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红颜 第11章 第 11 章

幸而时间已晚，楼道里寂静无人。

程旖满心都是想要责怪、想要质问的话语，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疯了！”最终，她紧咬牙关，挤出几个字。

傅淮之的神情平静得很，仿佛对自己刚刚那出格的举动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是，我是疯了，程旖，你可以喜欢上别人，凭什么，就不能试着……”他向来都是极为克制自己的，可今晚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格外放纵。要知道，他压抑了多少个日夜，才终于积攒起了这点勇气。

程旖一下子打断了他：“够了。”

如今早已不是那伤春悲秋的青涩年少时光，大家都已经过了那般幼稚的时期。

程旖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眼神直直地望向远处。

程旖直接打断了他：“别说了。”

如今早已不是那伤春悲秋的青涩年少时光，大家都已经过了那般幼稚的时期。

程旖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眼神直直地望向远处。

“傅淮之，你别再喜欢我了。”程旖的声音轻若鸿毛，可真真切切地传入耳中时，却好似一把尖刀直直捅进心窝，疼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傅淮之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低声道：“我送你上去。”

他想要伸手触碰她，程旖却侧身躲开了。

进入电梯后，程旖将傅淮之拦在电梯门后，他们隔着电梯门两两对视。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傅淮之眼角那一滴泪猝然滑落，就像黑夜中划过的流星，在脸颊上划出一道晶莹的痕迹，仿若银河坠落在脸庞。

——

学生时代的傅淮之是极难追到手的。

至少比程旖预想中的要难得多得多。

程旖坚持追了两个月。她从未追过别人，全是从那些狐朋狗友的经验里现学现卖。每天早上都坚持不懈地买早餐，放学后也等着他一起回去。

这两个月下来，和傅淮之的关系非但没有丝毫进展，反倒把他们班上的人都混得烂熟。

“旖姐，又来啦，要我们说呀，傅学霸那是不会动凡心的。”

程旖带着困意打着哈欠来送早餐的时候，傅淮之的同桌忍不住打趣道。

“他的凡心啊，今天我也撬动了千分之一呢。”程旖轻轻哼笑了一声。

“其实你送的早餐，每次都被我吃了。”他说道。

程旖猛地一惊，脸上的表情瞬间丰富起来：“什么？他每次都不吃吗？”

“算了，那你就帮我催眠他，努力给他洗脑，程旖最好，程旖最美……”

少女今天扎了个俏皮的丸子头，除了周一之外，她很少穿校服，总是穿着一件大大的宽松卫衣，下身搭配着工装裤，走中性风的她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哪怕素面朝天，也好看得不得了。

这话一出口，逗得男生哈哈大笑起来。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答应会尽量试试。

程旖卷起一本书轻轻敲了他一拳，男生马上求饶。

女生站在傅淮之的位置上，手肘微微靠着后面的桌子，侧过身去和同桌的男生嬉笑打闹着。

清晨的阳光似乎格外偏爱她，洒在她脸上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一层光晕笼罩着。

傅淮之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刺目。

他在门口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踏入教室。程旖用余光瞥见了他，立马站得笔直。

“你来啦！再差十分钟可就要迟到了。”程旖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傅淮之的视线在他俩之间逡巡了几秒，缓缓在位置上坐下，一眼就瞧见了抽屉里的早餐，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她和那个男生嬉笑玩闹的场景。

他眼神定了定，语气寡淡地开口：“程旖，以后别送了，我不需要。”毕竟，他家里会准备早餐的。

程旖轻轻摸了摸鼻子，那股子失落感怎么也掩饰不住，但傅淮之的拒绝于她而言就像家常便饭，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下身，脆生生地说：“放学我还是会在楼梯口等你的！”

待程旖离开后，同桌凑了过来，满脸艳羡地说：“傅学霸，旖姐可是真心喜欢你啊。这么个大美女主动追求，要是我呀，早就乐不可支了。”

傅淮之只是掀了掀眸子，淡淡地扫了同桌一眼，并未搭话，而抽屉里的早餐也没再像往常一样转送给别人。

重点高中的高一生活，就如同已经站在了备战高考的起跑线上，老师们的教学进度快得像一阵风。

傅淮之的学习任务繁重得如同沉甸甸的山，每次程旖透过窗子看过去的时候，他不是在埋头奋笔疾书地写作业，就是在耐心地给别人讲解题目。

那些前来问题目的女生，眼里满是爱慕，像是要溢出来一般，总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还想再问一遍，这个时候，傅淮之就会摆出那副冷淡的面瘫脸，语气平静地说：“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对面的女生气得满脸通红，跺跺脚便走开了，这时候程旖总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傅淮之闻声转头看过来，便撞上了程旖那灿烂的笑脸。

她在高中的时候是那样的爱笑，那笑容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能够感染周围所有的人，让大家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起来。

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过了一学期，正逢元旦前夕，程旖像往常一样在楼道里等着傅淮之放学。

不多时，傅淮之背着书包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羽绒服，可那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双腿，让他就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一般，在众多学生里显得格外出众。

程旖眼睛一亮，立刻跑到他面前。

“傅淮之！明天江边有烟花秀，咱们一起去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与他并肩走着。

傅淮之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只是提醒道：“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程旖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又不是没经历过期末考试，可这烟花大会却是头一回举办呢。”

