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这里,姜迟猛地惊醒了过来,头上全是细汗,衣服背面被汗浸湿了,身上还无意识的发冷。
看了一眼时间——18:09,姜迟匆匆起身,洗了个澡,去赴约了。
这天晚上,秦昼可以感觉到姜迟兴致不高,见他手摸到腰上,秦昼把他的手拿下,姜迟松开他,双手虚虚搂着秦昼的腰,看着他问:“怎么了?”
秦昼懒懒回道:“没兴致也不是非要做。”声音还带着接吻过后的放松,随后从姜迟身上起来,去一旁开了瓶酒醒着。
“聊聊呗,炮友也不是非要□□,偶尔谈谈心体验感更好。”
姜迟听后笑了笑,“我之前可从来不和炮友谈心。”
“我凭什么和你谈。”
这话有点无理取闹,姜迟也知道,但他就是说出来了,莫名想看看秦昼是什么反应。
秦昼哼笑,“行,你高贵,我不配。”
“不谈那就喝酒呗。”
见状,姜迟调笑道:“喂,不劝劝我?”
“说不定劝劝我我就说了。”
秦昼无奈摆了摆手,“可惜,我从不劝人。”
“听过吗,尊重他人命运。”
“我也对拯救别人没兴趣。”
姜迟笑了笑,接过秦昼递过来的酒。
姜迟不说话,只顾着闷闷喝酒,秦昼叹了口气,伸手拿过他的酒杯,把自己手上的也放下。
随后在姜迟身边坐下,“哎,聊聊吧。”
姜迟看他一眼,调侃道:“不是说从不劝人吗。”
秦昼也很自如:“是从不劝人,你这是第一次。”
“给个面子?”
姜迟在心里悠悠品着这句“第一次”。
随后慢悠悠开口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设计没什么想法罢了。”
秦昼听到后,没回话,撇了姜迟一眼,似乎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也会没灵感,毕竟在外人眼里,姜迟就是为设计而生,虽然秦昼主观上并不这么认为,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但到底还是受了影响,第一时间也是惊讶。
于是笑了笑没回话,见他这么个反应,姜迟也没说什么,二人之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许久,秦昼才再次出声:“虽然我不了解你们设计师,但我们人工智能也是一样的,总在找方向,也经常没有灵感。”
“这个时候,我会离开办公室,走到外面看看,看看天,看看地,看看生活中的人,我始终认为,只要是与设计相关的东西,终归是要回归到人上,意义,都是由人赋予的,设计只是意义的载体。”
姜迟听到这,很久都没有出声,随后放下了酒杯,掩脸笑,“Day,怎么办,你这会让我爱上你的。”
眼角划过一抹湿意。
随后放下手,看着秦昼,“你听说过吗,被设计师艺术家爱上的人,都会是他们的穆斯,他们一开始只是从他们身上获取灵感,后来,他们就是灵感本身,直到创造者们灵感枯竭。”
“你知道枯竭后的结果吗?”不等秦昼回答,姜迟就自己出声,“创造者们会带着他们的作品,缪斯一起陪葬。”
说到这,姜迟突然想到,他之前几个情人好像是在听到这个言论后火速的与自己结束了关系。
姜迟觉得可笑,自己根本不爱他们,这么害怕做什么?
突然,身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秦昼抱着姜迟,声音很温柔:“但我听到的版本和你不太一样。”
“在创造者们灵感枯竭后,他没有让作品和他的穆斯一起陪葬,因为他的穆斯就是灵感本身,只要他在,灵感就永远不会枯竭,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推卸责任,不爱了就是不爱,不过一个自私懦弱,又故作深情的失败者罢了。”
听到这,姜迟问了句:“你说,我的设计能和我母亲的一样棒吗?”
听到这,秦昼摸了摸姜迟的脸,“为什么要和他一样棒呢?”
“伦纳德,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你的评判标准是你自己,不是别人,相信自己好吗。”
听到这,姜迟有些控制不住,想哭又竭力掩饰着,但眼泪还是流了出来,满腔的委屈好像一次性全部迸发出来,感受到肩上的湿意,秦昼也只是轻轻拍了拍姜迟的背,没有出声,没有安慰。
对姜迟来说,他已经听了太多太多和你母亲媲美,天生的设计师,靠家里,抄袭,黑幕......
别人一边赞美他,一边又用最恶毒的话咒骂他,好像这样就可以将他拉到和他们相同的位置。
但是现在,姜迟已经没有了真正的设计能力了。
直到秦昼的肩已经泛酸,姜迟才松开他,随后将头埋在一边的沙发靠枕上,秦昼好笑推了推他,“怎么,害羞啦?”
