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屿声音中有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干涩,“你们不是马上就要离婚了吗?”
“是啊,”宋知鸢脸上故意露出几分迷茫,“所以沈宴舟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给我请老师呢?”
“阿鸢,”宋千屿及时打断了宋知鸢的思绪,“你也知晓沈总的事情,他行事狡诈又阴狠,你涉世不深,别被他欺骗了。”
宋千屿身子微倾,面上带着几分急迫,语速极快,“你很清楚,他不会喜欢任何人,阿鸢,你早早和他离婚,免得以后再受伤害。”
谁喜欢谁还不一定,嘴甜心硬,谁又做不到呢?
“我又不是任何人。”宋知鸢面露骄傲,娇媚的脸上是飞扬的自信。
宋千屿知晓宋知鸢的性子,从不服输,他逼的太急,说不定适得其反。
宋千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平复了心情后,温和说道,“阿鸢,我也等你很久了。”
“阿鸢,我长你七岁,我曾经以为爷爷会让你和我……”宋千屿顿了顿,脸上满是柔情,“阿鸢,别忘记我在等你。”
“等我离婚后再说吧。”
宋知鸢没直接回应。
等以后,她夺了宋千屿的权,宋千屿还会这么柔情蜜意的哄骗她吗?
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她不会为了经营公司放弃舞蹈吧。
她会的。
她会放弃自己最热爱的。
宋千屿早知晓宋知鸢的态度,也没气馁,而是在宋知鸢态度缓和期间,缓缓说道,“阿鸢,疗养院那边最近传了账单过来。”
宋知鸢:“怎么了?”
宋千屿思忖宋知鸢最近对沈宴舟态度奇怪,便按下了原本想要算账的心情,转而说道,“最近这些日子支出多了许多,爸很生气,不过我和妈劝过爸了,你放心,疗养院要多少都可以,你有空也回去看看爸吧,咱们一家人也许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等我有空。”宋知鸢点头。
宋千屿知道这又是空头支票。
宋竞川去世后,宋知鸢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宋千屿有时候乐见其成,有时候又对着宋知鸢空荡荡的屋子怀念每天都能见到她的时候。
宋千屿留了宋知鸢吃饭,宋知鸢不愿,宋千屿知晓宋知鸢的脾气,没再强求。
等宋知鸢要走的时候,宋千屿又喊了声宋知鸢的名字。
“阿鸢,”宋千屿面上有淡淡的无奈,“我知道你每次这身打扮的时候,都希望别人夸你干练精明,可我每次只能一眼看到你的美丽,我总忍不住夸你,你别烦我。”
“阿鸢,我知道你喜欢漂亮的衣服和裙子,不喜欢单调的正装,我也一直努力成长为你认可的公司接班人,让你后顾无忧的穿你喜欢的衣服,跳你喜欢的舞,这次是我判断失误,你别生气。”
宋知鸢心里没有一丝触动,面上却是清浅的笑了笑,“理念不同,我当然不生气。”
宋千屿松了口气,宋知鸢向来不屑逢场作戏,她愿意笑,那就是放下了。
宋知鸢转身低头看了看手机,微微思索了片刻,给沈宴舟发去了消息。
【我说服大家把工厂建在城郊了】
发完消息,宋知鸢本想摁灭手机,突然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沈宴舟的消息。
【不错】
只有两个字,宋知鸢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像瞬间放空了,那些压力也腾空,她有些想闹沈宴舟。
【都是老公教的好】
【别闹】
宋知鸢唇角上翘,娇靥带笑,如千树万树绽放枝头的鲜艳颜色。
有宋家的经理路过,远远和宋知鸢打了声招呼,宋知鸢也笑着点点头。
宋知鸢不是喜笑的人,大多都是高冷矜贵的模样,经理也极少见宋知鸢这样,待宋知鸢进了电梯离开,经理才对宋千屿惊异感慨,“刚刚我第一次看到小宋总笑逐颜开的样子,差点挪不开视线。”
终于知道小宋总为什么总是冷肃一张脸了,不知谁有这份殊荣消受这份美人恩。
宋千屿心情也极好,“总算哄的让她开心了些。”
经理暧昧的对宋千屿挤了挤眼睛,看来美人终于也有了折花人。
宋知鸢进了电梯还在给沈宴舟发消息。
【老公,你好听话,让你回消息,你就回。】
沈宴舟终于没声音了。
宋知鸢看了好几眼手机,心里狐疑,又把沈总作跑了,还是他去工作了?
