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红颜 第10章 第 10 章

"你们的成绩的确令人瞩目，但作为投资方，我们更关心的是，这个项目究竟能带来多少实际收益。"

"心理问题的确广泛存在，可那些心理扭曲的人，宁愿选择激烈的方式来发泄，也不愿意花钱去治疗，不是吗？"

"如果你们的工作室总是这样夸大其词，把普通现象渲染得危言耸听，我觉得这项目确实缺乏投资的价值。"

周依依显然没预料到台下会这样咄咄逼人，怔愣了一瞬，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正当众人正等着看她出丑时，程旖从容地拿起了话筒。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想简单分享一下我的看法。”

她的目光直视其中一位提问者：“所谓的过度渲染，其实因人而异。您认为这是夸大，但我了解到，那些患有抑郁症且有躯体化症状的人，他们甚至连正常生活都难以维持。”

“您这种观点，在我看来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态度。”

程旖转向另一位提问者：“心理扭曲者即便入狱，也需要心理医生的支持。人性本善，如果有人有心理问题，却讳疾忌医，这正是社会需要加强普法教育的信号。只有让大众意识到心理治疗的重要性，才能避免后面再酿成大错。”

“您说是不是呢？”

众人见程旖是个陌生面孔，但她的言辞犀利而有力，瞬间吸引了全场注意。

“至于项目的收益，”楚远洲带着自信的微笑，环住程旖的腰，缓缓站起，“这种事情，小公司才会过于计较。”

“真正有潜力的项目，应具备无限可能。”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这无疑是一次直接的挑衅。

刚才发问者的公司虽然不小，但与楚远洲的公司相比，确实相形见绌。他气得脸色涨红，却碍于楚远洲的威望，不得不忍气吞声。

“我投五百万。”楚远洲坚定地宣布。

“且慢。”一个慵懒的男声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傅淮之站起身：“英雄所见略同。最近我们公司正研发将虚拟技术与医疗相结合的智能领域，我非常看好这个项目，致远出资一千万。”

致远是傅氏旗下的一个公司，在傅淮之的领导下短短几年已跻身市值上亿。

一千万对傅淮之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程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头看去，与徐枝的目光不期而遇。

有傅淮之和楚远洲的支持，他们的信任无疑为项目增添了巨大的说服力。

于是，其他人也纷纷举牌，表示愿意投资。

程旖心中五味杂陈，傅淮之可能不知道云梦的幕后是她，但这一切……

周依依走下台，接下来的公司开始展示项目，而程旖的心思已不在此。

楚远洲深深地看了程旖一眼。

峰会终了，程旖给周依依发去信息，让她带着组员先行返回。随即，她又在工作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这可算是对组员们的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心血没有白费，收获满满，见到红包，群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消息如潮水般涌来。

目前，双方合同以及股份分配条例还来不及拟定，不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总算暂告一个段落。他们这次总共获得了两千一百万的投资金，仅仅是想想这个数字，程旖都觉得心潮激荡不已。只是，傅淮之作为主要投资方，致远与云梦之间必然会有诸多交集。

从洗手间出来时，程旖恰好碰到傅淮之正准备进去。男人已然扯下了领带，领口最上面的那颗衬衫纽扣也解开了，露出一小截蜜色的精致锁骨。他目不斜视，与程旖擦肩而过，就像他们只是两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程旖努力掩饰着内心的起伏，现在想想，自己之前的想法还真是可笑，她原以为傅淮之那豪掷的一千万投资里有自己的因素，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

当程旖出来时，会场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楚远洲正在门口等着她，程旖走到他身边。徐枝也在不远处，看上去同样在等人，她便与楚远洲闲聊起来。大家都在同一个圈子里，几场宴会下来，彼此都混了个脸熟。况且，徐家以海外贸易起家，世代传承，到了徐枝父亲这一代，已经在京市稳稳地扎下了根基。

“我刚涉足商场不久，在这方面，还得靠着淮之多多指点我呢。”徐枝一脸谦逊地说道。这时，她看到了程旖，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主动打招呼道：“程小姐，咱们之前在车展上见过呢。”

徐枝身上透着一股俏皮又婉约的气质，她的笑容看起来并不像是装模作样，可程旖却始终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态度，只是应道：“我还记得呢。”

他们很有默契地都没有提及傅淮之。徐枝又说了句颇有象征意味的夸奖话语：“程小姐你刚才在会上发言思维特别敏捷，我听着都忍不住频频点头呢。”程旖只是微微一笑，也礼貌性地回夸了一句。

这种你来我往的寒暄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反而让人感觉有些疲惫。程旖挽住楚远洲的手臂，正打算告辞离开。

就在此时，却见徐枝眼睛陡然一亮，迈着小碎步向前跑去，嘴里欢快地喊道：“淮之，你来了呀。”