姜迟没理人,当然害羞,姜迟不知道多少年没哭过了,就算当时被人污蔑抄袭,改稿改到得腱鞘炎都没哭过,但这次只是说了几句,就哭了,丢人,真的丢人。
见他这样,秦昼也不再开玩笑,“伦纳德,相信自己一点。”
随后姜迟抬起头,看着秦昼,秦昼现在身上的衬衫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肩上那块还有一大块水渍,头发也被自己搞乱了,但姜迟却突然很想把这一幕画下或拍下,因此提议道:“Day,我们明天出去逛逛吧。”
秦昼奇怪姜迟话题转移得快,想到自己明天还有代码要打,想要拒绝,但是见姜迟眼里的期待,还是答应到:“好啊。”
随后看来一眼现在的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不然明天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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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先回了家,换了下衣服后,两人在学校碰面。
秦昼今天搭了件灰色毛衣配黑色夹克外套,阔腿牛仔裤,穿了一双方便活动的运动鞋。
到校门口后,秦昼远远就看到了穿着藏蓝色毛呢大衣的姜迟,挥了挥手,姜迟就着手插在衣服口袋的动作小跑到秦昼面前,在差点撞上时及时止住了脚步,这一幕两人都想到了初见时的场景,秦昼揶揄:“你不会那时候就图谋不轨吧?”
姜迟耸了耸肩,“也许是?”
“那么,今天准备去哪呢?”秦昼看着姜迟问。
“嗯,去弗罗瓦小镇逛逛怎么样?”
“那边风景很美,不管是人文建筑还是自然景观。”
秦昼点了点头,随后二人登上了火车,从这道弗罗瓦小镇坐火车大概要一个小时。
两人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姜迟问道:“Day,你在S国坐过火车吗?”
秦昼收回看着窗外景色的目光,肯定说:“当然,我之前就来过这了。”
“是旅游吗?”
“不是,我小时候就来了,一直到我中学时才离开。”
姜迟有些惊讶,“wow,这么久?那S国岂不是不是约等于你的第二故乡。”
秦昼“嗯”了声,想到什么继续道:“小时候因为语言问题,没什么人和我玩,也就只有兰登锲而不舍的和我比手语交流。”
“就是Q国语和S国语混着说,有时候我爸妈都听不懂!”秦昼无奈摆摆手。
听到这,姜迟没觉得好笑,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家人不理解,一时间,姜迟已经脑补出了秦昼小时候可怜巴巴的蹲在墙角的样子。
见姜迟突然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秦昼推了他一把,“哎哎哎,行了,我也没那么惨。”秦昼笑着说到。
这时,一股暖意照到脸上,Z州久违的出了太阳,姜迟看着阳光下秦昼扬起的笑脸,有些失神,火车运行的轰轰声掩盖住了越发鼓动的心跳,心动的一刻飞快消失,仿若从未出现,留在了这辆老旧的绿皮火车上,停在了8:37阳光出现的这一刻,无人知道,也无从可知。
一个小时后,两人下车,步入小镇,意式建筑风格明显,整齐铺开的石砖绵延成一条条小路,居民的房屋颜色各异,二人沿着街道走走停停,见到特别的东西时,姜迟会停下来欣赏,然后用相机记录下来。
路过一家手工制品小店时,两人走进逛了逛,姜迟看到了小台上摆的珠宝作品,不是什么名贵的珠宝,大多都是用欧泊石,坦桑石和一些便宜的彩色珠宝做的,做工不见得很精细,但姜迟看着就觉得有趣,而秦昼在一旁看着用不同小零件焊接在一起组成的小玩意,拿起来看了看,部件基本都是标准尺寸的,只不过经过了喷漆。
二人去前台结了账,拿着纸袋,继续沿着小路走,一路走,一路逛,心情明媚,心境开阔,往事如同过眼云烟,在这短暂地消失了。
走到大路上,空气里充满了海水的腥味,秦昼指着前方,“伦纳德,前面是海吗?”
姜迟点了点头,拉着秦昼伸出的手,带着他向大海的方向跑去,阳光洒在油柏路上,散发出灼人的焦味,二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来到海边,二人停下,沿着沙滩走着,平息因为跑步而造成的喘息,鸥鸟在海面上盘旋,随后一个猛冲停在地面上,秦昼偶尔会蹲下看埋在沙滩上的贝壳,姜迟就懒懒地跟在秦昼身后,静静的看着他,“Day,我们还没拍过照,要拍一张吗?”
秦昼听见后,摇了摇头,拒绝到:“算了,让一切都留在这里吧。”也留在记忆里。
海风很大,秦昼的话有些被风吹散,听不清,但姜迟知道那是拒绝。
姜迟默了默,只是回道:“嗯。”视线依然看着秦昼。
感受到姜迟的视线,秦昼没有回头,只是直起身道:“继续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