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焚千心 第36章 心魔

“不想他死就把那个家伙收了，你不会没有那本事吧？”妖怪向着千青喊道。

千青原本是想坐山观虎斗，顺便当个渔翁捡个便宜，眼看是不行了。他手握观乐的命，她不想管却不得不管，但她也不是随便让人威胁利用的。她挥鞭引业火在阴火外又为了一圈，然后扬起嘴角一笑。

那妖怪没想到千青会这么干，大惊失色。

看着妖怪脸色的表情，千青不知为何觉得很有趣，以往她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而接下来她即将说的话更是爽快解气。

“你方才也说了，身为鬼族对妖怪之事袖手旁观无可厚非，只要这仙人不死，事后自可放了你，但你若不想活命动他，我也是不介意的，杀了你给他送行就是。”

听千青说完，妖怪心如死灰。千青将他表情尽收眼底，心生欢喜，又不禁嘀咕，这作风怎么这么熟悉，像谁？

“哼，区区天师也想抓我。”

千青转头，恶鬼满眼不屑地看着她，她方才便注意到这个恶鬼，不，这鬼严格来说不能称之为恶鬼，他修为不差，而且修炼的方式并不靠生杀豪夺，更不靠吸食活人阳气，所以其影清，其形不散。与在幽冥修炼最后成为鬼的魂魄一样，而且，以他的修为足可以在幽冥有立身之地。

“你想夺取那仙人身上的修为？”

“物竞天择，有何不妥？何况是他先入我地界扰我修行，我不杀他已经是手下留情。”

“但你夺人修为，有违修炼之道。我观你影形清正，修为不错，能修炼至此实为不易，之前必定没有做过强取豪夺滥杀无辜的事，如今若是强取他人修为恐生心魔。”

“心魔？心智不坚者才会生心魔，成王败寇，我取他修为有何不可，你少管闲事！”

“你无视轮回不肯往生，我便有权管，如今你还想夺取他人修为，有违鬼族修炼之道，我更有权管！”

“据我所知，你们幽冥允许魂魄修炼，脱离轮回，不必往生。”

“确实如此，但魂魄之形不可久留人界。久留人界极易受日月及七情六欲的影响而生怨，变成恶鬼，即便在幽冥，受阴气庇护，得鬼族指引修炼，想要有所成果并足以跳脱轮回，过程也是非常艰辛。你已经魂魄定形而不散，为何突然要走歧路？”

千青忽然明白，他在宽宽身上下役鬼咒并不是为了控制他们听他差遣，而是为了防止他们往外面乱跑，方才指引宽宽来找她或许就是他，他确实是想送宽宽他们去轮回？

“少说废话！”

那鬼动手极快，阴气化作利刃袭来，千青挥打青藤击破他的攻击。

“你与那妖怪是什么关系？宽宽他们的惨死到底与你们有没有关系？”

他轻蔑地笑，“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你们口中普度众生的仙人都没有去救他们，我是鬼，为何要去救他们？他们死后没有沦落成孤魂野鬼还多亏了我。”

千青察觉他心中怨愤极深，一时半伙劝不住，只能道：“无论如何，你需与我回幽冥，并解开宽宽他们身上的役鬼咒。”

“打得过我再说！”

那鬼又攻过来，千青迎上去，两人几个回合之后，谁都没有占上风。他没有想到，千青看似天师品阶，但强于之前遇到的同品阶修炼者。

千青在血焚那苦头吃多了，自知若是和以前一样鲁莽蛮干，只会两败俱伤。幸好来时她已经在路上设下法阵，她重重挥打青藤露出青鞭鞭身，伴随着尾部金羽声响，业火呼啸着朝鬼打去。

这一鞭下去，就算不魂飞魄散，也废了一身修为。那鬼又是没想到，身为鬼族竟然会对魂魄下如此狠手，惊慌之下连忙后退，却正好落入千青提前布好的法阵。

千青抓准时机，立即念法，青灯于法阵上方显现，那鬼意欲逃走，却被青灯的神力牢牢牵制住，很快便被吸进青灯内。

“清穗，快走！”

千青奇怪，他喊的清穗是谁？他还有同伙？在方才那个山洞里？

她收好青灯飞回恶妖面前，内圈阴火因为施法者被收入青灯，法力消散，消失了，只剩下外圈的业火。确认观乐并无生命危险，只是虚脱昏迷后，千青收了业火。

“留下他，你可以走了。”

妖怪闻言，丢下观乐拔腿就跑。

千青抬眸看向树顶袖手旁观许久的姬蓝，“看够了？还不如追？”

“如此低等劣种，不急。何况我已经在它身上种下我的妖印，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那你慢慢玩，我先走一步。”

姬蓝急忙飞落她身侧，紧跟她的脚步“生气了？”

“岂敢。”

