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报名截止日。
最后一节自习课,获班主任同意,白濠与混合泳接力的三名队员约在游泳馆集合,谁知四缺一,电话联系才得知缺席的人在医务室,原因竟是帮女同学削铅笔不小心削到手指。
校医说近期不能沾水,他不得不退出比赛。
“色字头上一把刀呐!”
队员陈子彬无语至极:“游泳项咱们本就没那么强,现在少了一人,不是更没机会了?”
白濠也头疼,恨不得现在冲去医务室削人。
“糟了,”许鸿一拍大腿,“名单交上去再改很麻烦,得先截住名单。”
“我去截,你们在这儿等着。”白濠把包塞给队友,一路猛跑,脑子同时运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替补。
截住体育部长改了名单,白濠迅速回教室叫出凌肆,说给他报了游泳接力。
“我参加不了,”凌肆一口回绝,其他项目都能考虑,唯独游泳,不行。
凌肆的运动爆发力白濠见过,连体育老师都找过他,问有没有往体育方向发展的意向,压根不相信他不会游泳:“你是旱鸭子?”
“不是,主要我以前全是没路子的野游,跟比赛两码事。”凌肆一本正经问,“你见过狗游泳吧?”
白濠不明所以,点头。
“我水平跟它一样。”
白濠哭笑不得,竟还有把自己比作狗的,可名已经报上去,怎么都得试试:“游泳不难学,去游泳馆我先看看。”直接把人拉到游泳馆。
这一看,白濠才知道凌肆主打一个坦诚,真如他所说只会一种狗刨式。
“哈哈哈......”
“他是不是太狗了,不会游泳还参加比赛,笑死了!”戴着泳帽泳镜的人前俯后仰,笑声最大,“白濠,你们班是不是没人了?居然让他来,今年倒数第一非你们莫属。”
“梁家栋,闭上你的臭嘴。”骂归骂,白濠也在想,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梁家栋反而笑得更大声。
“这位同学,请别占用泳道干扰其他人训练,把位置让给后面的同学。”
梁家栋转身,摘掉泳镜打量着来人,嘲弄道:“1班今年怎么了,连残疾人都上场?”
顾浔亮出工作牌:“阻碍他人训练,歧视同学,必须记录上报,”说着,拿起腿上的记录表和笔。
梁家栋上前,一手拍掉他手里的表格,顺便踢了一脚轮椅,轮椅向后滑动。
在泳池边的凌肆迅速上岸,急忙按住转动的轮椅。
白濠也跟着上来,骂道:“梁家栋,你是不是有病啊?”
凌肆拧着黑眉,握紧拳头欲上前,被顾浔拉出。
梁家栋挑衅道:“来啊,打我呀。”
“教练来了,”门口有人大喊。
游泳主教练周在民训道:“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一进场馆就嗅到不对劲,凭多年的职业经验,周在民扫了一圈,目光锁定在梁家栋那几人身上,“你们几个怎么回事?”
顾浔主动介绍自己,并道出原委,指责梁家栋歧视残疾人干扰训练。
周在民知道学生会派监督员一向是惯例,遂问梁家栋:“有没有这回事?”
梁家栋十分熟悉游泳馆,知道此时自己背对着摄像头,狡辩道:“教练,我没歧视他,表格是不小心碰掉的,”又询问旁人,“你们看到我歧视他吗?看到了吗?”
周围的人自然不敢得罪他,纷纷摇头。
凌肆白濠出声作证,立即被梁家栋反驳:“你们是一个班的,肯定维护他。”
顾浔取下挂脖子的相机:“周教练,相机有录下来,”他进来的时候开了录像功能。
梁家栋脸色骤变。
相机拍摄的画面晃动不已,但从声音就能了解事情真相。
“梁家栋,这事你有错在先,必须跟顾同学道歉。”周在民严肃道,“枉视校规,过后给我交一份检讨。”
自知无法抵赖,梁家栋慢慢吞吞道歉:“对不起。”
顾浔指着地面散落几张湿透的表格:“麻烦你捡起表格,重新打印一份还给我。”
梁家栋瞪顾浔一眼,顾浔压根没在意,继续道:“不然我会记录你妨碍监督员工作,学生会体育部会重新审核你参赛的资格。”
梁家栋不情不愿捡起表格:“我一会去重打。”
“下次再出现歧视他人的行为,取消比赛资格,按校规处置,”周在民对梁家栋严厉教导,“知道没?”
