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婴几向七元靠拢,眼睛里隐隐透露忧忡。
“别怕,没事的,我在这儿,便不会让你我二人陷入险境的。”七元暖心安慰道。七元走到前头,那些异变的植物纷纷兴奋起来,不断挥打着身躯,数根藤蔓打了过来,七元徒手相迎,两只手抓住它们,再左右手交叉打结,使得那些藤蔓自相束缚,七元趁此时机,手指在空中一划,一道火花迸溅而出,不过一瞬之间,那些作妖的藤蔓便被玄火燃烧殆尽。
一朵张着口尖牙的巨花,突然弹出自己的脑袋,闷吼了一声,黏糊糊的口水喷了一地。巨花垂下花脑袋,朝七元张大自己的血盆大口,七元大袖一挥,无数的末日鹤飞了出去,快速的掠过巨花的身上。一片阴影过去,巨花连渣都没得剩。成群的末日鹤乌压压的压去周围成精的花草树木,将包围他们的势力逐个瓦解。
“一举歼灭!”随即,七元火速的在地面画了一道符,符的面上浮现金色的光芒,光芒随即又暗了下去,变成了暗红色,忽然一下子符文燃起了玄火,迅疾得朝他们的周围燎去。现场的花妖树精避之不及,身上全部被火燎着,痛苦不堪,伴随着阵阵尖锐的嘶吼。
“可恶!”轻罗仙子见状气得直跺脚。
七元瞄向不远处的生骨灵,身影从婴几的眼前忽闪而过,于此之时落下一句嘱咐:“你掩护我!”七元的身影漂移似风,刮过玄火湮灭后的灰烟,轻罗仙子眼尖捉到了七元的动作,旋即扑身上前欲要阻拦。婴几领会了七元的意思,拔腿飞身而去,一刻都不耽误,完美的挡在了轻罗仙子的身前。轻罗仙子苍白的面色登时浮出怒火的气色,气的咬牙切齿。
“宵小之徒,不应天岂是尔等放肆之地!!!”轻罗仙子厉声喝道,声音回荡,响彻云霄。
于是时,七元刚碰到生骨灵,还没抓稳,他的脚下便感觉到强烈的震动,身子一个时空便给摔了出去,脸狠狠的跟树皮贴了个面,粗糙的树皮蹭得七元皮肉疼。一道剑光从七元的背后迅猛袭击,七元侧身一避,一把雪白的剑刃刺进了粗壮结实的树里,只见轻罗仙子眼露杀意,要吃人一般死死盯着七元。七元知道这会儿已经不能跟她讲什么道理了,只能拼个速度。
“星君!”婴几扑身而来,一道金光凌空砸落,轻罗仙子举剑挥落,凌冽的剑气仰天劈去,正要落下的那道金光被劈成飘零散落的荧光。
“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轻罗仙子愈发的不淡定了,眼冒血光,似乎已经杀疯眼了。轻罗仙子情绪失控,拎灵光着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长剑对着婴几疯砍,婴几为了给七元拖延时间更是尽忠职守的当起挡箭牌来了。
看着已经抓狂的轻罗仙子,七元心生起了顾虑,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古今死于不应天的人千千万,即便他拿到了生骨灵,他和婴几未必能够出得去。
有了。
七元的脑瓜子瞬间大开,随后,他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画符,伴着手指画的轨迹,不断有光芒亮起。地上的符文,缓缓飘升起来,七元望向婴几,呼唤道:“婴几,快过来!”不远处的婴几闻声而动,身影闪了过来,轻罗仙子追杀至此,一道剑气冲着七元的脑袋砍了下来。然而,那道剑气竟被飘起来的符文吸食其中。“仙子,得罪了。”七元话音甫落,抬手将空中的符文推了出去,大大小小的符文撒落各地,登时周围亮起了金光,不到眨眼间,气急败坏的轻罗仙子便与那亮光一同消失了。
“没了?”婴几惊讶的瞧着七元的操作。
“不是没了,是被我困在了另一处的禁锢中,这是我新开创的禁锢,想学我教你。”
婴几频频点头。
“七元!!!我会宰了你的——”
虽不见其人,但闻其声,轻罗仙子暴躁的怒吼传响周边。
“你这仙子,真的是太暴躁了,真对不起你那仙子的名号。”七元回了一句,“放心,我没有给禁锢弄死结,留了一个活口,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了。对了,多谢你的生骨灵,后会有期了,轻罗仙子。婴几,我们走。”
随即,半空出现一个黑洞,七元和婴几的身影便从中消失了,只剩下轻罗仙子无力而愤恨的咆哮回荡。
七元经车熟路的摸到了回去路,脚程刻不容缓,一路带着婴几奔着出口飞跑。七元挥手打开不应天出入口的禁锢,随之一大一小的身影从出入口飞出。而这时,一大群人围了上来,七元还很纳闷呢,但瞧仔细了,方知是天庙的星士,带头的人正是那主宰左右手斗魁星君古楼。
“我等在此恭候星君多时了。”古楼谦卑先行了一礼,“星君莫要惊恐,在下是奉主宰的旨意。”
七元脑子的思绪动的很快,大概明白过来,古楼多半是他那亲爱的弟弟派过来阻止他的。七元凑近古楼,说起了悄悄话:“主宰让你干什么?”