这会儿周围没有其他人，她伸手轻轻扯住傅淮之的衣角，声音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听起来格外温暖：“这还是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呢，不过我拒绝了她的邀请，因为，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看。”

傅淮之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转过头来，凝视了她片刻。少女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昏黄路灯洒下的星芒，璀璨而又迷人，他的喉结又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竟觉得心中有股力量让自己无法拒绝她。

程旖见他这般模样，眉眼弯弯，只当他是默认了，欢快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学校门口，傅淮之家里的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他望着程旖逐渐跑远的背影，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叹声中似乎夹杂着无尽的无奈。

程旖回到家，父亲常年在外奔波忙于出差，根本无暇顾及她，更谈不上关心她的生活了。母亲也常常不在家，大多时候，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人。

亲情于她而言，就像那淡薄的晨雾，虚幻而又难以触及。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只剩她形单影只的身影。不过好在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巨额的钱打到她的银行卡里，对于这样的生活，程旖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满心欢喜地给林宛宛发消息：“你这招可真灵！”

林宛宛那边瞬间就回了：“他同意了？”

之前程旖向她抱怨的时候，林宛宛就建议她适当地撒撒娇。傅淮之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没想到还挺吃这一套呢。

“这可是为数不多他没拒绝我的事情，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你都追了这么久了，要是还被拒绝，那就说明你们俩没缘分，可以考虑换个人追了。”林宛宛说话从来都是直戳要害，就连发的文字都透着犀利劲儿。

程旖回复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现在有希望了呢？”

“你真是没救了。”

程旖就是个只敢嘴上逞强的人，实际上恋爱经验为零。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狂热地心动，对方还是傅淮之，她自己都分不清这份心动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仅仅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不过不管怎样，这些事情她现在都不想深究，只想过好当下。如果有一天她不再喜欢傅淮之了，那就干脆放弃，想太多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程旖找钟凡天要来了傅淮之的微信。钟凡天倒也爽快，没怎么卖关子就把微信给她了，只是还留下了一句话：他回消息很慢的，就像轮回一样。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能不怎么看手机？程旖可不信这个邪，直接就发送了好友验证。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都已经是元旦了，好友验证才慢悠悠地通过。

程旖发了一个萨摩耶小狗探头的表情包过去，傅淮之打出了她的名字，像是在询问。

程旖回了个“对”，然后开始打字。

“你没忘记晚上的烟花秀吧？”

“没有。”那边发来的消息规规矩矩的，还带了个句号。

程旖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那一起出来吃个饭呀？咱们早点吃完还能去抢个好位置呢。”

隔着屏幕，傅淮之仿佛都能想象出对面的程旖会是怎样的表情，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她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的思绪稍稍停滞了一下，目光落在眼前的作业上，心中想着，既然都已经要出去了，那也不差这一点吃饭的时间。

“好。”

程旖其实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冷不丁收到这个回复，不禁挑了挑眉毛，满是意外。

看来这个好学生有点开窍了呢！她美滋滋地打开衣柜，开始挑选待会儿要穿的衣服。

程旖选了一家自己常去的店，那家店的菜味道很不错，她订了最里面的包厢。

傅淮之迟到了几分钟，他穿着一袭黑色的风衣，脖颈上围着一条棕色的围巾，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差别，可在程旖眼里，却像是换了一种模样，透着一种别样的新奇感。

“这算不算是咱们的第一次约会呀？”少女胆大妄为的倚靠在桌上目光热切的看着他。

程旖向来是个擅长打直球的人，可这恰恰是傅淮之难以应对的。

人的习惯真的很可怕，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开始对程旖的这些甜言蜜语没了抵御之力。

傅淮之的唇角微微抿起，轻声说道：“不算。”

“可我觉得就是呢。你看我今天穿得好看吗？”程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轻盈地晃了一圈。

她穿得略显单薄，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只是淡淡地扑了一层妆，身上的厚毛衣搭配着花苞裙，裙摆下露出笔直而纤细的长腿，着实好看。

傅淮之微微低下头，没有作答。

他们一同在食堂吃过几次饭，程旖觉得，好学生就连吃饭的样子都那么赏心悦目。他总是慢条斯理的，像是在细细品味每一口饭菜。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可却也不觉得尴尬。

吃完晚饭，程旖很快就受到了天气的惩罚。她是由家里的司机送来的，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外面的温度。

这会儿刚一出来，扑面而来的冷风就像冰刀一样，直直地穿透她的身体，冷得她彻骨。为了美，真是冻死也不后悔啊。

江边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是人却很多，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头顶。

傅淮之走在前面，眼角的余光瞥见女孩没有跟上来，便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程旖忍不住嘶了一声，缩了缩肩膀，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小步快跑了起来。

“快，咱们到前面去。”程旖看准了一个位置，话音刚落，便伸手拉住了傅淮之的手臂，两人一起挤过人群，来到了前排。

他们坐在楼梯上，程旖又冷得打了个寒颤。

就在下一秒，傅淮之的围巾带着些许温热的气息递到了她的手上。

傅淮之一脸平静地说道：“太冷了。”

那条围巾很大，还是厚实的针织款式。程旖低下头看着围巾，瞬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伸手接过来，披在了自己身上，轻声说道：“谢谢。”

“这围巾太大了，咱们一起围怎么样？”话一出口，程旖就有些后悔了。要是一起围的话，那彼此就得靠得很近很近，就像共享体温、共享呼吸一样。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暧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