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屏躲在一个配电箱后面,用手套上的反光镜观察四周,几米之外,两个丧尸正埋头啃食着一个男人的脸,鲜红的血液混着地上的黑泥弯弯曲曲地淌到江屏脚边。
江屏握紧手里的弯刀,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蹬,眨眼间奔至丧尸的身后,手起刀落就将其中一个的脑袋砍了下来。
另一个丧尸见同伴的脑袋掉在地上,猛地一扭身子,朝着江屏扑了过来,江屏来不及躲闪,忙把撬棍往刀上一架,狠狠卡在了丧尸露出牙骨的嘴里,血腥味夹杂着一股恶臭呛得江屏险些吐出来。
丧尸的力气极大,普通人和它们硬碰硬根本撑不了几分钟,但好在它们灵活性不行,江屏被逼着倒退两步,拿准时机突然松开撬棍侧身一滚,那丧尸一下子扑了个空,江屏故技重施再次挥下弯刀,伴随着颈骨断裂的声音,又一颗脑袋滚落在地。
江屏拾起地上的撬棍,用捡来的破布擦了擦上面的血污,这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屏回头一看,原来地上那个男人还活着。
江屏走上前去,瞧见对方被啃得只剩下一半皮肤的脸,男人仰着头,张开嘴努力发出“嗬嗬”的声音,听着像是在求救。
江屏静静地看着,刀柄在手里一转,下一秒便切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嗬呃……”
男人的头颅滚了两下,歪在一旁,脸上还维持着临死时挣扎的表情,但眼球已经被一层灰色薄膜覆盖住了,这是感染丧尸病毒后即将变异的征兆。
这几天江屏没少碰见被丧尸咬了的人,有些甚至只是擦破点皮,但没过多久就完全丧失了理智,眼球也变得和这人似的,成了浑浊的灰白色。
江屏俯身翻看男人身上的物品,从兜里找到一条配有芯片的腕带,上面写着一组个人编号,还有发放腕带的机构——避难所39号。
又是从避难所逃出来的……
防风镜下,江屏眼神晦暗,最近周围的丧尸明显增多,除了去往国大的路上聚集了大批丧尸,现在就连小路上也能遇到,每次出门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另外根据他从广播听到的消息,这一周里至少有四家小型避难所因为断供而发生暴乱,逃出去的人基本都选择加入地面工会,如今连海市光是建立电台的工会就有三家之多。
这些工会占据了市里最大的超市和医院,二十四小时广播招人。江屏曾听过一个叫“幸福工会”的入会待遇,承诺只要获得一定的积分,每日就有一顿方便食品加一顿现做热食,还能享受1小时的热水供应。
这样的条件比一般避难所要好太多,入会的人自然是源源不断,这些人里虽然不乏有身手好反应快的,但更多的是来不及适应地面生活的,就像地上躺着的这人,还没等赚到积分,就已经被丧尸异化为同类了。
想到这江屏心中难免郁闷,照此下去离开避难所的人会越来越多,那丧尸的数量不也就跟着一起壮大?
他叹了口气,把那条腕带放回原位,沿着小路继续朝南而去。
南边惠民广场上有一个地下通道,位置比较偏,现在成了人们以物换物的交易所,江屏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每隔一天就去一趟,拿药和罐头收购金子。
其中几个常混在那的人已经记得江屏了,倒不是记得江屏的脸,而是记得江屏挂在腰后的弯刀。
今天江屏刚一到,就被一个壮汉给拦住了,那人二话不说,直接从衣领里扯出一截金链子晃了一下,问道:
“我听说就你收金子啊,我这链子150克999金的,这值多少罐头和药?”
江屏扫了一眼那条手指粗的金链子,从背包侧面取出一个手持光谱仪,答道:
“我要先测一下,是真金的再说。”
对方看到江屏手里的检测仪赶忙把链子塞回衣服里,拔高声音嚷嚷起来,
“检测?检什么测啊!我还能骗你不成!行了你痛快点别废话,我这还赶着回公会呢!”
江屏自然不傻,一听这话更确定那条金链子有问题,他没工夫和这种人纠缠,把检测仪放回包里,抬脚就走。
“诶我给你说话呢你他妈聋啊!我可是混工会的别逼我动手啊!”
