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一觉睡到午膳时间,刚睁开眼就习惯性的寻找牧峥,了解过佳颜世界的武力值后他更没安全感了,没有忠心的高手守在身边心里就慌慌的。
王小宝递上热帕子,轻声道,“牧大将军被人请去议事了,让奴代话说晚膳前一准儿回来,殿外有右千牛卫的孙大将军和纪黄两位将军守着,陛下尽管安心。”
杨善擦了脸,又接过温水抿了口才道,“议什么事?小根子和木萍怎么也不见了?”
王小宝笑道,“当然是商议如何赈灾呀,将军们时隔多年才有了个正经差事,都上心着呢。小根子让大内监提去教导了,木萍姐姐被绊在了六尚局,因迁宫的事,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
杨善起身整理衣服,好奇道,“太妃们迁宫,六尚局跟着乱什么?内侍省没事吗?”
王小宝轻手轻脚的帮杨善穿衣,嘴上也没闲着,不屑的哼道,“我们宦官都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才会进宫讨口饭吃,能服侍皇上妃嫔都是走了大运的,自然是主人去哪儿就跟到哪儿,从不敢有二心。
宫女进宫的理由就多了,尤其是那年轻貌美的,见陛下年轻英武,哪有不起贼心的,搬去城外永康园一年都见不到陛下一面,她们哪会甘愿呀。”
杨善敲了王小宝一记,短短几句话,捧自己踩对手,还不忘拍个马屁,难怪他能被王林寿看中,父子俩都鬼精鬼精的。
他吩咐道,“去六尚局传话,太妃身边的人不准留在宫中,要么跟去永康园,不想去的就打发出宫,还有够年纪的年底都要放出去,不到年纪的也可以提前申请,全部放出去为先帝祈福。”
寝殿内侍候的宦官应了声,即刻去六尚局传话,王小宝兴奋道,“一下子放出去那么多人,陛下是想重新采办宫女么?”
杨善奇怪道,“你这么兴奋做什么?以后宫里的人少了,宫女也无需太多,这两年又是孝期,等什么时候缺人了再采办不迟。”
王小宝泄气道,“陛下不知,每次采办宫女京城都热闹得很,那些送美人进京待选的人家,衣食住行哪个不得花钱,商家都赚得盆满钵满的,为了谋个入宫名额他们还不惜大把砸钱,铜钱金银流水似的孝敬进来。”
杨善更想敲他了,好笑道,“你倒实诚,收贿赂的事也敢说给我听,那些待选的女子也不知是从何处弄来的,我可不想为了选宫女就弄得人家妻离子散。”
王小宝猛摇头,“怎么可能,那些美人都是出身普通,没资格竞选宫妃的人,送进宫是想让她们谋前程,好带全家鸡犬升天,结下死仇不是擎等着被报复吗,谁会那么傻呀。”
杨善叹道,“那么多宫女,能谋到前程的又有几人,只为了赌运气就把大好的青春蹉跎在宫里,太不值得了。”
王小宝帮杨善穿好衣服,又退后几步打量是否端正,回道,“陛下不用担心,放出宫的宫女抢手得很,二十二岁年纪也不算很大,她们当差几年都小有身家,见识修养也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很多人家都喜欢把儿子留到十**岁,再求娶个大三四岁的宫女,那可是难得的体面。”
杨善这才好受些,想了下还是摇头道,“先清静几年吧,等除孝以后再考虑采办宫女的事。”
王小宝有些失望,转念又高兴起来,六尚局人手不足,正是进一步打压她们的好机会,以后宫里就是他们内侍省一家独大了。
杨善要是知道王小宝在想什么,会告诉他想太多了,他还没糊涂到让一家独大的地步,内侍省和六尚局彼此制衡对他这个皇帝才最有利。
太妃身边又不是只有宫女,宦官也会跟出去不少,两边实力同样下降,依旧奈何不了对方,等把玄凤的人清理干净,以后双方且有得斗呢。
揭过此事不再多说,杨善命人把午膳摆在四楼,这里是面积极大的书房兼藏书阁,收藏了许多孤本和名家字画,向北看是形如凤凰展翅的玉坤宫,后面又有碧波万顷的太掖池,风景好到让人移不开眼。
他坐在北窗前用饭,边欣赏窗外美景,心说难怪总有人梦想当皇帝,帝王极别的享受谁不想要呢,单是这美景就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可惜他是带着任务来到这个世界的,灭国的未来像铡刀一样悬在头上,只能偶尔偷个闲。
