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525章 盗火者（121）

权能被激活的痛楚让烈焰主宰微微蹙眉，确定了说话的女人才是真正危险的存在，但他却对她的权能干扰无计可施——现存的权能不足以烧毁那枚种子，再加上不死鸟的力量也无济于事。

他艰难地挣脱恶魔掌控，也在挣扎之中猜到了这一切可能的真相。

从他来到这里，他就已经踏入陷阱，但他不得不这样做，不死鸟的传承也决不能落入那些别有用心的恶魔和人类手中。

将权能毁灭，使其在往后时间暂时不属于人类，也好过传给为得到力量不择手段的人，他无法想象这将会带来一场怎样的浩劫。

为了摆脱那枚种子，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嘴唇咬破，用疼痛保持清醒，这让他的唇角很快落下血痕。

维罗妮卡正想挣扎，就被取代她的“少女”强行拖到一边，离开烈焰主宰能接触到的感知范围。

他听到声音，皱着眉在身后摸索片刻，略显急切的动作却早已出卖了他，这也让那些开始被恶魔的权能影响的圣骑士们多出一刹清醒，开始有意识地使用圣光魔法驱散权能。

这样的行为注定无用，主恶魔仍在懒洋洋地托腮坐着，丝毫没有受到魔法影响，她甚至还有心情和维罗妮卡略带感叹地闲聊着。

“真是没想到啊，那个赌约你也许要赢了，”恶魔的声音自内心传来，女人用不善的目光看向一直不曾放弃地挡在“男人”身前的不死鸟载体，语气中带了些酸溜溜的嫉妒，“没有了眼睛，没有了美丽的外表，那个人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你，仍愿保护你，一如既往……真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在意你的样子，哪怕你的丑陋已经超越人类极限。

“你们人类，不是更喜欢把那些丑陋碍眼的家伙们送上火刑柱的么？”

这样的情绪让恶魔分外符合她的权能，嫉妒恶魔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会疯狂对周围的人类甚至同类产生嫉妒，并放任这样的情绪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这大概是因为嫉妒并不是一种人类必备的情绪吧，维罗妮卡默默想着。此时，不满于烈焰主宰决定的骑士们已经完全被愤怒操纵，提起武器围住魔法阵。烈焰主宰本人也像是放弃联络不死鸟，抬头“看”向那些渐渐逼近的骑士们，神情间淡漠如昔。

“没想到真实之眼阁下当年说的传承问题，竟然会应验在这里，”他轻声呢喃着，声音却只有离他最近的维罗妮卡听见了，后者很快就自嘲似的叹息，“虚弱成这样子的烈焰权能，除了自我毁灭以外……又能如何呢？”

维罗妮卡隐约猜到强者可能的决定——强行焚毁烈焰权能和这里的所有人，将祭坛及其附近变为另一个死亡领域，让不死鸟和烈焰权能重归无主状态，直到另一位勇敢的不死鸟灵魂闯入这里为止。

属于恶魔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旋，她感知到主恶魔似乎和自己建立了某种联系。那种联系极为微妙，她不用开启魂目就能感觉到恶魔的不满和茫然——是的，茫然，她不停地在心里问个不停，完全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或那样的选择。

“他们和对方争斗，无意义的，并非因为一个人美丽或丑陋，或他们拥有足够强大的身份地位，”脑海中的声音在看到骑士们按捺不住开始动手的时候，仿佛彻底地迷惑起来，“那个人类男性的相貌，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应该属于美丽的范围，他的地位也是比那些骑士更高啊？”

但这些并不是固定的啊——强如烈焰主宰，也有现在这般奄奄一息，脆弱如孩童的时候，这场打斗也不会因为他的长相而有所改变，人类可以随时改变他们现有的选择。

这样的说法并未让恶魔满意，她不相信人类之间会存在不在意长相的保护与爱，这也让她不愿承认自己很可能已经在赌局中失败的事情。

“不死鸟或许会爱护幼崽，但这个男性并不是你的恋人，他和你之间存在灵魂联结，而不是真正的，毫无关联的……”

耳边传来兵刃声响，是骑士们开始进攻那个将烈焰主宰和她一并罩住的防御魔法阵。

重剑砍上魔法阵，发出清脆的金属交接声，烈焰主宰不动声色地握紧魔法杖，随时准备在光罩破碎的下一刻联络不死鸟使用瞬发魔法。

“少女”的哭声仍在不停传来，在风暴和兵刃之间已经听不大清晰了。维罗妮卡拼命用身体蹭着地面想要将自己挪过去，面前却多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她霍然回头，毫不意外地看到恶魔轻点指尖，得意而笑。

“主宰冕下，您真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叛徒？”团长最后开口问道，“如果对峙继续，将代表女神教会与烈焰主宰彻底成为敌对，我们会倾尽全力，剿灭您和您所在的家族。”

“且不说女神是否存在还有待商榷，身在女神教会却被恶魔蒙蔽，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教会的存在是否合理，”烈焰主宰摇头嗤笑，“我已经把真相告诉你们很多遍，只是你们自己不去相信而已。”

为首的团长轻叹一声，做了个全力进攻的手势。

“抱歉……我们不得不与您为敌，为了我们遵守的骑士守则。”

武器进攻魔法阵的巨响又一次不间断地传来，本就算结实的魔法阵也很快就变得摇摇欲坠。

魔法阵被彻底摧毁的下一刻，真正的毁灭就将到来，不死鸟会用自毁作为代价重创那只恶魔。

维罗妮卡闭紧了眼睛，未及多想，就感到烈焰主宰的手掌不知何时又一次落在她的头顶。

体内的某种力量被强行激活，她看到那枚铭刻在她灵魂上的纹章忽然闪烁起来，又一次被外力赋予些许能量。

“不死鸟的祝福，”他轻声对她开口，语气平淡得仿佛闲聊，人也静静抬头，毫无惧色地“看”向自己头顶那遍布裂痕的防护罩，那些裂痕已经如蛛网般密密麻麻，“有了我的祝福，你的灵魂就不会毁灭于此——在无限毁灭与重生之中掌控权能的力量，这是每一位烈焰主宰必将走过的路程。”

最后的句子轻若无声，在维罗妮卡的角度，清晰地看到他的身体绷紧到极限，握紧岩石的手也因为使力而青筋遍布。

她合眼迎接最后的审判，却很快被另一阵奇特声响惊得重新睁开眼睛。

无数化作白骨的手臂从祭坛下方生长而出，无惧狂风与暴雨将祭坛团团包围，强行控制风眼的年轻先知仿佛与飓风融为一体，身后跟随的还有数十具形态各异的亡灵们。

亡灵生物很快与骑士团战在一处，团长却只顾着看向年轻人头顶的荆棘王冠，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你是，北境的……这怎么可能？北境为什么会突然与恶魔为伍？”

他很快就没办法继续提出质疑了，身披长袍的亡灵先知出现在他的面前，手中智慧之眼滴溜溜转动着，轻松压制住他的灵魂。

“看来，我们还算来得及时？”柏斯图拉将智慧之眼轻轻颠了几下，转头看向一直在哭个不停的“女孩”，又看了看沉默着握紧先知长杖的卢西恩，“正好卡在最后一刻，你已经把你的女孩救下来了。”

维罗妮卡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整个人却扑通一声，重重跌倒在魔法阵中央。

“是那个家伙的力量——可恶，这就是那个把我封印的家伙！”主恶魔在她脑子里嘶声吼叫，“现在，立刻——我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