那人看江屏这就要走,一把扯住江屏肩上的背带,可还没使力,眼前寒光一闪,原本被收在刀鞘的库克力弯刀直接抵上了他的咽喉。
江屏不顾壮汉瞬间惊惧的眼神,用刀挑开他的衣领,刀尖在金链子轻轻一刮,一道银白色印子便显现出来。
“嗯,的确不用检测了,你这条链子是假的,我不收这种。”
两人闹出的动静引来一些人围观,有人认出了江屏的刀,当即啧了一声,
“妈的都什么世道了还有这样的彪子,拿这种刀的人也敢惹,等会真被砍死了可别把丧尸引过来。”
壮汉闻言看向江屏手里的刀,发现骨质刀柄上缠了一段黑红不均的布条,还有几缕不知道是人体组织还是毛发的东西挂在上面,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江屏的这柄库克力弯刀的确好用,但因为没有刀镡,有时血液会流到刀柄上,所以江屏每次出门都要拿棉布把刀柄缠起来,今天一连砍了两个丧尸外带一个活人,刀柄上的布条早就被血浸透了。
那人估摸着也琢磨过来了,向后猛退几步,声音也弱了下去,
“诶……不是,那,那不换就不换了呗,我,我又没非要让你换……”
江屏没再说话,把刀一收,转身就向通道中心走去,有几个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那继续嘲讽,
“好家伙嘴够硬的,这是碰见脾气好的不愿搭理他,真碰上个狠人现在还能在这喘气?”
“可不吗,混工会的有啥用,前两天不还有个幸福工会的拿假药换罐头吗,一出去就被人家给咔嚓了!唉,现在杀人可没人管!”
江屏走出几十米,迎面过来了四五个人,围在江屏前方,看起来像是一家人,有男有女,应该早就在这等江屏了,
“您好,我们听别人说您这能用金子换消炎药?”
江屏默默打量了他们一圈,点了点头,“对。”
其中一名高瘦青年从背包掏出个绸缎盒子,递给江屏,压低声音道:
“我们这有些金子,都是足金的,能值多少啊?”
江屏带着人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对实心镯,还有几个带克数的金条,他用仪器测了一下,含金量都在99%以上,一共147g。
“算你们150g吧,能换20粒消炎药再送四个牛肉罐头,可以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了!”
对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都激动起来,没想到这几乎沦为废品的金子居然能换来20粒消炎药,之前在避难所里可是要排四五天的队才只能领到一粒。
江屏把分装好的药品和罐头拿给他们,那家人也不敢在这多待,谢过江屏后便迅速离开。
他们走后,江屏又和另外几人换了总共20g的金子,正当他觉得差不多可以回家时,身后穿来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疯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舍得用物资换金子?要钱不要命啊!而且现在金子还有什么用,给我一斤我也不换啊!”
“嗐谁知道人家怎么想的,不过你还真别说,金子这玩意儿再没用也是个贵金属,我之前还碰到过回收丧尸头的,一颗脑袋换四粒消炎药或是八个肉罐头!”
这二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架不住江屏听力太好,他沉思了一下,走到二人跟前,问道:
“不好意思,刚才你说的有人回收丧尸头是怎么回事?”
那二人没想到他们悄悄说话会被江屏听到,一时间僵在那里,江屏从兜里掏出一粒剪好的消炎药递了过去,
“我不白打听。”
对方一见有东西赚,马上伸手接下,笑着回道:
“唉您太客气了,在这混的都认得您那把刀,一看您就是有门路搞物资的。”
说话这人叫郑刚,是往返惠民广场和周围几个街区的倒爷,有人回收丧尸脑袋这件事就是在别的街区听到的。
“其实这事我也是听说的,就在春望小区的物业中心,说是必须要整个儿的、新鲜杀的丧尸脑袋,头骨还不能有损坏,验过后要是合格就给四粒药或八个罐头,要是不行就只给一个罐头作幸苦费。”
“验过?验什么?”
“不知道啊,听说都是拿到里屋检验,谁也没看见到底是怎么验得。”
旁边的人眉毛一挑,一脸不可置信,
“不会吧,那不是他们说合格就合格?说不合格就不合格?那些交丧尸脑袋的人能愿意吗,真惹急了一两个不把他们也都砍了?”
郑刚嗤了一声,摆摆手,
“你当人家傻啊,这要是没做好万全准备,谁敢明目张胆地存这么多物资等人来领,肯定是派了专人看管,保证没人敢在他们那惹事。”
江屏垂着眼,心里同意郑刚的看法,他平时和别人换金子,超过4粒药就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交易,就是担心被人盯上。
可这伙人居然敢在明面上就做起这种生意,想必根本不担心有人闹事,背后说不定有大公会做靠山。
只是不知道这丧尸的头究竟有何神秘之处,居然还要专门回收,江屏想起来时砍杀的那两个丧尸,心中一动,当下离开地下通道匆匆往回赶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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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