着一小队人马前往白平州。
可路程实在遥远,而右都督更是在东海中了毒。
王家一定是有问题的,他们竟敢在自己的住宅特意布下毒阵,引得前往的江洵也与右都督直接中毒。
若江洵也继续藏匿自身实力,怕是没办法将右都督带出王宅。
而因此耽误了一日给右都督做思想,才让他的戒心渐消。
可今日自早晨起,江洵也便莫名觉得心燥,可就算不停歇,也还需一日才能到白平州。
再次换了马后,江洵也才终于瞧见了白平州的地界碑。
“你们沿着路往县城去,你们几个跟我走。”江洵也将人分成两拨。
他带着人前往码头。
临近码头处,江洵也带人找到了拿处被烧毁的住所,他皱眉道:“搜。”
江洵也没有下马,他并不相信有玄色护着,以关月梨的聪明才智会在这样一场火事中出事。
“没有找到。”
江洵也这才下马,观察着被烧得所剩无几的废墟,试图从这蛛丝马迹中找到关月梨他们的去向。
他走到那口井旁,注意到了地面上有过拖拽。
顺着方向,倒是让江洵也找到了个大致的方向。
寻着不深不浅的痕迹,江洵也带着十来人,追了过去。
在分岔路口时,江洵也停下了,他在猜,关月梨的想法。
最后他带着人一同往县城走去。
“分批入城,城内最大酒楼汇合。”在城门外,江洵也遇上了分开而走的另一拨人马。
顺利进城后的第一件事,江洵也便是让人暗自去各大药铺,诊堂找人。
“可有怪异之处?”江洵也站于窗边,俯看着大街上的人。
白平州的百姓,靠近码头,却无海盗骚扰,过的亦算滋润太平。
正言回道:“码头起火是昨日,可却没人议论,亦无人关注,一切如常。”
“无人关注?”江洵也扯起嘴角的笑意,双眸却无甚温度,“去查知县。”
“是。”
这里临近敬王的封地,而王家嫡长女又是敬王的续弦,江洵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敬王。
只是动机不对。
敬王要这批军械无用,当初他若是想要这个皇位,便轮不到如今的皇帝来坐。
江洵也也不闲着,将人都派了出去,将这座县城的消息,知县的消息,关月梨的消息,玄色信上所写的军械消息一一暗查。
只是在别人的地盘,总不好过多的明目张胆。
“主子,知县夫人今日清晨从城外寺庙回城时受歹徒劫掠,却因有贵人相助而躲过一劫。”
江洵也能敏锐察觉到不对,“何人?”
“听闻是一女道士。”
这一次,江洵也倒是由心失笑。
“找人去看着点她。”不用江洵也刻意说明,正言也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了。
江洵也握着手中的杯盏,自言道:“闯了一次虎穴还不够,竟还敢闯第二次。”
没过半个时辰,门再次被敲响,江洵也还以为会是别的消息回来,便没过多关注。
“主子,正律那三人被抓了。”正言跪倒在地。
江洵也猛地起身,表情严肃问道:“因为军械有消息了?”
正律领到的任务就是去查军械的消息。
“嗯,有一人身亡,他身上没有留下消息,却又一张纸条,应是抓了正律他们的人留下的。”
正言将纸条递给江洵也。
“立即离开白平州,否则这些人以及你们,都要将命留下。”
语气狂妄,江洵也看完,神色并无什么变化,而是问道:“关在何处,找到了吗?”
“已经确定了。”
“走。”江洵也仰头将那杯茶喝完,拿起桌上的佩剑,便往外走去。
趁着夜色,江洵也带着四人潜入了知县白霍的府邸。
据查探,正律三人被关入了白府的地牢。
利索干掉入口的人,江洵也举起火烛,穿过暗黑的地道。
一块小石子甩到地面,霎时间,通道两旁的机关全被触发。
江洵也便站在入口冷眼看着,等这波机关用完。
花了点时间,他们才走到地牢里,也难怪入口的人少,原来是对机关的自信。
地牢里有很浓厚的血腥味,伸手不见五指。
江洵也骤然停下脚步,有别的呼吸声。
剑已悄然出鞘,火烛亦早就熄灭。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