隔了会儿,沈宴舟发了消息。
【吃糖了吗?】
【还没。】
宋知鸢很快自包包里面拿出一颗糖,做贼一般的吃了。
甜味在唇齿间崩裂,让她幸福的仿佛被粉红泡泡包围时候,宋知鸢后知后觉想起来,明明她是让沈宴舟监督他每天最多一颗糖,他怎么监督成了每天都要吃糖?
宋知鸢想到接下来还要去舞团排练,便有些心虚。
接着,宋知鸢又加快了步伐,她有好事迫不及待要和自己的“好姐妹”分享。
宋知鸢和赵曼兮作为主舞的苗子,这次都有自己的单独舞蹈节目需要排练,宋知鸢也没着急见赵曼兮,接下来她们还要一起彩排。
这次虽然是彩排,但是正式表演前最后一场彩排,因此大家都穿上了表演服装,宋知鸢登场瞬间便引人侧目。
所有人对宋知鸢的评价都难逃四个字,仙女之姿。
绝美的容颜,轻盈的舞姿,纤细的身段,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点缀着她不似在凡间的气场。
这份天赋实在难得,纵然赵曼兮每次登场都在服饰和妆容上做足功课,也不得不臣服于宋知鸢天赐的优势之下。
带团的领队看到宋知鸢不由得面上就带了笑容。
宋知鸢就是舞团最大的招牌,这样的容颜,即便没有舞蹈天赋,她也会强留宋知鸢在舞团中,何况,宋知鸢舞蹈实力不在她的容颜之下。
这时候人员还没到齐,大家也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边聊天,边热身。
琳姐凑过来八卦问道,“阿鸢,莱拉大师真的愿意教你吗?”
“愿意啊,”宋知鸢说着轻轻笑了笑,容颜娇娇,“盛老师也愿意教我,还有艾琳大师,我们四个说好了,周末一起碰面,再好好聊聊。”
周围一片抽气声。
赵曼兮仿佛机器人一般转过脑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你说,艾琳?”赵曼兮难以置信询问。
宋知鸢点头,声音带笑,“我哥帮我找的,算他有心,之前说了好久要给我找老师,后来没找到,我还以为他不诚心帮我忙呢,原来他是等着给我送大惊喜。”
大家全都艳羡的围在宋知鸢周围。
之前他们总以为宋家虽说厉害,但是商贾世家,根基也浅,定然难以攀上文艺圈,没想到宋知鸢的老师每一个都比赵曼兮找的老师厉害。
赵曼兮瞬间被热情的同事们挤出了圈子。
宋知鸢一边笑着回答同事们的疑问,一边不留痕迹的观察赵曼兮的表情,大概是落于人后了,赵曼兮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楚楚可怜的脸上,是满面的凶狠,仿佛带了层假面,浮光掠影下,异常可怖。
宋知鸢漫不经心的笑,她知晓赵曼兮一定会想法子报复回来,这个人花花肠子也就这么一点,一眼就能看透,她只是好奇,赵曼兮究竟要怎么对付她?
赵曼兮为什么听到艾琳这么吃惊,难不成宋千屿对她承诺过什么?
