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里的橘子软糖 第3章 第 3 章

一秒。

两秒。

三秒。

班里安静三秒，陈老师的忍耐力到了极限，气定神闲拿起教鞭往后门一指：“去，站着。”

夕阳西下，余晖未消。

少年高瘦的身影逆光而站，隐隐绰绰的侧脸轮廓清俊立体，低垂着的眼里是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好。”他淡声答应。

话落，下课铃也响了。

陆逍一手插兜，一手扯下肩上的黑书包，三步走到后排，脚步不停，只顺手一丢，书包便稳稳落到顾苒桌上，少女躲闪不及，连忙垂下脑袋。

心跳都被他搞得漏了半拍……

老师一走，班里顿时沸声四起。

几十双眼睛先是齐刷刷盯着后门外的陆逍看了会儿，随即转回看向顾苒：“哇塞！！！”

顾苒一张小脸胀得通红，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了！

“哎呀你们别看了，快去吃饭吧，一会儿都该上晚自习了。”科芯下午就软磨硬泡把安子溢撵到前排，自己跟顾苒坐着，现在又连忙帮她解围，“而且班里是有监控的，你们小心三秒去而复返，今天晚上可就跟《大耳朵图图》彻底无缘了。”

蒋祎祎难以置信般瞪大眼睛，边朝后门走边挑衅道：“我天，不是吧！你还看动画片啊？”

“你不看么，那你怎么知道那是动画片？”顾苒说着抬头，淡淡看她一眼。

蒋祎祎是他们学校出了名的富二代，穿着时尚长得也好看。因为科芯学习比她好，性格又讨喜，久而久之蒋祎祎就把她当成了假想敌，现在又来了个顾苒，她就更不爽了。

蒋祎祎停住脚步，侧头：“干吗，想挑事？”

“好了好了，大家都开个玩笑嘛，别那么认真了。”安子溢人畜无害忽地窜过来，把科芯和顾苒护在后边，斯文白净的脸冲蒋祎祎笑了笑：“再说，你要真跟班长起了冲突，吃亏的是谁也不一定呢，是吧？”

蒋祎祎瞪他一眼，没说话，出去找陆逍了。

莫名出了这么个事，大家也收了玩闹的心思，陆续出去了。

顾苒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她乖巧转身，扯着科芯的手腕撒娇：“小芯芯乖，别生气啦。”

“不就有几个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科芯无语得不行，趴在桌上懒得动弹。

顾苒：“就是就是，等咱们以后工作了，赚好多好多……”

她话说一半，突然，一包感冒灵从天而降掉到桌上，紧随其后地还有一瓶看着就冷的矿泉水。

“……”

“中午带多了，扔了浪费。”陆逍抬起冰凉冰凉的手捏捏少女粉嘟嘟的脸颊，懒懒道：“出去的时候扔一下。”

随即潇洒转身，坐到前头安子溢座位上。

你扔就浪费，我扔就不浪费呀！啊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顾苒欲言又止好半晌，还是没敢跟他讲道理，乖乖伸手收进桌洞了。

科芯眼疾手快，忙笑眯眯抢过来：“顾小苒，你帅气逼人的前班长都说了扔了浪费，赶紧！吃了它！”

顾苒莫名觉得脸热，才不吃呢，“我我不吃。咱俩快去吃饭吧，饿死了都……”

科芯没理，直接打开往她手里一放，意有所指道：“你都快被人抢裸／奔啦！哪还有钱吃饭？乖，我去吃饭，你坐着哈。”

话音未落，已经不见了人影。

“……”

顾苒迟疑着看了眼前头的陆逍，确定人在短时间内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才慢吞吞把药吃了，刚拧开水瓶，喝一口。

前面那位就笑嘻嘻看过来。

“这就吃啦？”他弯着眼睛笑起来，笑得狡猾又美丽，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唔，忘跟你说了，吃我一包药，可要一辈子听我的啊。”

顾苒一愣，差点呛死：“咳咳咳咳，那、那什么，我去给你买包新的……”

“不用那么麻烦，以身相许就行。”

顾苒欲哭无泪，咬着嘴唇垂死挣扎：“……我觉得还行，不麻烦的！帅哥，给个机会行不行啊？”

陆逍嘴角淡扯着，伸出食指抠了抠眉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只是我那个作业？”

顾苒眨巴眨巴眼睛，忙说：“我来写，我来写。”

少女一对酒窝笑得甜甜。

陆逍不说话了，抬起胳膊支着脸看她，不一会儿，也翘起了嘴角。

“陆、逍？”顾苒总觉得他笑的狡猾，不自在地出声喊他，谁料对方不但不理，还把内沟外翘的桃花眼角也弯起来……露出了个考了年级第一似的得意表情。

同时，她才发现陆逍左眼眼中双眼皮那里，既然还坠着颗小小的妖痣，艳红色的，唔，好像有点好看唉！

少年啊，咱有话能不能直说？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知道不？

顾苒紧张地低下头抿了抿唇，还是紧张，又抠了抠指甲，也没缓解多少。

少女的心仿佛波光粼粼下的湖水涟漪，被风轻轻一吹，就跟着荡漾起来。

暗恋这件事，总是难以启齿又怕被发现的。

自己藏了那么久的秘密，怎么可以被他轻易看穿？

顾苒黑亮的眼珠咕噜噜的转，片刻，忽地站起来说：“我我去吃饭啦。”

话音未落，人就跑得不见了。

教室空了，陆逍灿烂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拿起顾苒桌上的水喝了口，突然皱了眉：“捂了那么久怎么还这么凉？”