程旖有些猝不及防，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正好听到傅淮之轻轻嗯了一声。他薄薄的眼皮微微抬起，在今晚，两人的视线第一次交汇，尽管间隔了好些日子，可程旖却好像从中品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其中淡漠的感觉占据了多数。

“走吧。”程旖迅速收回视线，潋滟的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意，她轻声对楚远洲说道。

傅淮之冷艳望着远去的璧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自心头涌起，翻搅着直冲向咽喉。他强抑着内心的波涛，挽起徐枝，登上了车。

汽车发动机发出轻微的轰鸣，两辆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程旖坐在车上，表面看不出有丝毫异样。她和楚远洲谈论着云梦未来的规划，还有那些预期要占领的市场份额。这可是一笔数额巨大的投资，如果能够打通并拓宽其他渠道，对云梦的发展将会大有裨益。

“这些等以后再汇报也不迟，现在不必把我当成老板。”楚远洲见她那滔滔不绝的讲述暂告一段落，便善解人意地说道，“今天你看起来情绪很紧绷，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程旖轻轻呼出一口气，靠在车窗上，无奈地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原本不明显，不过从碰见傅淮之开始就察觉到了。”楚远洲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审视，“我倒是有点儿好奇，你们之间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呢。”

程旖假装没有听全他的话，嗫嚅着：“什么刻骨铭心……”

此时，车已经稳稳地停住。楚远洲轻笑一声，说道：“没什么，回家吧。”

深秋之后便是寒冬，夜晚的风呼啸而过，树叶簌簌地扫过地面，发出寂寞的声响。楚远洲跟着程旖一起下了车，他并不知晓程旖之前在楼道里遭遇的事情，只是单纯地想看着她安全地走进家门。

楚远洲温柔地将被风吹乱的她的发丝拂到耳后，程旖的眼睛在路灯的映照下亮晶晶的，宛如星子。楚远洲不禁微微弯腰，那只手顺势捧起程旖的脸。

呼吸交错间，程旖突然偏过脸去，嘴唇只是擦过了楚远洲的侧脸。

“小旖，就当这是对你总是装糊涂的惩罚。”楚远洲后退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程旖刚刚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躲开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所撒的谎，楚远洲都能看穿。程旖也并没有过多的心虚，只是向他挥了挥手，道声再见。

她一边回味着方才那一瞬间复杂的心情，一边随着脚步声踏上楼梯，声控灯应声亮起。就在这时，她的余光扫到一双锃亮的皮鞋。

程旖抬头望去，便看到了那双在会议上就显得无比倨傲的双眸，此刻那双眼眸布满血丝，透着哀怨与缠绵。

傅淮之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那细白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仿佛要把她永远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变故突如其来，程旖甚至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的梦境之中。她的后背紧紧抵着坚硬的墙壁，楚远洲的车还没离开，她瞪大了双眼，呼吸也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你想被他发现吗？”傅淮之在她的耳畔低语，那一贯冰凉的声音此时变得有些沙哑。

程旖没想到，傅淮之竟会突然出现。刚才楚远洲送自己出来时那个吻，他想必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顿时噤若寒蝉，赶忙连连摇头。心跳声咚咚咚地在耳边擂鼓似的，一种紧张又刺激的感觉油然而生。

傅淮之的目光，宛如实质一般，一寸一寸地在程旖脸上游走，似要将她看穿。他眼中那嫉妒与恨意交织着的爱意，此时此刻，尽数倾泻而出。

汽车的轮胎卷起地上的枯叶，缓缓驶离，只留下一片寂静。

傅淮之伸出拇指，重重地碾压着女人娇嫩的唇瓣，另一只手则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当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傅淮之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这六年来，他在冥想中苦苦挣扎，心魔不断滋长，痛苦如同温床，养育着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此刻，一切都爆发出来，化作一腔苦水。

这个吻，由浅入深，如同暴风雨般突然来袭。程旖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在这情迷意乱之中，又仿佛失去了抵抗的力气。两人的舌尖缠绕着，香津在其间不断摩挲，傅淮之的吻霸道而又凶悍，丝毫不留余地。

程旖仰起后颈，承受着他炽热的亲吻。不知为何，他那几乎要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量，竟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微微开启嘴唇。

男人得寸进尺，吻得更深了，长驱直入牙关之内，唇齿相依。那汹涌澎湃的醋意和满腹的埋怨，都通过这个吻宣泄无遗。

分开之时，嘴角勾连着几缕银丝。两人抵着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程旖被亲得舌根都有些发麻，眼睫剧烈地颤抖着，大脑因为缺氧，无法做出任何思考与判断。

“你没有拒绝我，元元。”傅淮之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姿态亲昵得如同爱人一般，说话的声音也如同爱人之间的呢喃细语。

程旖像是突然惊醒，蓦地用力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