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仿若银瓶乍裂,倾泻了一地的水银。
齐邈跳出窗棂,身形飞快地朝着河岸而去,而此时季望舒跟墨清秋正追逐着另一只水鬼来到河边。
“水鬼不应该脱离水中就全身无力的吗?怎么东西还跑得那么快?”
说倒霉也真倒霉,墨清秋和季望舒都找好客栈了,结果人满了。
“最近都是过来买卖货物的商队,来两批人就能把客栈整个住满,对不住了客官,您要不去其他地方再看看?”掌柜地弯着个腰,极为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满脸歉意地说。
季望舒墨清秋没办法,只能再换一间客栈,结果找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走在街道上,之前的热闹喧哗,现在已经变得清冷了起来,零星有些归人和收摊的小贩还在,其余的大抵都回家去了。
二人还以为今天要露宿街头之时,碰到了这只同样也是极为倒霉的水鬼。
他从河边爬上岸,刚要化成英俊的男子模样去欺骗晚回家的人,将他们拖入水中成为替死鬼的时候,就被季望舒他们逮了个正着。
半个身子还浸在河水里,眼看大事不妙,水鬼立马要往后退,退回水中,而这时季望舒朝他丢了个咒术。
水鬼浑身被交织的灵力给捆住,却在墨清秋上前走近的时候,陡然挣扎开,朝水中游去,却又被季望舒挡下。
他没了奈何,河里也去不了,只能上岸跑了起来。
季望舒他们也没想到,水鬼居然还能在陆地上跑起来,还跑那么快。
也许是求生的意志,激发了身体的本能?
墨清秋在后面追,水鬼在前面跑,而这一跑,他撞上了刚从客栈出来,睡不着闲逛的齐邈。
长发覆面,浑身**的样子,连衣衫都浸湿了耷拉在身上,走过的地方更是连着一滩水。
齐邈眼见着湿哒哒的一个东西向自己撞过来连忙退到一边,结果水鬼自己一个重心不稳,扑倒在了地上滚作一团。
还有点懵这是什么个情况,齐邈一抬头就看见了季望舒。
俊美至极,仙姿凌然。
如山中的晶莹皓雪,云间的清辉明月,不可攀折。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而且是以这种形式与之相见。
“跑的还真快啊!可得夸夸你!”
将摔傻了的水鬼收进捉妖袋中,墨清秋打算找个地方好好审问这只水鬼,却见季望舒停驻脚步看着齐邈。
齐邈一脸惊讶,墨清秋还当场了他是个凡人没见过修士捉水鬼的场面,上前想要安抚,齐邈已经从见到季望舒的震惊中走了出来,朝他们问道:“二位道友是在捉拿这只水鬼?”
虽然齐邈表现的很镇定,但是他的手却背在身后紧紧地攥着,这样以人的外表直视季望舒,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齐邈自己也忘了。
“您也是修道中人?”
墨清秋看着齐邈,没发现出一丝修道者的痕迹。
有天狐族的秘术,除非齐邈自愿暴露身份,否则旁人难以窥探他的真身。
齐邈点了点头说:“二位是在追逐这只水鬼?我今晚在河岸边也看见了由怨灵集结而成的水鬼,不过与这只却不一样。”
齐邈的话挑起了墨清秋的好奇心。
“还有其他水鬼?”
“正是。”
齐邈将之前跟沈星河在河岸上所发生的事皆说给了墨清秋,墨清秋听完陷入了沉思。
“河中的结界竟然会奔溃到如此地步!”
墨清秋气急败坏,如果刘长老座下的弟子站在他的面前,肯定拿鞭子一个一个抽过去。
让他们来加固扶风城结界的,结果一个个都干什么去了!
齐邈与墨清秋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偷偷瞧着季望舒,而季望舒此时却也看着他。
接触到季望舒的目光,二人的视线交叠,齐邈索性迎了上去。
他这幅面孔季望舒不曾看过,所以自己又在慌个什么?
不过,季望舒却是眼中带着探究之色。
墨清秋完全没注意这两人,一心全扑在了水鬼上。
月色被乌云所掩盖,冷风吹动,树枝摇晃,落在地上的树影,恍若肆意在张牙舞爪的妖兽。
来扶风城的第一天就先收获了一只水鬼,墨清秋暗自觉得这趟旅程肯定没那么安稳,可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得找个地方先住下去。
得知墨清秋季望舒二人的困扰后,齐邈邀请他们去自己与沈星河居住的那间客栈下榻。
墨清秋答应了下来。
齐邈领路向前走着,墨清秋看着他的背影,偷偷传音给季望舒说:“这位修士还不错啊。”
季望舒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小心行事。”
墨清秋季望舒的传音,拥有秘术的齐邈都能听见。
只是听见季望舒说要小心行事的时候,被往昔故人防备的齐邈,内心还是如同被抹了黄连的汁液一样,苦了一下。
将他们带到后,齐邈自己回到了方才的屋中。
他在凳子上呆坐了片刻,没有点灯。
黑漆漆的屋里头只有外面的暗淡月光微微照亮。
竟然那么快就与季望舒相见了,只不过还真是相见不如不见。
当初是他先放的手,如今那么要死要活的还真是活该。齐邈自嘲地想。
不过季望舒他们来到扶风城大抵也是跟扶风城中结界不稳的事情有关。
虽然在上玄宫齐邈对季望舒想见不敢见,就算站在秋枫暮霞阁的门口了都不敢进去与他见上一面,但是现在既然已经都碰上了,齐邈打算跟着季望舒的身后,看看他们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
折腾了一天,人也倦了。
齐邈胡思乱想着着以前的事情,现实和梦交织在一起,混混沌沌当中,他靠着桌子睡了过去。
季望舒与墨清秋说好明天去扶风城的何处勘察后,各自回了房间。
都到这个时辰了,除了客栈大堂的小二还坐在桌边打着盹,等候楼上客人也许可能会发生的吩咐或者夜晚投宿的客人之外,大家都睡着了。
平静的夜里,能听见风吹动树枝的声响还有虫子在草丛当中的细微鸣叫。
季望舒在床上打坐,而沉音剑则放在他的身旁。
闭眼阖目的季望舒,极为清隽的面容更加显得柔和宁静,没有睁眼是的凌厉霜寒。
他想起自己曾在七曜之时,用衍天之术见到的过去。
在今日见到齐邈的时候季望舒就感到了熟悉之感,可是在他的记忆当中,却不曾有过这个人。
这是为何?
