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崩溃的日常 第10章 手鬼

藤川凑望着手中最新调配出的速效杀鬼痛苦程度*100倍的毒素试剂，苍白的面容上泛起心满意足的微笑。

这七日七夜以来，他几乎不眠不休，从最开始的被鬼袭击到后几天鬼看见他就跑，只为制作出效果最佳的杀鬼毒素。如今得到的结果虽然不能说是最终的完美毒素，但是现在用来辅助他战斗却已经是绰绰有余。

“已经足够应付了……”藤川凑小声嘟哝着，将试剂配方记录好，揣进腰间的口袋里，“这个时候应该要下山了吧？”

他抬头望了望几乎被密林遮得密不透风的天空，这几天因为一直沉迷制作试剂，连几个同伴也没有见到过。

要不是相比最初的藤袭山，如今的环境各个方面所透露出的感觉要安宁许多，鬼也几乎无法寻找到，他可能都不会意识到究竟过去了多少时间。

不过好像还有一只鬼没有注意到……

藤川凑低头望着腰侧悬挂的祛灾狐面，那是鳞泷左近次老师每次都会为他参加最终选拔的学生亲手雕刻面具。

手鬼。

那个杀死了锖兔的鬼现在身处何方？

藤川凑不爽地撇嘴，回想起当时自己劝富冈义勇接受大脑改造，竟然被对方误解自己的意思，现在他都感觉浑身难受。

上一次拒绝他的那个人，好歹还是理解了他所表达的意思的。

虽然总是臭着一张脸，可是只要一想到总有一天那个阴阳师侦探也会步入死亡，藤川就为他那饱富各类渊博学识的头脑而感到痛心。

“你难道不想要看更多的书，追求更多的知识吗？”藤川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问他的。

中禅寺秋彦坐在庭院的缘廊处，夫人将招待客人的红茶与点心送到藤川的面前，又一如往常地慢慢踱步出去拉上纸门。

这时中禅寺秋彦才舍得从他的古书里稍稍抬头，喉咙里发出不屑地哼声。

“没有必要。”他说，“而且你根本就没安好心。”

是的，藤川凑就算帮助别人，也绝不是出于纯粹的好意。

他只会选择性地帮助他人，最终目的还是指向他自己。因为知道的比别人多，因此也从未被人怀疑过他的真诚。

藤川凑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彻底搜查藤袭山上这几天来他还没有去过的地方寻找手鬼。

终于在某处幽深而偏僻的林深处，藤川凑听到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

藤川凑加快脚下的速度，呼吸不禁急促沉重起来。这几天来几乎没有休息过，药剂制作完成之后最后一丝硬撑的信念也消失了，身体就好像移动的铁锤般僵硬，喉咙里干渴得几乎要冒烟了。

他努力忽略这些身体上的不适感，将意念集中于双腿上，全力奔赴向惨叫声传来的方位。

还要更快更快一点！

眼前暴露出一片宽阔的空地，而正前方则是一团蠕动的由手臂环绕堆积成山般的狰狞恶鬼。

恶鬼的面前是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少年。

来不及多想什么，也不想去了解什么鬼的过去。

藤川凑飞奔上前，脚跟用力蹬地，右手抽出腰侧的日轮刀，整个身躯都飞上了半空。

下方的手鬼刚刚反应过来，抬起头嘴里念念有词。

“你也是啊……”

鳞泷左近次的弟子。

“再见。”

藤川凑嘴唇无声起合，那宛如洁净白雪似的面容露出淡漠的笑意。不是怜悯，也不是同情或者嘲讽，仅仅是最单纯的微笑。

雪一般的刀光瞬间从斜上方穿透而过，宛如流星一般的痕迹璀璨耀眼。

藤川凑平稳地落在手鬼身后，甩了甩日轮刀上的血迹后收刀入鞘。

手鬼的脖颈周围留下一丝血痕。

“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杀了我吗？”手鬼猖狂大笑，“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手鬼面前的少年迅速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叫住藤川凑。

“小心，这个恶鬼实力很……”

不待少年说完，手鬼的身上却突然产生了自发的剧烈变化。

沿着脖颈周围的血迹从上至下，原本的皮肤开始如同干枯的树皮一般猛烈皱缩，发出一阵又一阵叽叽咕咕的水响声。

手鬼抓骚着自己的皮肤，躯体的内部产生了一种又痛又痒的感觉，就好像手的皮肤被辣椒辣到了似的，许多种负面感觉分散在内脏与皮肤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好痛好难受啊啊啊啊啊啊……”

皮肤都被抓裂了，内脏都如同膨胀的水泡般暴露在空气里，浓烈的腥臭迸发出来。手鬼意识模糊，不断地抓骚自己的皮肤，撕掉那些又疼又痒的肉块，而刚刚再生出来的部分又会因为沾染了毒素而产生同样痛苦的感受，不能终结。

藤川凑偏头，仔细观察着手鬼发生的变化。

鬼的肉身虽然因为剧烈的疼痛与药效而不断萎缩，可是仍旧试图通过再生来抗衡毒素的力量。

“可惜——试图再生的努力也只是徒劳。”藤川凑凝视着手鬼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球，“因为发生异变的细胞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东西……所以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发现有什么异常。”

“想要解除痛苦的话，就自杀吧！”

藤川凑歪头轻笑，鸦青长发顺势贴住了面颜，看起来像是某个贵族出身具有良好教养的公子。

而在他面前的手鬼却深深感受到一种无名的恐惧，眼前的人是比恶鬼还要更加恐怖的恶魔！

“不要……呃啊啊啊……”手鬼蠕动着身躯，巨大的近似腐烂的手臂迅速袭向藤川凑。

藤川凑迅速后跳连退几步，手鬼攻击无效，因为惯性与重力顺势如同水浆似的爆落四溅。

嗯，应该说是更像炸开的水球吧？

可是手鬼仍旧活着，仍旧存留着一抹意识。尽管现在那里只有他血肉模糊看不出形状的躯体。

“自杀哦。”藤川凑俯身，再度微笑着蛊惑道，“这样你就可以解除痛苦了。”

手鬼奄奄一息，“杀了我……”

这是永世无间地狱里会遭受的痛苦。

可是面前的人只是摇摇头，看不出来任何具有残忍意味的举动。

“虽然我喜欢帮助别人，可是亲手取人性命这样的事我办不到。或者你可以试试求求我。”

不是你……不是你造成了我这样的结果吗？

手鬼茫然地，试图挥动那现如今只附着着血肉的手臂。

“帮……帮……”

藤川凑略有落寞地垂下眼睫，白虹般的刀影闪过。手鬼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化作了灰烬。

*

解决完手鬼后，藤川凑一路下山，树林中寂静地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山脚下的石门处，紫藤花始终盛开得非常茂盛，日光下投出片片浓密的花影。开阔的平地上聚集着最终剩余的几位参加最终选拔的人。

而门前站着的正是产屋敷彼方与产屋敷耀利哉二人。

“欢迎回来。”

“恭喜你们，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