少年懊恼的撇撇嘴、抬手，举高，瓶子稳稳落进讲台旁边的垃圾桶。

……

“陆逍，你怎么把我水扔了？”

顾苒去得快来得也快，她有些诧异的回到座位上，又把手里的创可贴递过去，说：“你小拇指受伤了，贴一下吧。”

“扔了你就不用以身相许两回了呗。”陆逍掏出手机随便滑着，也不看她：“那是什么，我不会。”

你这姑娘也太细心了吧，他自己都没发现手破了。

顾苒才不相信他不会，放下东西又跑了。

打那天起，顾苒就没再见过陆逍，老师们也从未提起过，他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没人知道，也无从问起。

从垃圾桶里捡起的水瓶还静静躺在少女的书包里，那个给她水的少年却不知何时才会再出现。

……

这天最后一节课下，顾苒也没起身出去，她中午吃了饭，现在也不太饿，就打算先做会题等下再啃个馒头的，但抬头的刹那，她却看见了窗外许久未见的陆逍。

金红的夕阳打在他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上，仿佛给那少年镀了一层光，装扮成了大人模样。

此时，他正踩着轻快的步伐，一步步朝她走来。

“吱呀”前门被推开。

一片欢呼，里头还夹着男生们吹跑调的口哨和拍桌子的声音。

陆逍后退一步，让旁边数学老师先进来。

全班同学：“……！”

“？？”数学老师：“你们上课要是有这么一半热情，清华北大都不是梦啊……”

数学老师是个脾气很好的中年大叔，他个矮身瘦、小平头，站在一八七的陆逍旁边真的很难不被忽视……

全班默契装死没开口。

“嗯，默契度倒挺高。”黄老师说着走上讲台，冲旁边陆逍点了下头：“你先回座位吧，落下的课抽时间补补，不懂的问问数学课代表。”

陆逍波澜不惊往后排扫了眼，目光在那逆光而坐的小姑娘身上停留片刻，那是嘴角微弯，瞳仁清澈，假装认真做题的顾苒。他笑了下，忽然说：“老师，我还没座位呢。”

黄老师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们陈老师没安排你坐哪？”

“嗯，没有。”

他语气无辜又自然。

“哦，那你们谁想跟陆逍同学做同桌啊？”

都知道黄老师脾气好，也不怕他，底下一片哗然，男生们更是争着抢着毛推自荐，女生们也陆续举起了手。

除了顾苒。

只有她还在正襟危坐地看书，似乎对这位长得很好看的男同学一点都不感兴趣。

黄老师：“既然大家都这么热情，那你就坐最后一排那小姑娘旁边吧。”

“……”顾苒手上一滑，差点把书掉到地上。

陆逍规规矩矩冲黄老师一笑：“好的，谢谢老师。”他慢吞吞上前，站在顾苒面前一伸手：“同学你好，我叫陆逍，请多关照。”

关照，关照你个大头，那老师说的也不一定是我啊，旁边不是还有科芯呢嘛？

顾苒实在没有当着全班同学面跟他握手的勇气，只同手同脚把自己的书往里挪了挪，又勉强笑了笑：“我成绩也一般，如果能帮到你，我会尽力的。”

陆逍：“好，谢谢！”

“……”

科芯好不容易哄着安子溢换了座位，现在又被陆逍占了，她有些不开心，侧头跟老师说：“老师，我想跟顾苒坐啊。”

黄老师准备推门出去的动作一停，回头看她：“你不是班长么，班长坐后边还怎么管同学？再说，同桌和前后桌也没什么区别，你坐前面一排吧。正好安子溢数学不好，你抽时间辅导辅导他。”

科芯“……”

她撇嘴刚站起来，旁边陆逍就怕人抢似的一屁股瘫到椅子上，他弯起漂亮的桃花眼冲她笑：“谢谢美女班长，你不用搬东西啦！我帮你拿。”

谁要你帮忙？顾小苒说的果然没错，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安子溢笑嘻嘻地火上浇油：“班长，你要进去跟你的顾小苒坐前后桌吗？！”

“不想死就少废话，给我滚进去！”

安子溢：“……”

顾苒眨着水汪汪的杏核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忽然就笑了，科芯懒得跟这俩讨厌鬼计较，转身跟她闹着玩：“顾小苒，你不准笑不准笑！”

顾苒用书挡着脸，笑的更大声了。

陆逍从顾苒桌上抽了两本书支在胳膊底下，偏过头，毫不掩饰地看着冬日晚霞里旁边女孩精致好看的侧脸轮廓。

顾苒小脸一红，忙收了笑，连忙拾起书本奋笔疾书去了。

唔，是谁说三秒记忆的鱼才喜欢他来着？现在怎么被人看一下就脸红了，某位同学是不是要改名叫顾小鱼啦？

……

晚自习一下，整个校园瞬间嘈杂起来，顾苒收拾好书包，侧头跟他说：“陆逍，让一下，我要出去。”

陆逍插着耳机刷新闻，没理她，也没动。

“那个，给你的书包，”见班里人走的差不多了，顾苒才从桌洞里拿出俩书包，又把黑色的推过去给他：“小兜兜里有我顺手做的笔记，你看一下用不用的上吧。”

“哦，我以为你一晚上都不给我，是要收藏起来做纪念呢。”陆逍散漫起身，东西也不接，直接走了。

顾苒简直想把他的书包给扔了。

小姑娘忙起身追出去。

“哎，你等等，我锁门。”

陆逍闻言回头，欠欠地跟她斗嘴：“你抱着两个书包怎么锁门？喜欢跟我走就直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