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酸痛,脖颈处的痛感最强烈。赵明薇倒在地上,周围一片阴暗潮湿,她试图起身,手脚却被捆住动弹不得。
她想起昏迷前最后的画面。
忠叔!
她费劲坐起,环视四周,周围除了长满青苔、霉斑的墙壁,就是铁质的栅栏,她身旁还有些蓬头垢面、神情麻木的女人,有的看上去像得了疫病。
她们身处囚笼中,并没有像她一样被绑住,大多数人正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忠叔不在这儿。
而这里,似乎是一处地牢。
她被抓了。
赵明薇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逃出去。
“谁能帮我解开身上的绳子。”她看向身旁漠然坐、躺在各处的女人。
无人回应。
她只好挪到栅栏处,用栅栏摩擦绳结,可手都被绳结磨破了皮,绳结依然纹丝不动。
她又看向周围手脚并没有被捆住的女人们,想请她们帮帮自己。
“我们帮不了你。”
墙脚处,一个一直看着她的女人回应道,“若是管事来了看到你的绳子松开,我们所有人都要受罚。”
“放弃吧,就算解开捆住你的绳子,你也一样出不了这地牢。”
听着女人的话,赵明薇陷入了沉默。
是的,她如今被关在这铁牢里,就算手脚被松绑也逃不出去。
她沮丧了一瞬,但还是很快振作起来。
没人帮她,她就自己来。
女人冷眼看着没有放弃挣扎的赵明薇。
“你们有没有见到过忠叔?是位约莫六十岁的老者,他有没有被一起关进来?”赵明薇一边磨绳子一边问。
女人摇了摇头。
赵明薇心中不安更甚,忠叔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这儿是哪里?你们又是何人?为何会被关在这里?”赵明薇又问道。
女人沉默了很久,就在赵明薇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女人开口了:
“这是王府的地牢,我们都是府上墨工的妻子,想逃跑被抓回来的。”
赵明薇闻言一惊,“为何不让你们走?”
只是做工,为何要将人囚起来。
“因为我们全家都卖身给了王府,他们让男人去做墨,让我们女人……去帮他们做些龌龊的勾当,我们受不了想逃跑,他们见我们不从,就把我们关起来,用来威胁我们的丈夫继续老老实实替他们干活儿。都是一群恶鬼!”
女人的声音陡然悲愤起来。
“原本我们靠着制墨的本事,做点小生意过着平静的生活,可自从墨城来了那群富商后,一切就都变了。
一开始,他们只说要从我们手里买墨锭再加价卖出去。
他们说只要把墨锭交给他们,他们就可以靠各处的人脉将墨锭高价卖到大月各城,赚到的银钱与我们四六分。不放心他们的,还可以按定好的价格直接将墨锭卖与他们,银货两讫,之后是赚是赔都不过问。
他们是外来的,我们自然不放心把货交到他们手里,都想按定好的价钱直接把墨锭卖给他们,而且他们收墨锭的价格不低,我们都愿意卖。
但他们又提出要求,说墨锭太少的话浪费车马钱,要一次多卖些给他们才行。有生意我们当然愿意做,而且他们还说了,只要我们卖,不管多少他们都买。
几次下来,墨城制墨的家家户户都赚了银钱,还不用像以前一样各处叫卖,大家得了甜头,都愿意与他们做生意,我们墨城的墨锭也在他们的手里在大月出了名。
那阵子大家都高兴坏了,把他们当成墨城的财神爷。
后来,他们说墨锭生意大了,到处都供不应求,想要提前与我们定好下一年的墨锭,还能先付定金给我们。
打了那么多次交道下来,我们早就信了他们,听到有定金,还有官府签字画押立的契,更是放心。
货都没给就有银钱拿,怎么听都是我们占便宜。
他们还说愿意借银钱给我们去买制墨的材料。为了能多制点墨多赚点钱,家里勤快的基本都跟他们借了一大笔钱。”
听到借钱,赵明薇觉得不太对劲,果不其然,女人声音到此开始哽咽。
“就是这一下,噩梦来了。
为了多买些材料,我们不单单把他们给我们的定金和自己的家底儿用光了,还签字画押向他们借了许多银钱,都指着来年卖给他们赚一大笔。
第二年,我们墨锭都做好了。几千块墨锭啊,还有人口多的人家上万的都有。
可是他们突然反悔了!