这不应该,宋千屿这次应该不打算让赵曼兮插手艾琳的事情,肯定是瞒的严严实实。
宋知鸢有些困惑,但也没纠结太久,比起这些,她更在意自己的舞蹈是不是能更上一层楼,她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拿下首席的资格。
之后的彩排中,赵曼兮频频出错,琳姐相当不悦,这是正式彩排,赵曼兮状态不好,就会耽误所有人的进程,直到后来琳姐实在是难以忍受,撂下最后通牒,如果赵曼兮最近一直是这样的状态,那干脆换替补上。
芭蕾舞队原本就竞争激烈,琳姐话音落下,顿时就有几个同事眼里放光。
宋知鸢站在赵曼兮身侧,手轻轻搭在了赵曼兮的肩膀上,担忧的面容带着鼓励,“曼兮你要快些调整状态啊。”
宋知鸢声音轻柔,附在赵曼兮耳边,“可别让替补把你取代了。”
赵曼兮眼里蔓延过挣扎,片刻之后,强行调整了状态,对琳姐说道,“琳姐,我可以了,刚刚是这两天感冒,肌肉酸痛,还有些虚弱没恢复。”
“要注意身体,”琳姐刚刚也不过是气急威胁一句,赵曼兮态度恢复之后,琳姐态度自然也好了许多。
宋知鸢瞧着赵曼兮略显僵硬的动作,眼里越发觉得无趣,如果赵曼兮是正儿八经用实力和她争首席,她一定尊重对手,但她耍这些阴招上位,让她越发瞧不起。
这次的彩排总算顺利,但琳姐还是不满意,可看看赵曼兮的确苍白的脸,琳姐便也没再训话,只让赵曼兮这两天注意休息,尽量在正式表演前,恢复到最佳状态。
对宋知鸢,琳姐便只有笑脸,这位祖宗跳的越来越好了,简直就是剧团的金字招牌。
因为担心赵曼兮状态影响跳舞,正式舞台时候,琳姐刻意让人给宋知鸢妆造上下了功夫,银色头冠闪闪发光,仿若给宋知鸢女王加冕,本就华丽的裙子,融入了闪亮的钻石,每次宋知鸢旋转,都仿佛将银河披在身上。
而赵曼兮那边就简单多了,站在宋知鸢身边,她便如群演一样,毫无特点。
赵曼兮也知道自己这次状态不好,剧团不敢给她太重要的角色,影响整体演出。
谢幕时候,宋知鸢朝台下深深看去,这场演出完美,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那些视线比她身上流光溢彩的裙子更为耀眼,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自然也有几道不大和谐的视线。
宋知鸢看向台下赵曼兮的母亲,唇边笑容依旧优雅,仙气飘飘又轻盈的随着众人一起下了台。
宋知鸢谢幕多了些时间,去后台便迟了,赵母已经在了,赵曼兮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满脸的依赖,看到宋知鸢的时候,赵曼兮声音更嗲,“妈妈,你昨天才去了巴黎,都没倒时差,怎么今天又来了,我都让你别来,你这样我多心疼啊。”
“妈妈更心疼你,明明身体这么虚弱,还坚持登台,跳的也这么好,妈妈眼里就只能看见你一个人。”
“那是阿鸢吧?”赵母笑着看过来,“阿鸢又是一个人啊?”
“阿鸢跳了这么多场舞了,怎么你爸爸妈妈也不来看看你?”
宋知鸢突然接通了手机,“哥?”
“恭喜什么?”
“在外面等我吗?稍等我换衣服。”
“阿姨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宋知鸢笑着说了声抱歉,又对琳姐解释一番,自己没办法和剧团一起吃饭庆祝了。
赵曼兮原本还红润的面色这会儿苍白中透着点阴森,那层狠毒的面具浮现出来,恶念在下丛生。
等换好了日常衣服,坐回自己车里,宋知鸢面色才彻底冰冷。
保镖看着宋知鸢不虞的面色问道,“宋总,去哪啊?”
“随便。”宋知鸢头疼的厉害,疲惫的靠着窗户,随意应了一句。
保镖:“?”
随便的话,那她就自由发挥了啊。
保镖很快发动了车子,一路驶向沈氏公司。
“宋总,到沈氏大厦了。”
宋知鸢看着面前沉默的沈氏大楼,再看向心虚的保镖,“你不怕沈宴舟不在吗?”
“没想过。”保镖更心虚了。
她确实不知道沈总行程。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去看看,”宋知鸢出了车子后说道,“你回去吧,不用等我。”
保镖也没疑心,以为宋知鸢有沈宴舟办公室的门禁,便点了头,“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总归都到这里了,上去看看,他要是不在……不在的话再说吧。
宋知鸢想着,很快就坐了专梯去找沈宴舟,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便看到沈宴舟抱胸倚在门口,昏暗的光线打在他线条凌厉的侧脸上,投下一抹分明的阴影,沈宴舟抬头看向他,深沉如夜的双眼中只倒映她的身影,他仿佛一直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