季望舒皱着眉。
他觉得自己必定与齐邈有关系牵扯,可是却没有在过去的记忆中找到一丝痕迹。
脑海中出现齐邈的容貌,季望舒抬眼看向了窗外的明月,不经意间发出一声轻叹。
第二天,齐邈醒来迷迷糊糊地就看见一张脸出现在他的眼前,没看清楚还以为是做噩梦,梦见水鬼的齐邈抗拒地双手一推,猝不及防的沈星河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齐邈!”沈星河怒吼。
待看清楚是沈星河后,眉间仍残存着倦意的齐邈蹙了蹙眉头道:“怎么是你?”
他还以为是水鬼来袭。
“怎么就不是我了?!”沈星河气急败坏,“我好心好意来叫你下去吃早点,你还推我!”
“哎呀,我不是没睡醒么。”
齐邈安抚了几下沈星河,沈星河将脸扭到一边,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朝着他问道:“你昨天在靠着桌子睡了一晚上?”
齐邈想起他昨天顾着想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沈星河啧啧了几声没理他。
二人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坐满了人,其中就有季望舒与墨清秋。
“有两个修士。”沈星河一眼看出了季望舒和墨清秋的身份。
“嗯。”齐邈点了点头。
四处寻找座位,都被人占了。墨清秋见到是昨晚帮他们寻到了这处客栈下榻的齐邈,立即朝齐邈招了招手,让他们做到面前的桌子边上,这里刚好还剩两个位置。
“你认识?”沈星河传音问齐邈。
“昨天认识的。”
“昨天我们不是都在一起么?”
“我晚上出去了。”
沈星河白了齐邈一眼。
你小子倒好,背着我出去!
齐邈沈星河落座后,店小二肩上搭了一块干净的白布凑了过来问他们要吃什么。
“随意来点。”齐邈拿起店小二往他面前沏的热茶说道。
“那银丝面,芝麻饼如何?”
“可以。”齐邈说完,转头问沈星河说,“你呢?”
“跟你一样。”
店小二下去之后,墨清秋看向沈星河对着齐邈问道:“重阳道友,这位是?”
昨夜,齐邈对墨清秋胡诌了一个假名。
齐邈还来不及回答,沈星河就先将话接了过去:“我是他师兄。”
说完,想起墨清秋对齐邈称重阳,便又说道:“叫我清明就好。”
听到这里,齐邈忍不住在桌底下踹了沈星河一脚。
重阳清明,可真有你的!
可沈星河跟底下长了眼睛似的躲过了齐邈的脚,齐邈反而踹到了坐在他对面的季望舒。
拿着茶盏的季望舒没有察觉,莫名其妙挨了齐邈一脚,手中的茶杯晃出了一点水滴到了桌上。
“望舒?”墨清秋奇怪地问。
“无事。”季望舒将茶杯放在桌上,淡淡地扫了齐邈一眼。
齐邈早将头转到了一边,唯有沈星河兀自偷笑。
“沈星河你别太过分!”齐邈暗自忍耐,以传音警告。
“我没有,我不是,你可别瞎说。”沈星河无辜地说。
这下倒是轮到齐邈气得半死了。
店小二麻利地将吃食送了上来,齐邈一边吸溜着银丝面,一边暗中观察着季望舒。而季望舒一察觉到齐邈的视线,齐邈便怂得要死,低着头继续吃面。
沈星河注意到了齐邈的不对劲儿却没有直接问,反而跟看戏似地打量着二人,唇边还挂着奇怪的笑。
沈星河:他们肯定不对劲儿!
色洁如白银,面细若发丝。汤色澄澈干净,滋味清爽。汤面之上放了用蛋皮切成的细丝,越发增添风味。
这次没有辣椒,又能看戏,沈星河吃得甚好。
咬着刚出炉的芝麻烧饼,沈星河问齐邈:“重阳啊,我们等下去哪儿逛啊?”
既然墨清秋刚才都叫齐邈重阳了,那沈星河便也随之唤他重阳,以免露了馅,齐邈又要跟他急。
讶异于沈星河这次那么上道,齐邈眨了眨眼睛看向对面坐着的季望舒墨清秋二人问:“两位道友之后要去查看水鬼之事吗?是否需要帮忙?”
这本是上玄宫自己的事情,墨清秋也不想节外生枝,刚想婉拒,季望舒却率先答应了下来。
墨清秋一时间怔住,疑惑地看着他,季望舒却开口说道:“重阳道友既然也知道水鬼之事,要帮我们那也多个便利。”
墨清秋一想,这倒也是 ,便同意了。
齐邈没想到是季望舒先答应的,心中生出一股喜悦,能够名正言顺地跟着他们。然而面上却是不显,而沈星河则是一脸懵逼。
怎么又跟水鬼有关呢?
他传音问齐邈:“你昨天到底去干吗了?”
“抓水鬼。”
沈星河:“……”
沈星河:你们跟水鬼到底有什么仇?
祝愿收藏的小伙伴考试通过一夜暴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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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晚上不睡抓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