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土慈悲录 第133章 第 133 章

“啧！这个破地方老鼠真多！”

等在外面的刺猬不耐烦地皱着眉跺脚，他时不时就挥着棒球棍赶一赶路过的流浪动物，虽然脸上看着凶，但他每一次挥出去的棒球棍都没碰到动物们的身体，上面尖锐的钉子甚至连动物们的毛发也没勾到一根。

“咿——”在刺猬又一次一脸嫌弃地把爬到自己身上的蚰蜒用两根手指捏起来后，阿韧带着肖蕊回来了。

看着他把长着无数条腿的“毛茸茸”可爱小生命掐在手里来回晃，眼神超级好的阿韧不由得降下一脑门黑线，（这孩子可真虎！）

在看清他手里捉的是什么东西后，已经靠过去的肖蕊脸色僵硬地后退了两步，她超级害怕虫子，大力士最不会对付蚂蚁，尤其是当它们爬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会直接抓狂。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吓到了肖蕊的刺猬看两人来了，随手甩开了蚰蜒，好巧不巧，那蚰蜒笔直地朝着肖蕊飞过去，肖蕊吓得一抖，就往旁边躲，站在肖蕊背后的阿韧脸一黑，他及时伸出手，稳准攥住了朝自己脸上飞来的蚰蜒。

“刺——猬！”

少年咬着牙，青筋配合着说话的语速有节奏地跳，而肖蕊已经在他旁边面如白纸地抖成了筛子，她指着阿韧的手，说话都不利索了：“虫……虫……虫……”

为了不吓到她，少年把手拿远了一些，他摊开手，掌心里的蚰蜒已经被捏死了，肖蕊见状才松了一口气。

全程一脸迷惑的刺猬不解地皱着眉：“你们至于吗？不就是个小虫子吗？”

梆！

他荣幸得到了有生之年来自美少女的第一记头槌，肖蕊木着脸，揍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很明显刚才虫子带来的后遗症还没消除。刺猬捂着“快速见效”的脑袋看向肖蕊，眼神迷茫中夹杂着委屈、不解甚至还有一丝无辜，肖蕊甩开头，气哼哼地靠去阿韧身边。

阿韧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他看着刺猬，眼睛里带着调侃的意思：“你呀，活该！”

（嘤——！！）刺猬心里的小人委屈冒火地坐在地上，（……老大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咳！”阿韧轻咳一声，“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刺猬从地上弹起来，他好奇地看着阿韧身后的巷子，“阿敏的尸体是已经冷存好了吗？速度这么快？”

阿韧顿了顿，嘴角含着的笑意消失，眼神变得萧寂落寞，“姐姐已经不在了，走吧。”

他声音低低的，乍听之下不含什么情绪，并且转身就向胶囊走，看着有点莫名其妙，但如果熟悉他的金枝还在身边，就会知道少年这种状态其实是快哭了的表现。刺猬不解地看向肖蕊，肖蕊没有解释，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走吧，别多问了，每个人都需要一点秘密和私人空间。”

刺猬看着阿韧有点孤独的背影，准备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他犹豫着，小声问肖蕊：“那我们是不是等会儿再上去比较好？”

肖蕊张了张嘴，刚要回答，前面走着的阿韧就突然回过头：“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快点！”

“来了！”肖蕊朗声回应，她一把拉住刺猬的手腕，在男人怔愣的目光中，女孩拉着他向前跑去，她的声音在刺猬耳边模糊地飘荡着，却清晰的传到了阿韧心里，“有时候，难过时有人陪着反而会好一些，人永远不会习惯孤独的。”

阿韧抿唇，肖蕊看着他倔强的背影，把最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了，（习惯孤独，是因为最适合自己的知音还没有出现。）

有时候，寻觅知音的过程，也是升华自己的一次心灵旅行。

当两位伙伴一起跑到身边的时候，刺猬在右手边，手臂搭上阿韧的肩膀，肖蕊在左手边，双手攥住了他的小臂，少年的嘴角再次翘了起来，他感受到了一丝来自伙伴的温暖。

他看向面前停滞的胶囊，暗暗下了一个决心：（今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是一起，不是保护和被保护，是羁绊，是互相扶持，不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冲锋陷阵，是伙伴，是朋友，是心脏的另外几瓣。

是丢失多年的家人，是维护在他左右的盾牌、剑和心里的一道支柱。

上车之前，刺猬看着身后迷宫一样的窄街道，感慨道：“老大，你们这边怎么弄得这么挤？环境比十三区瞧着还差，我都没在附近看到宽一点的街。还有这些商店的位置怎么都这么低？要不是牌匾鲜艳，我都找不到买东西的地方。平时住在这里的话出门左钻右钻，买个东西还得往地下钻，真不方便，容易迷路不说，这么住着简直跟老鼠一样。”

啪！

刺猬的脑袋喜提今天的第二巴掌，来自他亲爱的队长阿韧。

少年冷眼看着他，提醒道：“说话注意点，不然你会被揍的。正因为住得密，大部分人的耳朵都好使，像你这么乱说话，一般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被拖到不知名的角落里挨一顿，到时候我找你都得费一番工夫。”

肖蕊也无奈地看着他：“你呀，迟早因为粗神经和直肠子吃亏。我们出门在外，怎么能那么说别人居住的地方？”

“哦……”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确实挺没礼貌的刺猬低下头，整只猬都明显不开心了。

阿韧看在眼里，干脆多说一些东西来哄他，“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单看环境的话地上城确实不如十三区，和这里的排布比起来，十三区简直是天堂。”

情绪被哄好一些的刺猬指着天上的魔方问道：“那个呢？我看那上面也有建筑，好像还有人在走。”

