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飞舞 第3章 留下

“你可以走了。”

我把最后一块面包放在桌上，对乌说道，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她愣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微微颤抖，热茶溢出了一点，滴在她的手背上。她没有在意，只是抬起头看着我，那双眼睛里写满了震惊、不解，还有一丝压抑的委屈。

“我……做错了什么吗？”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打扰了什么。

“没有。”我低头整理桌上的文件，不去看她，“但你已经住了够久了。这不是你的家。”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只能听到钟摆的滴答声。

“我以为……你不介意。”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卑微。

“我当然不介意。”我抬头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只是我有我的生活，你也应该有你的。”

说完这句话，我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我知道自己的话很伤人，但我必须这样做。

这几天她对我太好，好的让我感到窒息。我不需要这种温情——不需要，也不敢要。我害怕一旦接受，就再也无法摆脱。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听着谢南的声音，感觉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她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像是我只是一件多余的家具，需要清理出去。我知道自己不该感到意外，她一向是冷漠又理性的，可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低着头问，手指死死攥着衣角，声音几乎颤抖。

“没有。”她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冷淡，“只是你该走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些天，我在她家里做的每一件事，整理房子、做饭、洗衣服……都是为了让她的生活好一点。我知道她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别人接近她，可我真的以为，她对我至少有一点点不同。

可她的这句话，却像一把刀，轻而易举地割裂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站起来，低着头朝门口走去。脚步很慢，像是每一步都在拖延离开的时间。

到了门口，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窗边，背对着我，身影看起来那么孤独。

“谢南，”我轻声说，“如果你有一天需要我，我会一直在。”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乌关门离开的声音在房子里回荡，短促而决绝。

我站在窗前，没有动。

她走了，我的世界又恢复了宁静。我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空荡荡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她的那句话——“如果你有一天需要我，我会一直在”——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甚至让我有些恼怒。她凭什么这么说？我不需要她，我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

可我骗不了自己。

这些天她在这里，把这个冷冰冰的房子变得有了点人气，她的身影已经悄悄地融入了我的生活。

现在她走了，安静是回来了，但那种说不出的孤独感，也跟着袭来。

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赶走这些不必要的情绪。

“这就是最好的选择。”我低声对自己说，“我不需要任何人。”

可我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反驳：“你需要她。”

我没有理会，把窗帘拉上，走回桌前，埋头于那些无聊的文件中，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她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

那天，我没有离开得太远。

傍晚的时候，我回到了谢南的家，站在门口徘徊了很久。门依旧是关着的，没有一丝光透出来，就像她整个人一样，总是藏在厚厚的壳里，不让别人靠近。

我知道她的脾气，也明白她那句“你该走了”绝不是无心之言。但我不想就这样走。我不想离开她，我甚至害怕她一个人独自生活会把自己折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深吸了一口气，我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

没人应声。我又敲了一次，仍然没有回应。

我站在门外，耳朵贴近门板，试图捕捉一丝她的动静，心里开始慌乱：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我几乎想要推门而入时，门忽然打开了。

谢南站在那里，披着件略显陈旧的外套，手里还拿着一杯红茶。她看了我一眼，神色冷淡：“你怎么又回来了？”

“谢南，”我低下头，声音几乎颤抖，“请不要赶我走。”

她的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

“我知道自己不该留下，”我继续说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帮你打扫，做饭，整理家务……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让你为我操心。我只是……”

我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只是希望能陪着你。”

她的请求让我感到烦躁，却又隐隐感到一丝得意。

她站在门口，一脸倔强又带着几分恳求的神色，让我心里生出一种复杂的快感。我知道她离不开我，知道她愿意为我做任何事。这种被依赖的感觉，既让我觉得自己是强者，又让我感到莫名的疲惫。

“乌。”我淡淡地开口，抬起手指了指门外，“我不是说了，这里不适合你吗？”

她没有动，像是一棵倔强的树，死死扎根在我的门前。她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像是在无声地控诉我的冷漠，又像是在祈求一丝宽容。

“你留下又能做什么？”我冷笑了一声，“陪我？你以为我需要什么陪伴吗？”

她低下头，没有说话。但我看到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知道我在伤害她，但我无法停下来。

“你只是觉得可以让我愧疚？觉得我赴你走像个坏人？”我的声音更加冷了几分，“可你真的明白我想要什么吗？你留下，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过。”

她猛然抬起头，泪水终于滑下脸颊：“是，我是为了自己。我不想离开你，因为我觉得你一个人会很孤独。我知道你不需要我，但我就是想留下！”

她的声音哽咽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

我怔住了，喉咙里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南看着我，目光复杂而矛盾。我知道她生气，知道她不想让我留下，但我也知道，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大。

她的冷漠是伪装，她的尖锐是防御。她不是不需要人，只是不敢需要。

“谢南，”我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哀求，“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只是想陪着你，哪怕只是看着你过你的生活。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她沉默了很久，眼神游移不定，像是在权衡什么。

“随你吧。”最终，她别过脸，声音低低的，“别让我后悔。”

我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但这一次，是因为松了一口气。

“随你吧。”

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心里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我明知道留她下来对我来说没有好处，甚至可能会让我变得更加依赖她。但看着她那副哭得一塌糊涂的模样，我终究还是没办法狠下心。

她的执着让我感到恼火，但也让我隐隐有些满足。她需要我，依赖我——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是重要的，是被需要的。

可我心里清楚，这种满足不过是暂时的。这种关系，就像是一场危险的游戏，迟早会让我们两败俱伤。

但我还是选择了让她留下，因为我根本无法拒绝那份温暖。哪怕只是短暂的，哪怕是自欺欺人，我还是渴望有人陪着我，哪怕只是看着她在我家里忙忙碌碌。

她的存在，让我的孤独少了一分。

这让我既感激，又恨自己。

提一嘴，谢家是二室一厅带一地下室，客房被改成了书房，乌一开始不好意思，选择睡客厅，但后来熟了谢允许又加上谢时常直接睡在书房，就去主卧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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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留下