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西夜国选中的十二位公子全部聚齐后,艾玛玖玖的贴身侍女出来唤他们挨个进去谈话领赏。
“苏、厌。”艾玛玖玖折下一颗葡萄推入口中,“刘大员那边我会帮你解决,你安心随我去西夜国便好。”
苏厌勾了勾唇:“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国师。”
“毕竟你是要带给我王上欣赏的人,如你们中原的那句话说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艾玛玖玖慵懒地斜在软枕靠椅上,百无聊赖地把玩手中晶莹剔透的葡萄。
“去了西夜国后,国君需要我们做什么?”苏厌话锋一转,“另,在下可否仰仗国君,助我找个人。”
艾玛玖玖缓缓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也要找人?有趣。”
“也?”苏厌一下子抓住关键点。
“没什么。”艾玛玖玖直起身子,随意摆了摆手,“若是能让我王上高兴,她定然不会吝啬。”
苏厌往心底放了个疑惑,后退一步朝她作了一揖:“多谢。”
“哦对了。”艾玛玖玖叫住苏厌的背影,“你的那几位朋友,我王上估计也会很喜欢,所以无论是谁来,我都不会放他们走的。”
苏厌脚下一顿,没有回话,侧身微微颔首,然后径直走出了里间。
回到房间没多久,戴漾也与艾玛玖玖谈完话回来,身后跟着钱二。
“明日知府大人会来看望少爷,并且也会单独去找西夜国国师,让她放您回家。”钱二禀告。
苏厌没说话,反正知府来也只是受戴家老爷所托来走个过场,艾玛玖玖也绝不会答应放人走,既然无论如何结局都一样,他也就懒得告诉他们方才艾玛玖玖同自己说的话。
“即便那位国师答应放我走,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戴漾依旧很坚定。
钱二无奈叹了口气,继续交代自己要说的事情。
“知府大人前来,属下要先同您说些事情,以免……咳,是这样的,少爷您自小原是不被老爷和夫人允许习武的。但在您十岁那年,初入江湖便名声大噪的无才狂客与外出游玩的您偶然相遇,然后不知是何种原因,他突然就说要暗中教您武功,还三令五申让属下帮忙瞒着老爷和夫人……”
钱二还未将故事说完,苏厌心中便已经清楚了**分,但唯一困惑的,便是为何无才狂客要让戴漾找一个名字里带言字的人。
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吗?莫非无才狂客与自己的师父也是旧相识?
戴漾消化了一番钱二说的事情,尔后上前几步,盯着他的双眼急迫地接连发问:“为何父亲母亲不让我习武?师父现在在哪儿?师父又为什么要给我留信?信的内容是什么?追我的那伙杀手又是谁?”
钱二摇摇头,回答道:“属下也不知老爷和夫人为何如此反对您习武。两年前无才狂客给您留下那封信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府上,那信的内容您也没有告诉过我。而追您的那伙杀手……属下亦是不知他们的目的,或许是跟信的内容有关,所以那日您才会被他们引去,中了他们的圈套。”
坐在一旁吃点心的苏厌默默观察钱二表情的细微变化。
他知道更多的事情,却还是瞒着戴漾……戴家的秘密似乎也不少啊。
戴漾垂下头,半晌,才坐回到椅子上,看向苏厌:“与你猜测的差不多,我当真是瞒着父母习武,师父也便是无才狂客。唯一不知道的,就只有那封信的内容了。”
苏厌拍了拍手上的屑,端起茶盏喝下半杯。
“等你恢复记忆,也就能想起了,这事倒也不着急。”
“可是师父似乎很急切让我找到那个名字中带言字的人,现下他不知所踪,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戴漾不安地揉搓着手背。
苏厌阖眼微微摇头:“若是真的急,也不会过两年让你满了十八再拆信。”
戴漾嘴唇微启,欲言又止,想了想,这话倒也是在理。
只要自己恢复了记忆,也就能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翌日傍晚,荥阳知府果真亲临槐荷楼,但因是处理私事,便没有通知当地官员。
“国师大人!”荥阳知府三两步堆笑着迎上前,“国师大人莅临荥阳,小官本应早些时候恭迎,但公务实在繁忙,还望国师大人见谅。”
艾玛玖玖最讨厌荣国人虚与委蛇的那一套,随意敷衍两声,便开门见山堵住他接下来要说的长篇大论。
“知府大人不必多费口舌了,你们皇帝陛下都不曾管过我们西夜仙国的选美大会,历来也没有过放人走的先例,知府大人还是请回吧。”
知府如鲠在喉,笑意卡在皱纹间不尴不尬,最后只得打着哈哈过去。
“是是,这事属实是小官的私情了。”
“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规矩,事后各位公子也都会回来。不急于这一时吧,知府大人。”艾玛玖玖的语气已是在下逐客令。