阿韧抬起头看着大魔方，脸上的表情神秘了一些：“那是东共和国的特色，每个城市都有的特殊建筑，叫做天空城。”

肖蕊怔怔地仰着头，也看着巨大的天空城问道：“地上这么挤，墓地价格贵得离谱，空中还有一座城，难道是因为人口太多了吗？”

阿韧神色有些苦涩：“没错，虽然共和国对外封锁政策发布以后就没再公开过国情和人口数目，但是生活在国内的我们还是知道一些数据的，比如共和国的人口一直在涨，因为人口实在太多了，所以国家不得不把城市分成两半，天空城和地上城。”

“天空城的房屋价格贵，生活成本高，住的基本都是很有钱的人，越往魔方上层的房子价格就越贵，因为上层能照到太阳。地面上住的基本都是穷人，还有一些古迹和墓地。”

他说这话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全部坐到了胶囊里，刺猬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火气，啪一下子拍着椅子说道：“老大，你们共和国怎么也搞阶级分层？”

阿韧神色无奈：“你想多了，天空城确实算是专门为富人修建的，但修建它的目的不是为了分阶级。”他想起那艘被加西亚强行划分阶级，导致死了很多人的邮轮，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去天空城需要乘坐胶囊这类的工具，费用比在地上乘贵一些，我因为在夏侯家工作，听小姐讲过一些修天空城的真正原因。”

“是因为什么？天空城修建起来比较麻烦，所以房屋定价和生活成本什么的才贵吗？”肖蕊直起身子，探头看着阿韧，刺猬的火气还没消下去，他哼哧哼哧喘着，坐着等答案。

阿韧打开自动驾驶模式，胶囊在半自动的操作下滴滴响着缓缓起飞，他看着地面上拥挤的房屋和聚集在离胶囊不远处，兴奋地看着这辆胶囊起飞的孩子们，那些孩子眼睛亮晶晶地对着胶囊做出托举动作，用可爱的声音整齐大喊道：“飞碟起飞喽！”

阿韧忍不住笑了，“天空城是特意修得比地面上豪华的，价格贵除了肖蕊刚才说的耗材多和建造难度大这两点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吸引富人们买。”

刺猬听不懂了，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天空城不还是会变成富人专属的地方吗？因为普通人买不起，地面上的房屋又那么破。这样不就催生了阶级和阶级歧视的形成吗？”

阿韧忍不住剜了他一眼，“笨啊你，刺猬兄弟。”

肖蕊温柔地解释：“就是因为普通人买不起，所以才更需要天空城的存在啊。”

“哈？这个怎么说？”刺猬更加不明白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这两个人。肖蕊看着他迷茫的样子，抬手指着地面上那些拥挤的屋子，和对着她们所乘坐的这辆胶囊欢欣鼓舞，衣着普通，一看家庭就不是太富有的孩子们说道：“看到了吗？地面上的房子有多挤，而且随处可见的人明显都不是生活富裕的。”

她收回目光，认真看着刺猬：“如果富人们也住在地上，为了多赚一些钱，他们很有可能会从事最赚钱的房地产行业。阿韧刚才告诉我，这里寸土寸金，你看下面人口这么多，如果富人有意买很多房子搞垄断，再哄抬租金，这些普通人还能不能活下去？”

刺猬安静了半分钟，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地面上拥挤破败的房子，和在里面不断穿行的人们：“怪不得这些房子这么破，原来是为了让有钱人看不上。”

阿韧笑了，他看了一眼豪华的天空城：“表面上的贫富差距其实不能说明太多问题，很多时候，我们退一步是为了海阔天空，也是为了引蛇上钩。”

他冲身后的两位伙伴挑了挑眉：“这个比喻不太好听，但你们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肖蕊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刚刚还很暴躁的刺猬神色安静下来，看向天空之城的目光里不再充满戾气和排斥，他温柔地注视着地面上的房屋：“这里还真是个温柔的国家，我稍微能理解海关为什么会卡那么严格了，人口多，房屋资源又紧张，更何况现在还出现了病毒，不随便放外籍人进来是对的，这里的政府在好好保护自己的人民。”

阿韧闻言，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的神色：“不止，其实地面上住着的大部分住户都能拿到补贴，而且入住了天空之城的人从事商业的话会被专业的机构给管控，比如，不可以哄抬地面城的房屋租金。”

刺猬快哭了：“真好啊，老大，我能成为你们共和国人吗？”

少年嗤笑一声：“想法不错，但就目前来说不可能。”

看他又快委屈起来了，肖蕊急忙解释道：“全蓝星都知道，东共和国的国籍是很难拿的，除非是对共和国有突出贡献的人。你对这个国家有什么突出贡献呢，刺猬先生？”

刺猬蔫了，头发都耷拉了下去：“好吧……”他看着从上到下散发着金钱光辉的天空城，羡慕地攥紧了拳头，“该死的有钱人，住那么好的地方！老大，我们能进去逛逛吗？让我看一眼就行，我想亲眼看看天堂。”

他的表情很夸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阿韧看着这只可爱的铁皮刺刺，笑着摁下加速键，“其实，我们这趟的目的地就在天空城里。以及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们这座城市的名字，这里是我的家乡，同时更加是整个东共和国的心脏——具荷城，欢迎你们。”

肖蕊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天空城也兴奋了起来，她眼睛里发出明媚的光：“怪不得会有天空城，原来这里就是共和国的首都具荷城，听说这里的重力和悬浮系统做得特别好，我之前就想来看看了！老大你真不厚道，居然现在才告诉我们名字，早知道就在地上好好逛逛了。”

听到有人用艳羡的口气来夸赞自己的家乡，阿韧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全国的天空城都是具荷城提供的技术支持，别急，等我们处理完接下来的事情，你们有好几天的时间可以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