姬蓝轻笑，听她清冷又动听的声音不肯再多说一个字知道她是生气了，但仍旧仍不住想逗她。

“别走那么快嘛，骆玉京马上就到，你不等等他？”

“你说什么？”

千青不可置信，声音比平常高了好几倍，姬蓝早有准备往旁边躲，不然耳朵要聋掉。

“快看，到了！”

千青顺着他目光看去，骆玉京穿过树林瞧见他们，连忙加快脚步跑到他们面前，然后一个劲的喘气。

“你怎么来了？”

“我，我……”

“嘻嘻，你先喘口气，我来说。我刚教他如何写符咒，正愁着没有练手的机会就听见你求救的鞭声，就带他来练练手。”

“你疯了不成？”千青朝姬蓝怒骂道:“他只是个凡人！”

“骆兄弟悟性不错。”

“千青，你别怪他，是我央求他带我来的，我想和你一起对付妖魔鬼怪，而不是躲在身后要你保护。”

“这与你无关。这本就是我的修行与责任。”

“我知道，除妖抓鬼本就是你们天师这一行的责任，但我想帮你，想和你在一起，一起替天行道，守护苍生！”

姬蓝噗呲一笑，拍手叫好，“说得好！虽然是凡人之躯，说的话却有仙人风范。”

千青瞧骆玉京羞红的脸，于心不忍，欲言又止。

姬蓝瞧千青没有反对，立马拉上骆玉京往方才妖怪逃走的方向追去，“走！”

千青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姬蓝没有出手对付那只妖怪，但那时他确实早就来了，也确实袖手旁观，不紧心里暗骂一句“小人”。

她将观乐挂到树上以防被什么野兽叼了去，然后不再管他，跟上姬蓝和骆玉京。

那妖怪并未走远，受姬蓝妖印消散妖力的影响，千青他们找到它时，它已经精疲力尽倒在草丛旁。察觉危险靠近，它猛地睁开眼睛，待感知到姬蓝妖力之强大后完全露出妖怪的形态，面目狰狞地盯着他们，时刻准备冲过来。

“小心些，它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必定会奋力一搏。拉弓！”

骆玉京闻言，立即拉弓搭箭，瞄准妖怪脑门。

那妖怪猛地扑上来，千青急忙挥打青藤将它逼退，姬蓝上前拦住千青进一步动作，“让他来！”

眼看那妖怪已经第二次扑上来，千青焦急大喊，“快躲开！”

骆玉京急忙躲闪，往一边滚去，那妖怪速度之快，根本没来得及瞄准。那妖怪也察觉到骆玉京只是个凡人，便盯着骆玉京攻击。

姬蓝施法封住妖怪的去路，骆玉京看见妖怪突然停下来，立即拉弓放箭，正中眉心！

骆玉京欢喜不已，可笑容还未挂上脸，就发现他拿的这支箭还没画上符咒，只是普通的箭，对妖怪根本不起作用。

轻微的刺疼痛让妖怪的愤怒极具膨胀，它恨恨把将箭拔掉，狂吼一声，冲破姬蓝的拦截法术冲向骆玉京。似滔天巨浪扑面而来，巨大的狂风几乎要将骆玉京吹倒在地，他极力控制内心的恐惧，千钧一发之际箭矢再次离弦划过天空直击妖怪的头颅，然而妖怪忽然一偏，堪堪躲过这一箭。

眼看妖怪的利爪就要落在骆玉京的脑门上，千青大惊失色。

“骆玉京！”

砰的一声，骆玉京倒地，千青心上漏了一拍。幸好，他没有中招，只是躲闪太快倒地而已，姬蓝及时抓住妖怪将它拉扯回来。

千青飞身上去扶起骆玉京，“你没事吗？”

骆玉京羞愧不已，“我没事。”

“瞄准了，这次若不一击即中可就没有表现的机会了。”姬蓝道。

“好！”

姬蓝松手，妖怪转身想逃，骆玉京迅速拉弓射箭，这一次正中胸口，妖怪哀嚎着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不过巴掌大小跌落地面抽搐着露出原形。

骆玉京走近一瞧竟然是只老鼠。

千青松了口气，姬蓝走到她身侧笑起来低声询问，“心疼了？”

千青抬眸瞪他，“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何处过分？”

“他是凡人，倘若因为我们丢了性命，你就不怕天界责罚吗？”

“不过区区小妖，还有你我在，他岂会有事？你太过小心。”

“是你太过轻率！凡人在六界诸多生灵之中确实太过脆弱，但脆弱的生命消逝就不值得惋惜吗？每一个凡人过世，天界命盘就少一颗星辰。是，会有新的魂魄填补上去，但每一只魂魄的形成都不容易，自天池孕育初生为一缕魂到忘川河上汇聚成三魂七魄，需要上千年。最近死去的凡人，消散的魂魄已经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