古楼礼貌的微笑,道:“我绝不会出卖主宰。”
七元也笑了笑,一语道破:“主宰是派你来阻止我取生骨灵,可你为何要在此处等着我?况且,你这架势,并非是要与我作对之意。因此,我足以判断,你根本不想阻扰我救人。斗魁星君,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古楼依然保持君子风度的微笑,回答:“长应星君真是聪敏。”
七元欣然的搂住古楼的脖子,拉拢人心道:“星昼是个可怜的孩子,我知晓上宫对星昼有偏见,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星昼这孩子。古楼,我知道你本心不坏,我相信你肯定不会认同上宫做法的,对吧?”
“星君过誉了。”古楼轻轻地拨开七元放在他身上的手臂,“我的心肠并没有星君想的那么好,我忠于主宰,主宰的命令我必须照做。星昼的生死与我无关,却与万泽女君息息相关,我不忍万泽女君伤心。”
七元懵懵的好似明白过来什么惊天大秘密。“你钟意清绝?”
“正是。”古楼毫不掩饰的点头。
七元的两只眸子发出诧异的眼神,“我知道清绝容颜绝世,打小我就认为她人见人见,你也钟意清绝倒是令我想不到的。”古楼每天跟着上宫屁股后面晃悠,整个一片天当属古楼最听上宫的话,整日一副闷骚不近女色的模样,还以为他喜欢上宫呢!没想啊没想到,竟然觊觎清绝!“不过,我得提醒你,清绝已经成亲有孩子了,你可别做出那种破坏人家家庭的龌龊事来,听到没有?”
“爱慕之情从未言表,发乎情止于礼,仅此而已。”
七元这才放心,他可得保护好他妹妹和他兄弟的和睦家庭。
“星君,这会儿你得先去长应星宿,主宰要给式少主一个公道准备......”
七元话都没听完,已经带着婴几拔腿飞跑了。七元提着胆颤的心肝,满脑子都是星昼那可怜孩子。星昼出生起就不被人待见,七元为了给他一个安稳圈在长应星宿生活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把人养得有点生气,竟发生这档子事情。
果不其然,长应星宿的门口围上了数名星士,七元不顾阻挡,直闯而人,直面便撞上了修罗场:清绝带着人阻拦上宫闯入,场面烘托到了极点,就差双方互相打起来了。这是候,长应星君到了。
“你们全部都住手!!!”七元一甩袖袍,周遭的星士纷纷应声倒地,一簇玄火在地上点燃,瞬息将上宫与清绝隔绝开,狂窜的火苗险些烧着了上宫。上宫再一挥袖,地上燃起的玄火系数熄灭,兄弟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紧张。“你在干什么?!”七元质问。
“吾在为受害者讨回公道!”上宫指向鹿凉。“孩子的父亲都没有什么意见,你跟着着什么急?!”
七元将目光焦点对准袖手旁观的鹿凉,反问:“鹿凉,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是你儿子,亲生儿子!你就这样由着人欺负你孩子?!”
“是他有错在先,一命偿一命,这并没有错。”鹿凉语气冰冷,好似说的并不是他的孩子般。
“你......”七元被说得脑子发昏,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鹿凉,你混蛋你!”七元不管别人,奔着清绝去,“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清绝双眼含泪,摇了摇头,他抓起七元的手,恳切道:“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能保住星昼,七元,星昼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出事......”清绝的眼泪没忍住便夺眶而出,梨花带雨的,眼睛鼻子全给哭红了,叫七元那个心疼啊!
“乖,有哥在,谁都欺负不了你们,昂。”
鹿凉望之,醋意大起,许是冲昏了头,便上前跟七元理论。“你真是够了,星昼是我的儿子还是你的儿子,你比我这个做爹还会当爹,今日星昼必须问罪,我是他爹,我说了算!”
“当爹的就这么希望他死?!”七元被鹿凉这没脑的行为气个半死,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他自己忙前忙后就是为了保全星昼,鹿凉这个亲爹倒好,在他的后院放起火来了,星昼若是知道他自己的亲爹这般对他,估计就一死百了了。七元瞧着眼前莫名发脾气的鹿凉,火气就大,“这会儿你就摆出亲爹的姿态,早干嘛去了?!你知道孩子有多渴望你这个亲爹正眼瞧他一次吗?!可你倒好,千方百计的把他往火坑里推,星昼知道了是要寒心的啊!你知不知道你......我看你就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清绝的感受,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你一人作为就能寒了两人的心呐!”七元叹了一口长气,走到上宫的面前,协商道:“上宫,我是你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吧!”