梁家栋低声回答:“知道了。”
周在民把相机还给顾浔,叮嘱在场的参赛者都好好训练,转头去巡视场馆。
梁家栋打印表格回来时,周在民已离开场馆。
面子挂不住的梁家栋,在给表格的同时叫嚣道:“1班的,敢不敢赌一把?你们班输了,你叫我一声大爷。”
“我去你大爷,”白濠骂道,“你脑子又抽了?”
知道他们肯定赢不了,梁家栋得意洋洋:“不敢了吧,你们就是弱鸡,还不承认。”
顾浔:“如果我们赢了呢?”
梁家栋脱口道:“你们是我大爷,挨个叫。”
“一抵五,非常划得来,我答应你。”
“别......”白濠想阻止已来不及,虚虚地道:“同年级他们班几乎每年拿冠军。”
梁家栋走后,顾浔问:“什么是大爷?”
四人同款震惊脸齐刷刷看向他:合着你连大爷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答应了?
“你们也不知道?”
国外的中文教育没这个词,想不到国内也没有,顾浔自喃道:“那我问问老师吧。”
......
第二天,高二1班后门。
游泳接力赛成员神色严峻,气氛异常凝重,如同在进行重要的研讨会,周围的同学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打扰他们商议大事。
他们就昨天训练进行总结,同时讨论顺序重新分配问题。
“要不蛙泳?狗刨式跟蛙泳手腿动作看起来蛮像的,”陈子彬提出建议,“这样容易上手,学得快。”
许鸿却不太赞同:“蛙泳技术最为复杂,游好很难,凌肆缺乏技巧,恐怕不适合。”
“总不能蝶泳吧?”作为蝶泳接力者,陈子彬最有话语权,“蝶泳掌握起来难度更大。”
许鸿:“要不仰泳?我小时候最开始就是学仰泳。”
“大哥,你也知道是你小时候,咱们现在是要比赛,”陈子彬差点没翻白眼,“只有一个月时间训练。”
许鸿苦恼挠头:“白濠自由泳最后一棒出成绩,速度是最快,总不能让凌肆接吧?”
“为什么不能?”
四人目光转向在一旁摆弄相机的顾浔,话是反问,但他的语气却非常坚定。
一直沉默的白濠出声:“怎么说?”
“数据说的,”顾浔亮出相机录下的画面,“你们昨天的录像,从时间上看,他学自由泳相对快些。”
“自由泳对泳姿没有任何限制,狗刨也算自由泳的范畴。”
顾浔根据昨天他们训练的情况分析后得出结论:“许鸿仰泳陈子彬蝶泳暂时不变,白濠改为蛙泳,凌肆自由泳,一个星期后看效果。”
白濠问:“凌肆你觉得呢?”
凌肆对技术性的东西不熟:“听你们安排。”
白濠问其他二人意见,两人表示没问题。
课堂上。
顾浔发现一向认真听课的凌肆老埋头捣弄他那破手机,屏幕刮花太严重,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不久,顾浔终于看清到画面,自由泳教学视频。
隔一空桌的白濠也注意到凌肆的异常举动,忍不住小声抱怨:“一个不用手机,一个用已淘汰停产的,要不说你俩在这方面真是绝配。”
“卡了,”凌肆刚清理内存下载一个视频软件,看了几分钟,画面就开始卡顿,“下课借你的再看看。”
白濠:“送你得了。”
凌肆:“无功不受禄。”
线上学习,线下实践相结合,加上凌肆水性好,悟性高,自由泳基础动作三天就掌握了,但他尝试去游百米时,总感觉整体协调性差。
恰逢周末加清明放假,当晚凌肆就在认真观看教学视频。
“看视频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凌肆回头:“为什么?”
顾浔操控轮椅进入书房:“等你找出动作问题再提速度肯定来不及,”他拿起腿上的平板,双击桌面的视频,“不如看你自己本身会更直接。”
他们在游泳馆训练的视频,顾浔拖到其中一个画面暂停。
“换气头抬起会破坏身体在水里的平衡,”顾浔在画面上圈出讲解,“头部应保持固定位置,你的稍微有点高了,应该三分一露出水面,三分二在水下。”
又换到另一画面,指着手肘:“这里肘部弯曲角度过大,一百三到一百五度左右手臂才有充分的距离抱水和划水。”
顾浔一一点出他的问题并分析,凌肆听得认真,才发现原来动作要领有这么多的细节讲究。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顾浔下达指令:“明早你跑完步,开始针对以上问题训练。”
“嗯。”凌肆应声后问,“视频能发我吗?”
回想前几天晚上,顾浔没忍住矫情反问:“你是在求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