知府连连点头,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十楼,下楼前去戴漾与苏厌的房间。
钱二将他迎进,手脚麻利地为他倒了杯刚煮好的热茶。
“知府大人。”戴漾低头作揖。
知府瞥了眼角落中用书盖住脸小憩的苏厌。
戴漾解释道:“是我的救命恩人。”
知府点点头,也不甚在意,坐下抿了口茶:“唤我叔父便可。我收到你父亲的信后便立刻赶来了,也是没曾想你遇到了这么多事,唉……”
戴漾乖巧听着,等他告知结果。
“此次,我带了府中医术顶好的大夫,过会儿他会来给你诊脉一番。西域不同中原,那边气候多变,小侄要多保重身体。你也不需担心你的父亲母亲,我会回信告诉他们,你一切安好,只要静待月余后你从西域回来便可。”
歇在软椅上的苏厌不可察觉地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听到知府这般说,戴漾心中已有了答案,一颗定心丸落肚,他也就不再担心会和苏厌分开了。
“多谢叔父,这番如此麻烦您,待之后侄儿必会登门道谢。”戴漾极力掩藏心中的喜悦。
站在一旁的钱二却是失落的。
难道少爷真的要去西域了吗?这以后少爷恢复了记忆,该会多后悔啊……
知府又嘱咐了几句熨心的话,然后将医师叫了进来为戴漾把脉,开完药方后,便一起被戴漾一路送上了马车,同知府离开了这里。
苏厌睡醒下楼,伸了个懒腰打算找个没什么人的位子坐下,抬眼便正好看到了杨子砚正和周栩白卿卿我我,如胶似漆。
苏厌犹豫着,刚想上前横插一脚坐过去,然而却被上官缘渊给拦了下来。
“哎哎,咱们可别上去打扰人家。”上官缘渊转了个身,把苏厌推到另一头的空桌前坐下。
送完知府的戴漾也寻了过来。
上官缘渊招了招手,叫来跑堂:“三碗牛肉面,二斤烧刀子。”
“得嘞!”
“我知你不放心,但那是子砚小弟自己的选择,我们也不好干涉,不是吗?”酒菜上齐后,上官缘渊给苏厌倒了小半杯酒。
戴漾先接过那杯酒摆到了自己面前:“苏厌不胜酒力,上官兄还是别给他喝了。”
苏厌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
他本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奈何杨子砚实在与少时认识的那个弟弟太相似,时常忍不住的,就想要去护着他。
而那个自称长安来的许白,也实在是古怪得很。
苏厌没管戴漾的阻拦,伸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心中登时畅快了不少。
“苏厌……”戴漾拧着眉头担忧地看着他。
上官缘渊也灌了一杯下肚,舒坦地哈了一大口气:“男子汉大丈夫,几两小酒算什么。”
“也罢,或许只是我多虑了。”苏厌安慰自己道。
“不错不错,这般想得开就好!”上官缘渊朗声笑道:“对了,苏厌,我已写信给我小妹,算来她应该已经收到了我的信,想必过不多久她就会给我回信,只是……”
“只是什么?”苏厌咽下口中的牛肉。
“只是过几日我们便会启程前往西域,我担心会错过小妹的信,没法给你个准确的答复。”上官缘渊面露愧色。
“不碍事,既然有线索指向西域,或许过去之后还真能得到一些我师父的消息。”
戴漾闷头吃面,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苏厌:“苏厌,我们前去西夜国,路途迢迢,你的毒……”
“那位国师给的赏赐不少,我先去多买些药材备着,应当能撑到回来。”苏厌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叶子,在心里合计了一番,估摸是够的,只要这毒不要越来越严重就好。
戴漾和上官缘渊同时拿出自己的金叶子,戴漾还额外将自己另外所有的银票包括散银推到苏厌面前。
“反正这一路上,吃住都包,我没有什么要用钱的地方。”戴漾柔语气说道:“苏厌,你拿去多买点更好的备着。”
上官缘渊大手一挥:“我的也都给你,钱这东西爷多得是,都拿去,拿去。”
苏厌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你可别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这话,容易挨揍。”
说完,苏厌又把戴漾自己的钱给退了回去,只留下艾玛玖玖统一给的金叶子。
“你自己还要拿药调理身体,内息尚且不稳,得多注意些。”
戴漾耳根子一红:“好,听你的。”
上官缘渊已是半斤烧酒下肚,他瞅瞅这俩,又回头瞧瞧那桌的两人,心里头又是一阵莫名的顿悟。
中原人民风还是开放的啊,这一个二个都有龙阳之好,显得自己还当真是格格不入了。
看来真得找个机会把他们都带回望云峰给小妹近距离瞧瞧,这几位公子哥比话本中写的还要更加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