“正因为你是我兄长,我才不能害你。你护了星昼百年余,他如今闯下如此大星灵,你还要护着他?你是长应星君,名声在外,你何必要做毁你身份的事情来。我知星昼是你一手带大,清绝又三番四次的求助于你,你心善,不愿意袖手旁观,可我愿意当这个坏人,只要能护住兄长的名声。”
上宫虽说得振振有辞,然在七元听来,他一口一个“名声”比性命还重要,倒是把他听笑了,同时也很悲哀,他的亲弟弟竟会这么想。“上宫,我不在乎什么名声,我生来为长应星君,我的天职便是守护一片天,守护所有的星民,我看不得所有人受苦,不管他是谁,如果我连星昼都保护不了,如何守护一片天千千万万的星民?若是今日是上宫你,我会做同样的选择,在我的心中,身份地位无非遮眼浮云,要与不要没什么区别。上宫,你还不了解我,若是你真了解我,你今日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兄长,我......我是为了你好......”上宫已经明白自己伤了七元的心,多说已是无益,只能转过身,抛下一句:“你想怎样便怎样吧!”旋即出了门去。
七元:“鹿凉,你老老实实的跟清绝守在这里,我去给式少主塑灵骨......清绝,星昼会没事的,昂。”
清绝信任的点点头。
七元去用生骨灵救人的时候,式少主那一家子一哭二闹,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七元安抚完爹娘才能救式少主,七元弄到了后半夜终于把事情解决完,这才能从吵得头大的那一家子里抽出身。星昼的麻烦算是告一段落,七元松了一口气。他回到长应星宿时,清绝和鹿凉正在等着他,清绝的双眼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还有点一边大一边小,花容憔悴,我见犹怜,七元心疼之余,另外来了点脾气。
“鹿凉,你怎么不带清绝回去休息?这么冷的晚上,你让她在此处吹风?能不能有点做丈夫的样子,关心关心你的妻子?”七元很无奈,一个一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尤其是这大的。
鹿凉光站着不说话。
“别怪他......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我怎能够安心呢?”
“放心,星昼不会有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真的?”清绝喜笑颜开,憔悴的面容破开一道喜悦的颜色。
“相信我,我一直很靠谱。”七元转向鹿凉,拍着他肩膀道:“去看看星昼吧!星昼一直盼着能跟你亲近,你们是亲父子,哪能避得开这血溶于水的血脉。你去跟他说,你冒死取得生骨灵,帮他摆平了麻烦.......你看我做什么,缓和缓和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啊,孩子都几百岁了,别让他觉得他像个没爹疼的人,去,快去啊!”七元边教训边给手势让鹿凉走,鹿凉原地傻愣了许久才接受七元的好意,一步三回头的往里走去。七元感慨,“鹿凉这个爹,忒让人着急了。”
“七元,谢谢你。”清绝开口说,“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尤其是星昼这件事情上,你更是冒着生命危险,你却把功名让给了鹿凉......你处处在为我们着想,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清绝红肿的眼睛眼看又要落泪,七元连忙哄着她,“我的好妹妹,为兄帮你,是天经地义的,你不要认为是什么负担,你有为难,我挺身而出,我有为难,你难道会置之不理?”
清绝用袖子一抹眼泪,毅然回答:“定然不会!”
“那不不就是咯!你也去关心关心星昼,这个时候,他最需要你们的关爱,去吧!”
“嗯。”
哄完清绝,七元独自走出星宿,一脚刚迈出去,门外已经有个人在等着他了。“你怎么在这里?”七元问上宫。
“知道兄长要来寻我兴师问罪,我便识趣的先行来找兄长。兄长想如何骂我打我,随君的便。”上宫两眼幽幽的含着怨恨,似乎想扮可怜博同情,然而他骨子里的傲娇劲儿透着满满的不服气,像是认错了,却不全然。上宫见七元不语,接着又道:“兄长是被我气得嘴巴废了?还是连说骂都懒得动了?自小兄长疼清绝胜过我这个亲弟弟,她所生之子,即便是失光星兄长也百分万分的疼爱,一家之中,还有我什么一席之地?我气了兄长,兄长如今连嘴皮子也不想动,看来是厌烦了我。”
上宫的傲娇劲儿里隐隐又透露出几分委屈,好似整件事情最惨的是他才对,七元又气又好笑,简直是哭笑不得。“好赖话都是你在说,你让我说些什么呀?你说说看,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舍得打我的弟弟妹妹了,别将我说得那么凶悍好不?你是主宰,你不打我才是不错了。我问你,不应天那件事是不是你推动的?”
上宫避开眼神,不承认也不默认。
“你不用回答我,我知道是你做的,你买通我的星官,引星昼进不应天,让星昼死在不应天,对不对?”
“我是为了一片天。”
“人做错事总是会有一百个做错事的理由,纵然你的借口再如何的冠冕堂皇,做错了就是错了,事后的辩解只会是自欺欺人。”七元举起手,上宫以为要打他,而七元的手掌停留在半空,然后掐了一下上宫的脸,上宫一脸懵的瞧他。七元笑了笑,“脸挺软......你我血脉相连,你做错了事,我能把你怎么办?打你我舍不得,骂人我又不会。刚才我已经惩罚你了,事不过三,你不要再犯了。”
上宫咧开嘴角,微笑当中有几分掩藏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