他们说墨锭太多了,就算是大月家家户户都买,墨锭也难卖完,价钱肯定上不去,按原来的价格买回去肯定亏本。所以他们不要定金了,之前与我们签的契就此作废。
而若是要他们买,价钱就得按照他们新定的低价来。
他们一反悔,我们都慌了神。家里钱都用尽了,一家老小无米下锅,欠他们的银钱也到了要还的时候。
我们实在没办法啊,那么多墨锭我们自己怎么卖得完,而且他们还说若是现在不把墨锭卖给他们,以后墨锭的价钱只会更低,我们欠的钱就更还不上。
于是我们只好按照低价把手头的墨锭卖与了他们。可那些钱还是不够还债的。
没过几日,官府找了上来,说按照之前签下的借据,我们要么还钱,要么就得卖身给那些富商抵债,否则就要去蹲大狱,严重的还要流放!
我们不得已啊!只能卖身给那群富商,如今的日子,当牛做马都比我们好过啊!起码还能留个清白在啊。”
女人掩面哭了起来,一旁的女人们依旧神色麻木,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
赵明薇听完女人的讲述,胸腔中腾起一团怒火,这简直就是官商勾结,逼民为奴,逼良为娼!
“吱嘎——”
昏暗的地牢里突然照进光亮,有人提着灯进来了。
“管事,那贱 妇就是被这贼人的同伙截走的,而且老忠头与他们里外勾结,偷大人们的药给那贱妇,已经被我们狠狠教训过了。”是那个叫嚣着来小院抓他们的男人。
“你们把忠叔怎么了?!”赵明薇质问道。
“哼!我们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老忠头与外人勾结谋害主家,还偷主家财物,理应按照府上的规矩教训教训,他自己身体不中用死了,可不关我们的事。”
赵明薇攥紧拳头,因为对方无耻的话感到恶心。
“你和你的同伴害得我们府上一下子少了两个人,那你就得在我们府上抵着。”
那个被男人叫做管事的人说着,目光中划过一丝精光。
“这贼人倒是颇有些姿色。先想办法从她嘴里撬出贱 妇的下落,等她招了,再把她处理好带去官府做个牙契,若是白副城守要留人,便送与他。”
说完,他提着灯离开了。
听到他们竟将人当牲口一般,赵明薇心中愤怒更盛。
但想到他们要带自己去官府,她又稍微放下心来,届时碰到萧珩他们,自己便能得救了。
管事走了,男人带着一脸□□靠近赵明薇,用阴冷汗湿的手掐住赵明薇的脸拉进他,上下打量着,双眼中带着令人作呕的**。
赵明薇拼命挣扎,对方却丢下油灯扑了上来,撕扯着赵明薇的衣服。
手脚被绑着,赵明薇挣扎不力,只能拼命扭动躲开男人的拉拽。
“臭娘们果真有几分姿色,你若老实点儿,现在就交代了那贱 妇的下落,我就对你温柔点儿,若你不说,哼,那可有的苦头吃了。”
说话间,男人口中的恶臭涌入她的鼻腔,她几欲作呕。
身边的女人们也许是看惯了这样的场景,也许是不敢与男人作对,没人试图上来救她。
男女间毕竟力量悬殊,尽管赵明薇拼命挣扎,外衣还是很快被男人撕扯破了,露出内里白腻的肩。
她趁男人凑过来亲她的时候狠狠咬上对方耳朵。
男人吃痛,一巴掌将赵明薇甩落在地,他摸着被咬的耳朵,摸到一手粘腻。
“贱人敢咬我!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男人神情痛苦地叫骂着擦拭止血的时候,赵明薇看到斜里伸来一只脚,偷偷踢翻了油灯。
是方才与她对话的女人。
火焰瞬间点燃了油灯外罩,赵明薇飞快挪了过去,将手上的绳子靠近火焰,不顾手腕的灼痛拼命挣扎,试图挣断手上的绳子。
很快,男人止住了血,恶狠狠地看向赵明薇,再次扑了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绳子断了!
赵明薇飞快挣脱,在男人靠近时狠狠戳上他的双眼,在他吃痛捂住眼睛的时候,又一拳打上他的太阳穴,男人受到猛击倒地,赵明薇趁机解开脚上的绳子,推开铁牢门逃出地牢。
赵明薇沿着湿滑的路狂奔,好在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看守,但她仍然十分紧张,生怕身后的男人再追上来。
终于,她逃出了地牢。
地牢外,夜幕降临,正下着暴雨,电闪雷鸣中,赵明薇觉得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比雷鸣声更激烈。
她环顾左右,没有人,正松下一口气准备凭着印象往今日来时的角门跑,突然身后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赵明薇拼命挣扎,想用手肘给对方一击。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周小姐别怕!是我。”
听到燕向明的声音,赵明薇悬至喉咙的心终于重重砸回了胸腔,泪水夺眶而出,她差点瘫软在地,被燕向明接住抱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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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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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