用过午膳,杨善又赶往思政殿,今天的奏折已经摆在了案头,他大略翻了下,都是京畿和附近州县的恭贺和颂圣折子,少数是应对冬季雪灾的预案,眼看就要入冬了,除了少数南方地区,各地都进入了猫冬模式,没多少事需要朝廷费心。
杨善暗自松了口气,庆幸穿来的是时候,有一个冬天给他学习政务,明年开春时多少能有些长进,不会像现在这样无从下手了。
感应到他的心情起伏,系统适时安抚道,【宿主学习政务时系统也在同步学习,等积累到足够经验,系统就能给出分析结果和参考意见了。】
杨善惊喜道,【你还有当参谋的功能,倒是早说啊,多长时间能完成积累?】
系统回道,【因录入速度太过缓慢,大约要五到七年时间才能解锁功能。】
杨善这个气,【还不如不说,五年时间我要是还学不会处理政务,不如一根绳吊死算了,还用得着你提建议。】
系统无法理解他的愤怒,回道,【请宿主珍爱生命,任务失败也要十年后再死,没必要提前。】
杨善懒得和智障程序浪费力气,直接忽略系统的话,将奏折分类,不会处理的放到一边,恭贺的折子命内谒者代笔写上同喜两个字,能处理的就亲自用朱砂批复。
忙了不到一个时辰,听宦官报说吴中书求见,杨善放下笔,命宣人进殿,好奇他这时候来是想做什么。
吴中书垂头丧气的走进来,对杨善用的高椅高桌视而不见,这几日殿中监寻了不少木匠,说是皇上要把日常用的坐榻书案都换成高腿的,喜欢新式家具并不是多出格的事,没必要多嘴讨嫌。
等他伏身拜过,杨善才指着桌旁的椅子笑道,“吴中书请坐,这种高椅很省膝盖,坐得再久腿也不会麻,以后宫里都要换成这样的。”
吴中书从未坐过这么高的椅子,两条腿垂在地上让他有些重心不稳,单手支着桌子才安稳些。
他犹豫了下才开口,“陛下,臣觐见是有一事相求。”
杨善挑眉,相当不习惯他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猜测道,“吴中书是想让太后也入住太康园吗?好像也不是不行。”
吴中书连忙否认道,“臣断无此意,太后乃一国之母,哪能离宫居住。臣是想请陛下放过王参将一家,臣愿把东宫十率的所有玄凤成员名册奉上。”
杨善莫名道,“王参将是谁?我怎么他了?”
吴中书一噎,骚眉耷眼道,“就是九城兵马司那四个被抄家的玄凤成员,王参将是我侄儿的岳家,听说合家要流放三千里,侄媳妇哭得昏死过去,因此老臣才厚着脸皮来求个情,望陛下恩准。”
杨善嗤笑道,“我可是命令你把玄凤成员名单全部上交,你只拿出东宫十率的,还敢理直气壮的跟我讲条件,违逆圣意是什么罪名你不知道吗?”
吴中书老脸一红,期期艾艾道,“不是臣不想全部拿出来,太后和先太子才是玄凤真正的掌管者,除了经常接触的东宫十率,老臣并不知道禁军和六尚局具体有多少人。”
杨善点手说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我就免去王参将一家流放之苦,但事先也要讲明白,东宫十率的人你必须全部交待出来,以后但凡再发现一个不在名单上的,我就把王参将一家抓起来重新流放。”
吴中书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来日方长,玄凤既然暴露就是步废棋了,以后总能找到机会反将一军,将皇帝掌控在手中的。
送走吴中书,不多时代理户部尚书万勤耕又来了,他已算清救援风灾所需的钱粮布帛,连同所需工匠和明年的种子缺口也估算出来了。
杨善翻看着奏折,喜得连连称赞,他就喜欢这样能干又利落的人,官员要是都像万勤耕这样,皇帝躲在后宫当木匠朝廷都倒不了。
万勤耕自谦几句,又道,“不知陛下打算何时派许将军支取钱粮,眼看天越来越冷了,还是尽快赶过去为好。”
杨善赞同道,“你回去准备,我这就宣许将军进来,点清钱粮数目,争取明天就出发。”
万勤耕伏身领旨,快步回去准备了,等不多时许敢又应宣进入思政殿。
见他脚步匆忙,杨善指着椅子让他歇会儿,笑道,“牧峥那小子打上午就没影了,你们商量这么久,想好如何赈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